照理說以蔡福的身份,是沒資格直接求見樑中書的。
他雖然是牢頭,但他的身份也就比衙役和普通獄卒高一些,算是臨時工裡面比較高級別的存在,但終究還是臨時空,和樑中書這樣的朝廷重臣還是沒法子比的。
但是今天,他破例得到了樑中書的親自接見。
“你說你有盧俊義勾結反賊的證據?”
衙門裡,蔡福終於見到了樑中書,這個帥氣文雅的中年男子,只是坐在那裡,就自動釋放出一種壓迫人心的氣勢。
“啓稟大人,是的,小人得到了一些證據,這些證據是盧俊義家的管家李固提供的,他和小人有些故舊關係,無意間發現了這些證據,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所以找到小人希望小人替他出謀劃策,小人不敢怠慢,拿到證據後就直接過來了……這是李固交給小人的證據,請大人過目。”
蔡福連忙從懷中將賬本和書信拿出來,自有樑中書的親信將這些東西拿了過去,然後放在了樑中書的面前。
樑中書打開賬本,看了幾眼,說實話,他對這些懂的不多,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然後他開始看書信,書信的話,樑中書就能看懂了。
裡面的內容,無非是一些簡單的溝通,但雙方的身份不同,一方是本地豪族盧俊義,另一方居然是如今已經佔據了大半個河北的田虎!
“放肆!”
樑中書猛地一拍桌子,蔡福嚇得立刻跪在地上。
“來人吶。”
樑中書擡頭一喊。
蔡福立刻渾身抖若篩糠,他還以爲樑中書看穿了證據的真假。
“在!”
旁邊有衛兵站了出來。
“持我命令,將那盧俊義給我抓回來。”
“是!”
衛兵領命而下。
蔡福這才送了口氣,看樣子,自己這關是過去了。
只要盧俊義被抓回來,到時候就沒他什麼事兒了,而且他也不相信盧俊義能逃脫罪名。
很簡單,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朝廷如今已經對幾個反賊頭疼不已。一個梁山,讓朝廷在中原地區的兵力眼中空虛。淮西有個王慶,河北還有個田虎,這兩大寇同樣佔據了十數個州縣,叫朝廷無力進剿。而江南,還有一個大反賊方臘,那是需要朝廷認真對待才能擊敗的對手。這種情況下,朝廷對反賊的厭惡程度已經達到了最高,雖說反賊這種生物,歷來任何朝代都不會輕易放過。但如今朝廷外憂內患之下,對反賊的容忍程度毫無疑問是最低的。
盧俊義和反賊有勾連,無論是真是假,站在朝廷的角度上,那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同時朝廷也需要殺雞儆猴,告訴天底下所有和反賊有勾結的人,最好看清楚自己的下場是怎樣。在這種情況下,別說他盧俊義家裡出了內鬼,就算完全是有人胡亂舉報,朝廷也不會輕易放過盧俊義的。
更何況,他家有那麼廣大的家產,你說樑中書心動不心動?不用說,當然是心動的。
只是他以前沒有機會對盧俊義動手,盧俊義背後也不是沒人,想要動他可以,但終究是有些麻煩。可現在沒關係了,有了這些證據,就算證據是假的又如何?樑中書有了藉口,就能順勢拿下盧俊義,無論盧俊義有沒有問題,只要說他有問題,並且立刻把罪名坐實了,他盧俊義縱然有千萬張嘴,也是解釋不清的。
樑中書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官員,但限於這個年代的大環境,他也絕對不會乾淨。生辰綱就是最直接的證據了,他雖然愛護治下的子民,但他和其他官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要說真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他不會往死裡壓榨老百姓,還會給老百姓留個活路。而且說實話,老百姓窮巴巴的,就算是碾碎骨頭又能榨出多少油水?遠不如盧俊義這樣的大戶,只要倒一個,就足以樑中書吃的飽飽的了。
所以蔡福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樑中書在意的不是證據的真僞,而是是否有證據。只要有證據,而且看上去還像模像樣的,他就能直接動手了。
……
一隊衛兵帶着幾十個衙役,轟隆隆的衝到了盧府門前。
盧府的門子正納悶呢,帶隊之人就一揮手,衛兵打頭陣,直接衝進了盧府之中。衙役跟上,第一時間就把大門口的人給控制住。
盧府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亂之中,盧俊義本來正在練武場上錘鍊武技,結果他正練着呢,一大對士兵就衝了進來,紛紛手持武器,直接就把他給圍了起來。
“這……”
盧俊義傻眼了,他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直到他看到了帶隊的將領,這才反應過來。
“周大人,這,這是怎麼回事……”
帶隊之人正是周謹,他是急先鋒索超的徒弟,原著中與楊志交鋒時不敵楊志,敗下陣來,後索超上場戰楊志,最後在宋江攻打大名府被李逵一斧頭砍死。
此時楊志已經上山,沒有人和他作對了,而索超也被擄上山,目前他已經是大名府的最高軍事長官……嗯,僅次於樑中書。
周謹面無表情的走進院子裡,看了盧俊義一眼,臉上帶着冷笑。
“盧員外,好興致啊,這時候居然還在練功夫。”
“周大人,請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盧某人自問沒有做過任何違反亂紀之事,爲何讓這些士兵進入我的宅院?莫不是欺負我盧某人無人?”
“哼,欺負你?我哪敢啊,盧員外名聲在外,又是河北玉麒麟,槍棒天下無雙,我周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是接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欺負你盧員外啊。不過,盧俊義,你的事情已經發了!我這一次來,是奉樑大人之命,捉你回去詢問的,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反抗,你固然強大,但你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事發?周大人,盧某從未做過任何違法亂紀之事,何來事發一說?”
“哼,做沒做過我說了不算,我只是奉命行事,好了,盧員外,和我們走一趟吧,你到底受沒受委屈,到底有沒有犯法,到底有沒有冤屈,這些事情你去和樑大人說吧。”
周謹面無表情的說道,然後一揮手,周圍的士兵自然是立刻圍了上來,將盧俊義手中的棍棒拿掉,然後將他的手臂反剪。
“周大人,我真的沒有犯事,我什麼都沒做!”
“我說了,你做沒做你自己直到,有冤屈你去和樑大人說,我是奉命而來,樑大人給我的命令就是將你帶到知府衙門,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去處理吧。”
周謹這話也沒有問題啊。又不是他要折騰盧俊義,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周大人,可否讓各位兄弟手下留情,盧某人的家小都在家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與他們無關。”
“……”
周謹看了盧俊義一眼,然後點點頭,一揮手,自然有士兵下去傳達命令。
不過也確實應該這麼做,畢竟盧俊義是否有罪,目前還沒有一個定論。而且大宋朝也沒有家主犯罪株連家人的說法,林沖當年被下獄,他的家人不也好好的嗎?說到底,古代還是人治社會,什麼事情是朝廷說了算。如果朝廷要抄家,那就必然是抄家,如果朝廷不說抄家,那再大的罪名,也能保得一家的安全。周謹也確實不知道盧俊義犯了什麼罪,所以妥善對待他的家人,算是比較正常的做法。
然後,一行人就押着盧俊義出門。
路上還遇到了燕青,燕青本來在外面逛街呢,一聽有大隊士兵去了自己家,立刻就跑了回來。
而且一眼就看到了盧俊義被捉拿的場景。
不過他很理智的沒有衝上去救人,而是跪在地上,請求周謹寬恕盧俊義。
對於燕青,說實話討厭他的人還真的不多,周謹也不會爲難燕青,只說自己乃是奉命行事,讓他不要阻礙公務。
燕青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只能站起身來,目送押送盧俊義的隊伍離開。
等隊伍離開後,他立刻回家想要問清楚情況,結果家裡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唯一知道實情的李固,自然不能把實話說出來啊。
結果到最後,盧俊義被帶走了,家裡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卻沒人能想到一個好辦法搭救盧俊義。
……
再說盧俊義,被一路帶到了知府衙門。
沿途自然引起了百姓的圍觀,大家認識盧員外,所以一看到盧俊義這個樣子,立刻議論紛紛。
周謹沒理會兩旁的百姓,直接把盧俊義押上公堂,公堂之上,樑中書將賬本和書信扔到了盧俊義面前,問他如何解釋。
這能如何解釋?盧俊義是真的沒見過這些東西。
可他現在這麼說,就給人一種他在故意開拓罪名,試圖掩蓋事實的意思。
對此,樑中書也沒什麼好說的,審問片刻,見盧俊義不肯承認,直接上了刑。但是上了刑之後,盧俊義還是拒不承認,這就讓他很是惱怒了。
好啊你盧俊義,人贓並獲,還敢狡辯?
“來人,給我將他打入大牢!”
樑中書已經不願意和盧俊義廢話了,直接下達了最後的審判。
“盧俊義勾結反賊,證據確鑿,卻冥頑不靈拒不承認,打入大牢,刺配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