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只是索超家人的話,曹巖並不用以這種方式登場的。只需要找幾個精幹之人,將索超家周圍的衛兵消滅掉,然後趕在大名府駐軍反應過來之前離開大名府,整個過程並不算麻煩。但曹岩心裡還有將樑中書和盧俊義一起拿下的念頭,所以他最終選擇了攻城。
大名府的歷史是比較悠久了,大約在公元360年,東晉時期的前燕在該縣當時一個叫貴鄉的地方設置了貴鄉郡和貴鄉縣,這是封建統治者在貴鄉縣地域設置郡、縣的起始。不久,郡、縣相繼撤消。到公元535年,東魏統治者在貴鄉縣東北部的古趙城重新設置了貴鄉縣。43年後,即公元578年北周統治者把貴鄉縣治遷到孔思集寺。孔思集寺就在今天的大街村。第二年,北周又在這裡設置了魏州。到了唐代,魏州城已經初具規模。公元621年,唐朝在魏州設置總管府,進一步加強了中央對魏州一帶的統治。
公元662年,唐朝把魏州改作冀州,還在這裡設置大都督府。公元672年,冀州複稱魏州。公元758年,唐肅宗在魏州設置魏博節度,派遣節度使,管轄魏、博、貝、衛、澶、相六州。魏是大名,博州是今天的聊城市,貝州在河北南宮一帶,衛州在河南汲縣一帶,相州就是現在的安陽。可見,當時魏博節度使的領轄範圍已經達到黃河以北涉及冀魯豫三省的許多地方。唐朝後期僖宗時,魏州城方圓80裡,已經是那個朝代有相當規模的大都市。
唐德宗建中三年,魏州節度使田悅叛唐稱王,首次把魏州改作大名府,但沒有得到唐朝官方認可,這是大名縣古代擁有大名府稱謂的開始。此後的60多年間,大名府幾經易名。公元948年,後漢統治者重新確定了大名府的稱謂。自此,直到這座城池在十五世紀初被洪水吞噬。
十一世紀初,宋朝北方一個叫契丹的國家強盛起來。宋仁宗慶曆二年,契丹在今北京東部的薊縣、通縣和唐山一帶,集結重兵,伺機南侵。消息傳到宋都東京,朝廷文武官員緊急商量對策。很多人主張把京城西遷洛陽。還有人主張講和。丞相呂夷簡曾在大名府爲官,十分熟悉黃河以北的情況。針對這些西遷派和講和派的言論,他講出了一段與衆不同的話:“使契丹得渡過河,雖高城深池,何可恃耶?我聞契丹畏強侮怯,遽城洛陽,亡以示威。”“宜建都大名,示將親征,以伐其謀。”呂夷簡的意思是說:如果皇上遷都洛陽,使契丹不加抵抗渡過黃河,那時,城牆再高,城池再深,也難阻擋敵人的進攻。契丹人是碰見了強硬就害怕,遇見膽小的就欺負。匆匆忙忙遷都洛陽,是向敵人示弱,難以顯示朝廷的威力。應該建都大名,表現出皇上要親征的決心,這樣才能粉碎契丹南侵的圖謀。
大名府在現如今,是黃河北面一座重要的軍事重鎮,有“控扼河朔,北門鎖鑰”之勢。就是說,她掌控着黃河以北的大片疆土,把守着宋都的北大門。堅守住大名,就堵塞了敵人南渡黃河的通道。宋仁宗採納了呂夷簡的正確主張,於當年五月就把大名府建爲都城,定名“北京”。契丹聽說宋朝在大名建立了陪都,果然心裡膽怯,就打消了這次南侵的念頭。
於是新建的陪都北京成爲宋朝第四個京城,史稱北京大名府,既有“外城”,又有“宮城”。外城周長雖然沒有唐朝時的80裡,但也有48裡之多。宮城,周有3裡,建設得相當雄偉壯麗。《水滸傳》中稱她“城高地險,塹闊濠深”;“鼓樓雄壯”,“人物繁華”;“千百處舞榭歌臺,數萬座琳宮梵宇”;“千員猛將統層城,百萬黎民居上國”,應當說一點也不誇張。
這樣一座軍事重鎮,如果梁山人馬齊聚,拿下是真的不難的。畢竟此時的梁山,兵強馬壯,十數萬將士,區區一座大名府還是沒什麼難度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目前梁山的主力部隊並不在此,只靠剛剛收納的樊瑞和史進的人馬,想要拿下大名府無疑是癡人說夢。
所以不得已之下,曹巖只能使用另一種方法,也是原著中宋江使用的方法——裡應外合。
至於說目標,他就選中了原著中曾經幫過大忙的蔡福蔡慶兩兄弟。
兄弟倆都是北京大名府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哥哥蔡福原爲大名府兩院押獄兼行刑劊子手,因殺人手段高強,人呼“鐵臂膊”。而弟弟蔡慶呢,原爲大名府專管牢獄的小押獄,也是個劊子手。因生來愛帶一枝花,人稱“一枝花蔡慶”。
原著中,梁山設計借李固之手把盧俊義弄進死牢後,李固就找到了這位蔡監獄長,準備出50兩黃金買盧俊義一條命。
但蔡監獄長是什麼人,李固的手段能瞞過樑中書、卻瞞不過他,所以就點明你李固吞了整個盧氏的家產,區區50兩就想要我幫你擦屁股,沒門!至少要來個10倍,500兩黃金才行。李固能說什麼?只能說沒問題,500兩就500兩。交易談成,蔡福就讓李固第二天來收盧俊義的屍體。看完這段描寫,就能知道這條利用職權在監獄裡幫人消災的財路,蔡監獄長肯定用過不止一次。而且從談交易的老練程度來看,蔡慶是個相當精明的人,在地方上也不是善種。蔡家兄弟同戴宗不同,場面上做事情還是非常上路的,比方說燕青想要給盧總送點飯,蔡福也不爲難他。
蔡慶對盧俊義應該還是同情的,但生意是生意,如果盧總這條命能給我們蔡監獄長帶來500兩黃金的收益,那麼廉價的同情心就不值幾個錢了。水滸中的監獄黑幕重重,當年戴宗戴監獄長就曾揚言過,弄死個把犯人不就像弄死個蒼蠅一樣輕鬆嘛。這種生意對蔡監獄長來說風險很小,利潤則極大。
不料一件意外的事情卻把蔡監獄長搞被動了。
就當蔡監獄長同李固談攏後不久,梁山的柴進就找上門來。
梁山弄盧俊義進大獄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再救出來、弄進組織。柴進也不廢話,表明身份,然後一出手就是1000兩黃金拍在桌上,讓蔡慶留盧俊義一命,然後話裡軟中帶硬地告訴蔡慶:“如是留得盧員外性命在世,佛眼相看,不忘大德;但有半點兒差錯,兵臨城下,將至濠邊,無賢無愚,無老無幼,打破城池,盡皆斬首。”意思是你蔡監獄長好自爲之,盧總若有個三長兩短,梁山肯定是不會放過你的。
梁山這一招很狠,威逼加上利誘,蔡慶一個小官僚當然壓力很大。
柴進的話也是相當有分量,水滸上說蔡慶當場就“嚇得一身冷汗,半晌答應不的”。蔡慶並不是傻子,蔡福同樣不傻,兄弟倆一商量,簡單一個利益算計,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且不說梁山給的價錢是李固的兩倍,得罪梁山這個全國數得上好的匪寨,就算有命拿李固的錢,也沒命來花這筆錢。何況蔡家兄弟只是一個小小的監獄長和儈子手,要是敢不收梁山的錢,災難可能就在眼前,所以不妨賣梁山一個交情,就用梁山這筆錢來向樑中書那裡買盧俊義的一條命。
由此可以看出蔡家兄弟是相當懂得審時度勢的人,做事也非常理性。
但這麼一來,蔡家兄弟也就同梁山綁在一條船上了。
蔡福只是爲了救自己一家人,不願得罪梁山。但最終他不得不被“逼上梁山”,是因爲溝通土匪的罪名,也是生命之憂,除了梁山,他無處容身了。後來大名府破城前夜,柴進領着人找他,要去監獄見盧俊義;衆人要劫走盧俊義。蔡福沒敢反抗,雖然身爲監獄要員,保護監獄安全是他的責任,但在強大的梁山面前,北京城已經不保,何況一座監獄呢?但遇見梁山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自己和一家人的性命。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物。蔡慶那就更加不必說,自家哥哥都選好了,他這個做弟弟的還能說什麼?而且就算是心裡有些許的不同意,可一想到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也由不得他多選。
最後大名府還是被破了,這座軍事重鎮遭遇戰火的蹂躪。、
還是蔡福看不下去了,他心中痛苦萬分,拉着柴進說:“大官人,可救一城百姓,休教殘害。”畢竟吳用宋江標榜信義,他們發佈了護城的命令。但這時,“城中將及損傷一半”。“可惜千年歌舞地,翻成一片戰爭場。”蔡福的一時良心發現,救下了半個北京城。
由此也可以看出,蔡福有貪婪的一面,也有慈悲的一面,人性的複雜在蔡福身上得到了體現。梁山隊伍在攻陷北京城後,開始了滅絕人性的屠城活動,一時間血雨腥風,北京城有一半人口死於梁山的屠刀之下,這當口兒蔡福看不下去了,通過柴進,阻止了梁山隊伍的瘋狂屠殺,挽救了另一半無辜的北京市民。號稱“替天行道”的梁山隊伍,最後卻不得不通過一個劊子手來阻止非正義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