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答應了秦般弱的雋娘,就在秦般弱的帶領下,來到了蘇宅的後院街道。
今天就是秦般弱打聽到的,童路會來給蘇宅送菜的日子。
兩人坐在距離蘇宅後院不遠的茶室裡,秦般弱跟雋娘說起了自己找她來的真正目的。
雋娘本以爲秦般弱是想要讓她用美色攻破梅長蘇,因爲她最強大的武器就是美色了。
可秦般弱的話,卻讓她無語了,因爲秦般弱居然讓他攻破的人,居然是一個爲蘇宅送菜的莊稼漢。
“四姐,你可不要小瞧了這個送菜的漢子。”
雋娘不解的問:“這漢子有什麼奇怪的嗎?這麼大一所宅院,送菜,送水,送果子的人,不都是常來常往的嗎?”
秦般弱說道:“此人叫童路,我有好幾個斷掉的眼線,或多或少的都跟他有關聯,四姐你想想,就算是被他遇到了,英雄救美,他也不能單救我手上的美人吧,所以,四姐,這個忙,你一定要幫。”
“更奇怪的是,他就是一個賣菜的,住在一個破落的院子裡,明明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是就連謙叔,也沒能查出他更多的來歷,而他平常,常常去的幾個地方當中,居然還有蘇宅,再想起以往的種種,怎麼能不讓我心驚啊。”
說實話,她的反應並不算快,若換做是梅長蘇,或者是她師父璇璣公主,恐怕早就察覺到了問題。
而她,到現在纔有所反應,若不是璇璣公主臨死之前,給她留下了驚人的暗線和渠道,她根本混不到現在的程度。
雋娘心中疑惑的問:“你能確定,你的紅袖招敗落的事情,真的跟蘇宅有關?”
雖然她已經很久未在江湖上行走,但也是聽說過江左盟的勢力,如果不是秦般弱動之以情,再加上明裡暗裡的威脅,她纔不願意出來趟這趟渾水呢。
“蘇宅太神秘了,謙叔調查了那麼長時間,一點收穫都沒有,再聯想到以往的事情,我敢斷定,紅袖招的敗落,肯定跟蘇宅有關。”
“就好比去年霓凰郡主擇婿期間發生的,在我們紅袖招遭遇刺殺的事情,被刺殺的人是公子羽,而公子羽此人跟梅長蘇常有來往,關係非常好,我懷疑當初那次刺殺事件,就是他們刻意在針對我們,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公子羽?高手榜和公子榜上的那位公子羽?”雋娘一臉好奇。
秦般弱點頭道:“對,就是他,此人本就是琅琊高手榜的高手,武功高強,莫名其妙的在我們紅袖招被刺殺,還受了傷,當時我沒想那麼多,可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現在回想起來,只感覺遍體生寒。”
“公子羽此人跟梅長蘇關係非同一般,本來我還想着讓你去魅惑他,可仔細想想後,還是算了。”
“爲何?”
雋娘不解,公子羽能上公子榜,說明人才相貌肯定不差,再加上武功高強,怎麼看都要比童路這麼一個糙漢子強,如果有選擇的話,她當然不想選擇童路。
秦般弱說道:“因爲公子羽雖然生性風流,但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夫人,對方還有了身孕,想要誘惑他,很難。”
誘惑一個沒有女人的漢子,顯然要比有見識,有女人的公子哥容易。
秦般弱爲了能說服雋娘,把這半年多遭遇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最後雋娘還是同意幫她一次,不過也說明了是最後一次。
京城郊外,周辰和梅長蘇站在送別亭內。
這個地方他們已經來過了好幾次,這一次他們來這裡,也是爲了送別。
“我想景睿肯定不會樂意看到我。”梅長蘇幽幽嘆道。
周辰道:“景睿這孩子心胸是很開闊,不過上次那件事,確實是讓他心涼了,但他應該能想通,再給他點時間。”
梅長蘇說道:“我怎麼可能會怪他,上一次的事情確實是我對不起他。”
蕭景睿這一次離開金陵城,並沒有大張旗鼓,就僅僅只是跟妹妹宇文念兩人出行。
他們離開京城後不久,就遇到了言豫津,跟言豫津聊了許久,正要離開,又看到了在亭內站着的周辰和梅長蘇二人。
蕭景睿沒有猶豫,直接就前往了亭內。
“羽兄,蘇先生。”
從稱呼上就可以聽出蕭景睿的意思,依舊叫周辰羽兄,但是梅長蘇卻從蘇兄變成了蘇先生,疏離的意思非常明顯。
“景睿。”
梅長蘇心中難受,但還是很客氣。
周辰走到蕭景睿身邊,輕聲說道:“蘇兄有話跟你說,你跟他好好聊聊吧,我去旁邊等你。”
蕭景睿點點頭,然後就留在亭內,跟梅長蘇說話。
過了許久,蕭景睿纔跟梅長蘇說完,走到了周辰旁邊。
“羽兄,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我相信不會太久的,南楚畢竟只是南楚,不是你的家鄉,我相信你一定會回到京城的。”
蕭景睿笑了笑,周辰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了,他去南楚也只是想要見一見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因爲那個人已經病重,最後一面還是要見的。
但他從未想過要在南楚生活,就像周辰說的,大梁纔是他的家,等南楚的事情了了,他就會回來。
“羽兄,綺兒的事情還是要挾你,還有太奶奶,也是蒙你相救,請你一定要盡全力。”
“放心吧,景睿,你要離開了,我纔要跟你說,你也別太怪蘇兄,他也有他的難處。”
蕭景睿沒有接茬,反而是問道:“羽兄,你是不是早就跟蘇兄認識了?我看你們的關係,並不像普通的朋友。”
周辰道:“你看出來啦,我跟蘇兄的關係確實比你想象的要深,也正是因爲如此,我才更瞭解他,他對你真的沒有半分惡意,之所以對付謝玉,不僅僅是爲了譽王,也是爲了幫我。”
“幫你?是因爲宮羽姑娘嗎?”蕭景睿驚愕無比。
“對,就是爲了幫我,不僅僅只是因爲宮羽。”
周辰沒說梅長蘇,只是說了自己:“宮羽確實跟謝玉有仇,我同樣也跟謝玉有深仇大恨,景睿,不瞞你說,我曾經也是出身高貴,之所以流落江湖,就是被謝玉所害。”
蕭景睿心神震動,他萬萬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種隱秘。
“羽兄,你……”
“景睿,我把你當做至交好友,纔跟你說這些,也只對你一個人說過,我的身份比較特殊,無法向謝玉復仇,蘇兄上次也是在幫我,所以你也別全怪蘇兄,我也有責任。”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事,也不知道羽兄你還有那樣的遭遇。”
“沒關係,只是我說的這些,還要你替我保密。”
蕭景睿鄭重的說道:“羽兄,你放心,我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句。”
以前他就覺得奇怪,周辰跟一般的江湖人不同,有着超乎常人的氣質和貴氣,現在聽到周辰說自己曾經也是權貴,這才釋然。
周辰看了一眼景睿,嚴肅的說道:“我的身份,你下次回到京城,或許就能知道了,我保證你到時候一定會很吃驚。”
蕭景睿灑然笑道:“那我就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去吧,景睿,你最近遭遇的這一切,只是讓你的生活變得更精彩,而不會成爲你的絆腳石,你要讓自己活的更好。”
“羽兄,我這一生最不後悔的就是交了你這個朋友,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
蕭景睿走了,梅長蘇走到了周辰的身旁,兩人遠遠的注視着離去的蕭景睿。
言豫津也是騎馬走了過來,然後跟周辰他們一起回了城。
…………
周辰爲太皇太后治療完畢,看見太皇太后入睡,就沒有再打擾,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宮殿。
剛一出門,就碰到了一人。
“見過靜妃娘娘。”
在幾日前,靖王蕭景琰被封爲親王,靜嬪則是晉位靜妃,爲了這件事,譽王又是氣得不輕,這太子還沒有解決,又來了個靖王,所以這些日子他沒少找梅長蘇抱怨,明裡暗裡想要讓梅長蘇幫他想辦法對付靖王。
梅長蘇也是被譽王煩的不輕,好說歹說都沒有說服譽王,只能拖延時間,同時讓靖王最近千萬不要高調,最起碼在太子倒臺之前,一定不能出頭。
“陳先生。”
靜妃目光柔和的看着周辰,問道:“太皇太后近來可好?”
“太皇太后近來很配合治療,身體恢復的也很不錯。”
“那就好,陳先生這是準備出宮了?”
“是的,娘娘。”
靜妃點點頭,突然問道:“我聽說陳先生跟前段時間名動京城的蘇哲蘇先生是好友?”
周辰心中一跳,知道劇情的他,立馬就知道靜妃這麼問的原因。
“回稟娘娘,我跟蘇兄確實是好友。”
靜妃溫婉的笑了笑,說道:“我雖然沒見過蘇先生,但是陳先生氣度非凡,能跟陳先生做好友,想必蘇先生也必定非同尋常。”
“娘娘謬讚了,草民就是個普通人,不過蘇兄確實光彩照人,英姿不凡。”
周辰跟靜妃沒聊多久,然後就藉口離開了。
不過他心裡已經明白,靜妃應該是已經猜到了他和梅長蘇的身份,所以今天才會特意來試探他。
想來是梅長蘇那邊出了問題,不然靜妃也不會特意來找他,她猜測懷疑梅長蘇的身份,又想到太皇太后總是叫自己小辰,這位心智計謀在琅琊榜中都是最頂級的靜妃,就不難猜到他的身份。
“好在只是她猜到。”
被靜妃猜到身份,周辰也不是很緊張,因爲他知道靜妃是跟梅長蘇一夥的,絕對不會出賣他們,不過這個事情他還是要跟梅長蘇說一聲。
於是他離開皇宮後,就直奔蘇府。
“你說什麼,靜姨猜到了我們的身份?”
梅長蘇聽到周辰的話,整個人驚的站了起來。
周辰道:“嗯,我今天替太奶奶治療後,靜妃娘娘就找上了我,言語試探,還提及了你,我一猜就知道,她肯定是從哪知道了你的身份,然後聯想到了我,所以今天才會特意來試探我,不對,說是試探,但其實就等於是確定了。”
梅長蘇臉色嚴肅,突然嘆氣道:“我想我應該知道了原因。”
“怎麼說?”
“我有一本書,叫翔地記,被景琰給借去了,前幾日我讓蒙大哥去討要,結果蒙大哥說那本書被靖王拿給了靜妃,那本書我留有標註,有兩個字特意避諱了母親的名諱,景琰不知道我母親閨名,看不出什麼,但靜姨跟我母親是好友,我想她若是看過翔地記,很有可能就會看出端倪。”
“她今日特意找你,恐怕就是已經起了疑心,跟你見過之後,估計更是可以確定了。”
“原來如此。”
周辰點點頭,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之色:“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靜妃娘娘她是絕對不會出賣你的,而且靜妃娘娘聰慧異常,更不會露出破綻。”
梅長蘇嘆道:“是啊,靜姨聰慧,我不擔心,其實比起擔心,我心中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靜姨相當於是我的親人長輩,她知道了我還活着,我竟然還有幾分高興。”
周辰能理解梅長蘇的心理,一個人隱藏的太久了,就會渴望光明,梅長蘇極力的隱藏自己,但其實也想要親人知道他,這種心情是非常矛盾的。
於是他岔開話題問:“夏江那邊想要了對付的方法嗎?”
梅長蘇搖搖頭,沉聲道:“夏江比謝玉難對付多了,我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一時之間還是很難找到入手的方法。”
周辰說道:“實在不行……”
“哎,你別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說小辰,咱們現在能不能不要總是那麼暴力啊?”
“我暴力?你莫非忘了,當初是誰暴力欺負我的?你還有臉說我暴力?”
梅長蘇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嘛,暗殺一個夏江或許容易,可對我們來說,這不是目的。”
周辰道:“你就是想得太多,按照我的意思,現在位陽長公主那裡已經有了謝玉的手書,夏江的死活已經沒有那麼重要,只要謝玉一死,咱們完全可以把計劃提前,早辦完事,你也就不用那麼勞心勞力了,對你身體也更好。”
梅長蘇堅決的說道:“現在還不行,太子和譽王都還沒倒,尤其現在景琰成爲了五銖親王,在朝堂出了風頭,引起了太子和譽王的注意,導致了最近的朝堂之上,太子和譽王的爭鬥都減少了,開始明裡暗裡的針對起靖王。”
周辰澹澹的說道:“若是靖王連這點挫折都扛不住的話,你還能指望他以後當了皇帝,能做得好?所以我覺得啊,你就是操心太多,現在讓靖王跟太子和譽王鬥鬥也好,一直在的羽翼之下,又能有什麼成長?”
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靖王能出頭,九成功勞都要算在梅長蘇身上,沒有梅長蘇的話,別說是譽王,就算是太子,三個靖王加起來也鬥不過。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景琰能有現在的地位,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他自己也很有本事,你可別小瞧他。”
“我沒小瞧他,就是擔心你,你現在就跟他的保姆似的,你信不信,要是以後發生了什麼,你可能吃力都不討好,還要被他給針對。”
“行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不過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他對我有保留有牴觸,其實反而是我樂意看到的,這說明他還是跟當年一樣,沒有變化,這也是我選擇他的原因。”
“每次跟你說這個,你都這麼說,不跟你說了,我走了,回去陪宮羽了。”
周辰衝着梅長蘇擺擺手,然後就離開了。
“啊,啊。”
聶鋒衝着周辰使勁的擺擺手,然後又衝着梅長蘇啊啊的說了幾句。
梅長蘇道:“聶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贊成小辰的說法,不過我有我的考量,你們要相信我。”
聶鋒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他來到蘇府也有半年時間,自然清楚現在的梅長蘇是多麼的倔強,連周辰都勸不了,他就更不行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七月,雖然周辰用盡了全力,爲太皇太后延壽,但很可惜,太皇太后最終還是大限已到。
“陛下,草民無能,請陛下治罪。”
周辰主動向樑帝請罪,但樑帝這個時候又怎麼可能治罪於他,他擺了擺手。
“太皇太后大限已至,這怎麼能怪得了你,你能爲太皇太后延壽三月,已經是非常難得,不僅無罪,還有功。”
雖然嘴上說周辰有功,但並沒有提及賞賜之事,因爲他現在已經完全被太皇太后的病危事情給打亂了心情。
最終,在第二日夜晚,大梁享壽最久的太皇太后駕崩了。
太皇太后駕崩,在京城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全城素鎬,舉國悲痛。
喪禮期間,從皇帝到平民百姓,都是爲太皇太后祭奠,京城內的所有娛樂場所也都是通通閉門不開。
周辰跟梅長蘇一起,在蘇府跪拜祭奠,太皇太后去世後十幾天,遠在南境的穆霓凰也趕回了京城參加喪禮。
…………
夜晚,宮羽挺着個肚子坐在牀邊,現在她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行動自如,就連休息也都要側着身。
周辰正準備將她安排休息,宮羽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怎麼了?”
宮羽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之前爲了打探公子母親平陽郡主的消息,我在郡主府安排了人,最近她彙報消息,說郡主自從得知太皇太后駕崩後,茶飯不思,精神狀態非常不好,有點憂思成疾的狀況。”
周辰聞言,表情頓時變得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