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春燕和曹德寶今天過來,有兩個目的,一個就是看看鄭娟和孩子,另外一個則是主要目的,那就是爲了房子。
喬春燕他們家的條件實際上跟周家差不了多少,房子都是兩間半。
可曹德寶的家庭情況就差了許多,跟他父母擠在一間房,所以他們結婚的時候,喬春燕什麼都沒要,反倒是曹德寶跟着喬春燕一起住在了喬家。
這種情況在現如今這個年代,那就等於是上門女婿。
當初結婚的時候,曹德寶沒說什麼,可結婚之後,心裡就不平衡了,覺得自己不是上門女婿,想要脫離喬家,可又沒有本事,只能‘委屈’的住在喬家。
不久前,他聽到肖國慶夫妻住進了周家的房子,年後才搬出來,這頓時就讓他起了心思。
既然肖國慶能跟周辰借到房子,那他們是不是也能跟周辰借到房子?
於是他就攛掇喬春燕,去跟周辰借房子。
喬春燕原本是不想來的,可曹德寶的嘴皮子確實厲害,也很會哄人,幾句話就把喬春燕給說服了。
雖說他們是住在家裡,但跟父母住哪有自己住舒服,家裡就這麼大,若是能搬進周家的房子,那她跟曹德寶就自由多了。
所以,喬春燕心動了,但她比曹德寶精明,知道若是冒然就去找周辰的話,估計不太好說,於是她一直等着。
終於,在知道鄭娟生了一個男孩之後,她開始了行動。
她覺得周辰有了個兒子,心情一定非常好,她趁這個時候提出這個事,說不定周辰一高興就答應了。
“哥,我爸那人你也知道,吸菸喝酒樣樣都來,我聽人說,吸菸喝酒對孩子有影響,尤其是剛出生的嬰兒,所以我覺得在我生孩子之後的一段時間,最好還是不能跟我爸住在一起;哥,我想問問你,能不能把你們家的那套房子,借給我們暫住一段時間?”
周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喬春燕和曹德寶,問:“你們也想要借房子?”
曹德寶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喬春燕笑吟吟的說道:“是啊,哥,我們也是想爲了孩子好,還請你幫幫忙。”
周辰不動聲色的問:“哦,那你們想要住多久啊?”
聽到周辰這話,喬春燕和曹德寶都是眼睛一亮,曹德寶當即就想要說話,可卻被喬春燕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喬春燕試探性的問道:“哥,我們想要等孩子稍微大一點的時候,再回去住,一年,你覺得怎麼樣?”
“一年?”
周辰心中感嘆,這喬春燕還真是敢說,一開口就是一年。
“春燕,你要說十天半個月,我能做主借給你們住,但你們想要住一年,這我就做不了主了;你也知道,家裡的房子是我爸蓋的,之前國慶要住,我也是爲了我爸之後,才同意他住的,你現在要住一年,還是那句話,這得去問我爸媽才行。”
喬春燕道:“有這個必要嗎,哥,你直接做主不就行了嗎。”
周辰道:“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權力,這套房子是我爸的,我又不是家裡的長子,將來這套房子肯定是留給我大哥的,你們說,我能有處置的權力嗎?如果我真有這個權力,肯定借給你們住了,只可惜,我沒有這個權力。”
喬春燕和曹德寶對視了一眼,喬春燕問道:“要不,問問乾媽?”
周辰直接道:“問她沒用,我們家的事情,一向都是我爸做主。”
曹德寶忽然說道:“秉昆,要不你看這樣,我們不白住你們家房子,我們出房租,怎麼樣?”
喬春燕贊同道:“對,哥,我們可以出房租,而且我們對待你們家房子,一定像對待自家的房子一樣,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擔心。”
周辰臉色一板,沉聲道:“如果你們這麼說的話,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房子是不會租給你們的。”
“爲什麼啊?”曹德寶無法理解。
周辰澹澹的說道:“你們若是說借,我爸或許還有可能答應,但若是說租,我爸絕對不會答應的,這一點他之前就說過。”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把周家老宅租出去,若是他收了喬春燕和曹德寶的錢,就以他們的性格,指不定背後會怎麼說他,甚至還可能一點都不愛惜他們家的房子。
反而若是不收錢,只是借,他們肯定會有所顧忌,就算無意間破壞了房子,也會想辦法修好。
“那,我們就等乾爸的回覆?”喬春燕試探的問道。
周辰只能點頭,天天都是這種事情,他已經十分厭煩,只想着趕快打發了曹德寶和喬春燕。
若不是擔心母親李素華傷心,他都想直接拒絕了喬春燕,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畢竟是多年的鄰居,春燕媽以前也確實沒少照顧李素華,沒必要爲了這點事就撕破臉。
與此同時,在房間裡的春燕媽,也是跟李素華提起了房子的事情。
得知喬春燕和曹德寶要借房子,李素華心裡是不大願意的,上次肖國慶借房,她其實也是不怎麼願意。
倒不是說她小氣,而是那房子對他們一家來說,意義非凡,而且她還想着,若是自己在小兒子這裡待不習慣,就回光字片住幾天。
可若是連房子都借出去了,她想回都回不去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所以李素華雖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跟周辰說了同樣的理由,暫時拒絕了春燕媽。
冬去春來,春去冬來……
時間一晃,就到了1976年的春節前夕。
“睿睿,來,到媽媽這裡來。”
周家門口的小院子,鄭娟指着周辰堆好的雪人,對站在門口的周睿用力的招手。
如今的周睿已經有二十個月,過年就虛三歲了,連一米都不到的小個子,穿着棉襖,就跟個小企鵝似的,圓墩墩的,特別可愛。
周睿長相偏向於鄭娟,比較秀氣,皮膚也是白白嫩嫩的,像個小瓷娃娃,就是天有點冷,臉凍的發紅。
聽到媽媽的呼喚,周睿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門檻,踩着雪,慢慢吞吞,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鄭娟,快到鄭娟面前的時候,勐地撲了過去,鄭娟正好一把把他擁入懷中。
“你這孩子,小心點,來看看爸爸堆的雪人,好不好看?”
一年多過去,鄭娟已經從當年的生產中恢復過來,身材變得更加苗條,人也變得成熟了許多,看起來更有魅力。
“好看,好看。”
周睿雙手拍掌,很是高興的叫道。
雖然周睿纔不到兩週歲,但育兒經驗豐富的周辰,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教導,所以周睿二十個月就已經能夠一小句話一小句話的說,也能聽懂很多話。
周辰看着妻兒,心裡很滿足,在這個世界,他可以說是非常輕鬆,每天看書寫作陪妻兒,非常的清閒。
過去的一年多,也發生了很多事情,有好有壞。
之前喬春燕和曹德寶來借房,最終周志剛還是同意了,不過也說了,最多讓他們住半年,願意住的話,就住,不願意的話,就算了,沒有解釋更多。
不過喬春燕和曹德寶自然是同意了,在搬過去後,住了半年,後來又磨磨蹭蹭的拖了一個月才搬走。
這還是李素華說要回去住幾天,他們纔不得不搬走,後來李素華的確是回去住了兩個月,到了過年之前,就又回到了周辰那裡,幫着鄭娟帶孩子。
75年的春節,喬春燕和肖國慶兩家又是同時上門,想要暫借房子,因爲他們兩家都有兩個姐姐,過年也都要回來。
兩家一起來借房,讓周辰不勝其煩,這一次他沒有再鬆口,直接把他們兩家人叫到了一起,當面拒絕了他們。
爲此,當時的場面鬧得有些不好看,肖國慶還好,可吳倩,喬春燕和曹德寶,臉色都是很難看。
吳倩還有肖國慶看着,可喬春燕當時的言語就有點衝,甚至還想要找李素華求情,但卻被周辰呵斥了一頓,氣的喬春燕和曹德寶當時就摔門而出。
也就是那次之後,接下來的一年,喬春燕和曹德寶都沒有再上過門,更沒有聯繫過周辰。
這種情況,周辰非但沒有在意,反而是覺得清淨了,他本來就沒想跟他們深交,現在他們能知難而退,那就最好。
至於肖國慶,倒是沒有跟他生疏,只是吳倩每次見到他,頗有點不高興,但周辰也懶得理她。
要說不好的事,那就是鄭娟的母親鄭大娘,在去年夏天的時候,沒有熬過去,壽終正寢。
不過鄭大娘走的算是比較安詳,女兒嫁了個好人家,女婿也跟她保證了,將來一定照顧好女兒和兒子。
鄭娟和鄭光明這一對兒女,雖然都不是她親生的,但對她來說,比親生的還親,所以看到他們有了依靠,她走的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鄭大娘的葬禮是周辰一手操辦的,在那期間,鄭娟和鄭光明哭的撕心裂肺,那一段時間都精神不振,也幸好周辰在一旁安慰,再加上還有兒子周睿,鄭娟才變得堅強,很快的恢復了過來。
在鄭大娘走後,鄭娟不放心鄭光明,周辰就順着她的心意,把光明接了過來,現在正跟他們一家住在一起,已經有半年了。
光明雖然雙眼看不清,但卻是個很懂事的孩子,跟李素華也相處的很好,很多時候都是他帶着周睿一起玩。
也就在去年,光字片發小之一的孫趕超,也結婚了,結婚的對象是喬春燕介紹的,也是在大衆浴池上班,還是喬春燕的徒弟,於虹。
倒是肖國慶和吳倩過的不太好,不僅僅是生活上,還有在孩子方面,他們兩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結婚也有幾年了,可到現在都沒有懷孕,背後不知道被人議論了多少次。
好幾次肖國慶跟周辰一起喝酒的時候,說自己很憋屈,被人揹後說閒話什麼的,還說吳倩讓他去醫院檢查,爲了這個事情,他們兩口子沒少動手。
對於肖國慶和吳倩的孩子這方面,即便是看過電視劇的周辰,瞭解的也不多。
就是在劇情最後的時候,提起了他們的兒子好像下海當了高管,在鵬城混的很不錯,最後他們老兩口還準備去鵬城跟兒子一起過。
至於他們的兒子叫什麼,多大,什麼時候生的,周辰真的是不瞭解。
一家三口在雪地裡玩了一會,周睿出了汗,鄭娟怕他生病,就帶着他進了屋。
“秉昆,你去看看光明,看他好點了沒有。”鄭娟對周辰說道。
周辰道:“我這就去看看。”
來到光明的房間,只見光明正躺在牀上,聽到聲音的光明,立刻坐了起來,問道:“是姐夫嗎?”
“嗯,是我,光明,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周辰坐在牀邊,關心的問道,鄭光明前兩天帶着周睿在外面玩,受了點涼,感冒了,這兩天還在發燒。
光明露出了笑容,說道:“姐夫,你給我吃的藥真管用,我現在已經舒服多了,身上也不熱了,還有點出汗,我覺得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周辰摸了摸光明的額頭,發現體溫確實已經正常,又摸了摸心口,手心,稍稍有點熱,但問題不大。
“確實好了不少,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就能恢復了,明天讓你姐給你弄點好吃的補補。”
“不用的,姐夫,我身體挺好的,還是給睿睿補補吧。”
周辰笑道:“別跟姐夫客氣,睿睿那小子養的跟小牛犢似的,現在需要補的人,是你,等你身體養好了,再過幾年,我帶你去首都治眼睛,首都不行,姐夫就帶你去國外,一定會把你眼睛治好的。”
鄭光明趕緊說道:“姐夫,你不用管我的,我都已經那麼多年看不見了,就算以後也看不見,我也沒事,你不用爲了我做那麼多。”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呢。”
周辰摸了摸鄭光明的腦門,雖然光明已經當舅舅了,但實際上他今年也纔不過十三歲,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對這個世界不好奇,只是不像給他們添麻煩而已。
“你啊,就不用想那麼多,姐夫會安排好一切的,姐夫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嗎?”
“哦。”
鄭光明應了一聲,他跟周辰在一起住了那麼久,也知道了周辰的性格。
讓光明繼續睡下,周辰來到了廚房,李素華正在做餅,鄭娟在旁邊幫忙,周睿則是在旁邊搗蛋。
“媽,這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呢,你就開始弄餅,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
李素華滿面春風,特別的開心:“今年你爸,你大哥和你姐都要回來,自從69年,你爸去了山城,你大哥去了兵團,你姐去了貴省,到今年已經七年了,終於可以團聚在一起,我這不得好好的準備準備啊。”
聽着李素華的話,周辰知道這老太太心裡的苦,丈夫,大兒子和女兒,七年沒見,心裡不知道有多想。
還有一個多月,就能見面了,那種激動的心情,讓她一刻都閒不下來,就是想要爲他們做點事,爲家裡做點事。
“行,那您準備,還有什麼需要的,您就跟我說,我去買,買不到的,我託人去買。”
李素華瞪了他一樣,笑罵道:“知道你有本事,看把你能的,昆兒,我可事先警告你啊,你爸回來了,你不能跟他鬧彆扭,他要是罵你兩句,打你兩下,你就讓他罵,讓他打,別頂嘴,聽到沒有?”
周辰一臉無奈:“就按您說的做,我就算是被打死了,也絕不還手。”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睿睿還在呢,能不能有個當父親的樣?”
周辰大笑一聲,走到周睿面前,一把把他抱了起來:“走,睿睿,爸爸帶你去房間,給你講故事。”
“爸爸真棒,爸爸,我要聽熊出沒,我要聽熊大熊二。”
“行,爸爸給你講。”
熊出沒是幾十年後的動畫片,不過周辰把它變成了故事,講給兒子聽,沒想到周睿還就喜歡聽這個故事。
幾天之後,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全國都陷入了悲痛當中。
周辰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時刻,但他也是個成年人,知道此時的特殊,難過歸難過,但也沒有過於表現出來,每天依舊正常上下班。
有一天,呂川和唐向陽,還來邀請他,一起去一趟曲書紀家裡拜訪,他考慮了一下,也答應了。
幾年過去,他雖然跟馬守常和曲秀貞接觸的次數不多,但彼此都很聊得來,不過在馬守常工作恢復後,就變得忙碌了許多,很少有時間跟他一起說話。
但是每年中秋和春節,他都會主動上門拜訪,有時候還會留下來吃飯,這讓一直都是單獨過節的兩人,非常的高興。
醬油廠的呂川,唐向陽和曹德寶每年也都會去曲書紀家,他們還邀請周辰一起,但周辰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反而是跟他們錯開了時間。
他跟馬守常和曲秀貞相交,就只是單純的敬重和忘年交,從未想過巴結他們,也沒有功利心,跟曹德寶他們截然不同,自然也就不會跟他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