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住在光字片,光字片是由光仁、光義、光禮、光智、光信五條巷子組成,一眼望去都是破落的棚屋,毫無次序可言。
泥濘的小道,雜亂的垃圾廢物到處都是,用‘髒,亂,差’來形容這裡,也絕不爲過。
周家的房子是不大,勉強算是兩間半,兩間住人,半間是廚房。
兩間房住五個人,平時周秉昆和周秉義兩兄弟住在外面那屋,周志剛和李素華,再加上女兒周蓉,則是住裡屋。
五個人住兩間房,住是自然夠住的,但比起周辰以往所有的住房來說,那就差的太遠太遠了。
可就是這樣不起眼的房子,在光字片這一片,卻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光字片作爲吉春市有名的窮地方,地方不小,但是人員更多,很多家庭都是好幾口人,像周家這樣五口的,已經算少的了,多的一家能有十幾口。
十幾口人住在兩間屋子裡,那場面簡直想都不敢想,跟同一宿舍住十幾個人,那完全是兩種概念。
穿越過來已經有三天,周辰依然還沒有習慣這裡的生活環境,哪哪都不習慣。
其他的都還可以克服,可上廁所那就真的是太麻煩了,周家住在這一條街的第一戶,在他們家不遠處就是公共廁所。
說起公共廁所,周辰就無語凝噎。
他不是沒有去過公共廁所,現實世界的小時候,他們家也不富裕,很多時候都是去的公共廁所,可跟這裡的公共廁所比起來,那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反正周辰覺得,就算是找個空地解決,都要比公共廁所幹淨,去那裡都要墊着腳走,不然的話,不知道會踩到什麼……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要知道即便是在80年代的紗帽巷,比起這裡,都要強了好幾倍。
雖說對這裡的環境很不滿意,但周辰已經在努力克服,就當是體驗體驗這個時代的貧苦生活。
實際呢,也是暫時無力改變。
躺在外屋的牀上,周辰跟系統交流了起來。
“系統,周蓉是怎麼回事啊,我不是有伏地魔這個技能嗎?怎麼感覺沒有起到作用?”
周蓉剛剛的態度讓他感到奇怪,要知道他可是自帶被動技能伏地魔的男人,這個技能在有姐姐的情況下,絕對是個神技。
可剛剛周蓉的反應,冷嘲熱諷的,哪裡像是個伏地魔,所以他才懷疑是不是技能沒起作用。
系統很快就回復了,可這個回覆讓他驚了。
“沒生效?沒生效是什麼意思,伏地魔不是被動技能嗎,被動技能還能沒生效?”
系統很快又做出迴應,說被動技能也不是一定會成功,就跟打遊戲一樣,你有被動,或許就有讓被動無效的技能。
這樣的回覆讓周辰直接破口大罵,我可去你的吧,伏地魔技能明明標註了‘必定’,怎麼當需要的時候,就不生效了?
還拿遊戲做例子,這是系統該乾的事嗎?
或許是因爲的不滿,系統又主動做了回答。
說伏地魔技能之所以沒成功,是因爲周蓉已經是個成年人,而且是個極度自私自利的人,她這種人骨子裡就是爲了自己而活,根本不會爲別人考慮,所以當伏地魔技能作用在她身上的時候,纔沒有生效。
但這話周辰又怎麼可能相信,你可是系統啊,連穿越世界這種事情都能做到,這是何等的偉力,難道連一個人的性格都改變不了嗎?
可系統這下就再沒有了反應,不管他怎麼抱怨,系統就像是死機了一樣,毫無反應。
這可把周辰氣的,看過劇集的他,明白周蓉是個什麼樣的人。
之前他還想着,若是能讓周蓉變成伏地魔,這絕對會讓他以後的生活好上許多,不至於發生劇集裡出現的那種種糟心事。
可現在看來,這是他自作多情了,這狗系統實在是靠不住,關鍵時刻,一點作用都不起。
但凡是看過人世間的人,都知道周蓉這女人是多麼的能作,他有理由懷疑,這就是系統故意在噁心他,給他製造難度。
他現在穿越的這個時間點,是周志剛,周秉義和周蓉都沒有離家的時候,現在周秉昆才十七歲,這也就意味着,鄭娟肯定還沒有跟塗志強在一起。
想到這裡,周辰倒是心情好了許多。
他的任務是要改變‘周秉昆’的悲慘人生,同時也要給鄭娟一個更好的人生。
所以他必須要阻止鄭娟遭遇的那些糟心事,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鄭娟和塗志強扯上關係之前,先拿下鄭娟。
對於鄭娟這個人,周辰還是很憐惜的,雖然她沒什麼文化,但比起周蓉那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是賢妻良母的絕對代表。
太平胡同很難找,但鄭娟的母親是賣冰棍的,還經常去電影院那邊賣,所以想要找到她們,還是比較容易的。
“吱呀!”
木門被人推開,周辰轉頭看了一眼,進來的是他現在的大哥,周秉義。
人世間裡的周秉義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官,但對周家來說,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兒子,也不是一個稱職的大哥。
當然,這也要看跟誰比,最起碼比起周蓉,周秉義無疑要好了太多。
周秉義走到牀邊坐下,拍了拍周辰的大腿:“秉昆,你怎麼回事啊,爸過幾天就要走了,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氣他。”
周辰眼皮都不擡一下:“怎麼,全怪我了?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就落了一通訓,我還沒處說理呢。”
“你要上哪說理,那可是咱爸,誰讓你整天不着調,到處瞎混的。”
“呵,我出去玩就叫瞎混,你們出去玩,那就叫學習長見識?”
周秉義奇怪的看着自己這個弟弟,不明白他今天爲什麼這麼大怨氣,這種話周志剛以前沒少說,秉昆以前也就敷衍敷衍,今天怎麼就炸毛了?
“話不是這麼說,我的意思是說,爸都要走了,你就別在這個時候惹他生氣了,他這一走,要三年才能回來,我們要讓他開開心心的走。”
周辰坐起身,目光怪異:“哥,你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怪呢,啥叫開開心心的走?”
周斌已氣的打了周辰一下:“你這臭小子,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
“行了,你也別說那麼多了,我知道了,在咱爸離開前,我都不惹他生氣了,行了吧。”
周辰不太喜歡周秉義這種說話的口氣,彷彿他是老大,就應該聽他的似的。
以前的周秉昆有多混,他不管,現在他就是周秉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該怎麼活,所以他很不喜歡周秉義拿着大哥的架子來說教他。
想要對他說教,周秉義還差得遠。
“看你不耐煩的樣,對了,你剛剛說要考大學,出去後可別再說了,現在的局勢不太好,你要管住自己的嘴,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你要心裡有數。”
周辰沒有經歷過這一段特殊的年代,不明白這個年代的人是何等的敏感,但也知道這個年代要少說多做。
有些話,自己覺得沒問題,可落入有心人耳中,說不定就會釀成大禍。
“嗯,我知道了,過幾天你就要去江遼建設兵團,你去收拾你的吧。”
這一頓飯吃完,一直到了晚上,周志剛也沒給周辰好臉色看。
如果是以前的周秉昆,說不定還會擔心害怕,可週辰根本無所謂,即便他繼承了周秉昆的一切,可短時間裡,還真的很難對周志剛有多少親情。
周蓉倒是跟周辰說了一些話,但周辰也就是隨口應付,然後周蓉就沒什麼興趣了再跟他說了。
隔天,周志剛一大早就去照相館取照片了。
周秉義將自己的東西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此時他正小心翼翼的把一本本書籍放進大木箱裡,周辰則是坐在一旁看着。
“秉昆,這裡一共是六十一本,可不能讓人看見,這些都是很難得的書,大部分都是別人的,有老師的,同學的,還有朋友的,這裡還有好幾本都是郝冬梅的。”
“因爲咱們家是工人家庭,算是比較安全,所以大家都把書放在了我這,等我走了以後,你要看管好,我建議你啊,有空也讀一讀,對你有好處的。”
周辰隨手拿起了一本,書很舊,一看就知道用很久,書名是他沒聽說過,但看一眼,他也能猜出大概屬於哪一種書。
他是比較喜歡讀書人,因爲他活了很久,在好些個影視世界裡,他的時間都比較空餘,看書也成了他的一個樂趣。
還別說,這極具年代特色的書籍,他還真的比較感興趣。
將書收好後,周秉義又拿起了旁邊的一件軍大衣。
“秉昆,爸給我的這件大衣,你不惦記挺久了嗎,現在給你。”
周辰只是掃了一眼就沒了興趣:“不用了,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周秉義詫異的問:“咋了,又不想要了?”
“不要,等我以後賺錢了,自己買一件新的。”
周辰翻着書,隨口說了一句,以前的周秉昆把這大衣當個寶,是因爲要而不得,可他,是真的不想要。
周秉義看着翻書的周辰,心下疑惑,他總感覺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弟弟,這幾天的變化有點大,難道是長大了?
“還是留給你吧,我們兵團到時候會發。”
說着,看周辰沒接的意思,就把大衣放到了一邊。
外面的木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矮胖的婦人,看到在廚房刷鍋的周蓉立刻問道:“蓉兒,你媽呢。”
周蓉:“嬸兒,我媽在裡屋呢。”
周秉義衝着來人叫了一聲“嬸兒”,周辰轉頭看了一眼,也跟着叫了一聲。
他認了出來,這女的就是他們家的老鄰居,他母親李素華的老姐妹,喬嬸兒,喬春燕的媽。
喬嬸兒笑着走進了裡屋,在炕上坐了下來,周蓉倒了杯茶拿了過去。
“哎呀,昆兒他媽,你們家孩子都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周蓉笑吟吟的問:“嬸兒,你是過來動員我們下鄉的吧?”
喬媽頓時誇獎道:“你瞧這周蓉,不愧是高材生啊,就是聰明,料事如神,一下子就猜着了。”
可李素華一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滿臉愁容。
“他嬸兒,秉義馬上就要出發去建設兵團了。”
喬媽道:“昆兒媽,現在這政策,一家啊,只能留一個,我們家也是三孩子,這不,現在就只剩下了我老姑娘春燕了。”
“哦。”
李素華情緒不高,不過她也知道這是政策,不是她能改變的,所以即便不情願,但還是喊道:“蓉兒,昆兒,你們兩個過來。”
周蓉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走進了裡屋,周辰也是放下書,走了過去。
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對兒女,李素華道:“蓉兒,昆兒,你嬸說的事,跟你們倆有關係,你倆都認真聽聽。”
喬媽道:“我要說的其實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上面的政策下來了,多子女的家庭啊,一戶只能一人留城,其餘的,都是上山下鄉的對象,不論早晚,都得要去,這是所有青年的必由之路。”
喬媽這話音剛落,周蓉就自告奮勇的說道:“嬸兒,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現在就跟你表個態,我走。”
一聽周蓉說她走,房間裡的幾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李素華,更是眼眶泛紅。
“蓉啊,姑娘家的好日子就那幾年,你知道啥啊,就要走。”
周蓉道:“媽,我跟秉昆反正要走一個,我是姐姐,比他大,就應該我走。”
“好孩子,好孩子。”
喬媽和李素華都是感動不已,覺得周蓉太懂事了。
唯有周辰嘴角撇了撇,心中不屑,說的那麼大義凜然,姐弟情深,可實際呢。
周蓉之所以要走,根本就不是因爲這個,而是她想要去貴州追尋她的‘愛’。
只是除了他之外,別人都不知道啊,都以爲她懂事,是個好孩子。
喬媽衝着周辰問:“秉昆啊,那你是啥態度啊?”
頓時,李素華和周蓉,包括走到門口的周秉義,都是看向了周辰。
周辰聳了聳肩,道:“我無所謂,媽,我覺得你說的對,姑娘家的好日子就那幾年,我姐留下,我去。”
雖然他是不想去的,因爲他這一去,最起碼要好幾年,那他去找鄭娟的計劃就無法完成了。
只是周蓉都那麼‘大義凜然’的表態了,他若是什麼都不說的話,家裡人會怎麼看他。
他雖然是小兒子,但是他很清楚,在這個家裡,這個時期,他的地位不如周蓉,這一點從電視劇裡,父母大哥都希望他去就可以看得出來。
“你這孩子。”
李素華眼眶更紅了,雖說她想要女兒留下,可週辰畢竟也是她的老疙瘩,她又怎麼可能捨得。
周辰故作輕鬆的笑道:“媽,沒關係的,我是男孩子,皮實,讓我去的話,說不定幾年之後,我還能給您帶回來一個聰明漂亮的女知青兒媳婦呢。”
李素華笑罵道:“你這孩子,就會哄媽開心,你纔多大啊,就想這些有的沒的。”
周辰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怕您捨不得嘛,您放心吧,媽,大不了讓嬸兒給我找個靠近的鄉下,隔段時間我就能回來看看你們,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