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正在寫資料的周辰,聽到敲門聲,頭也未擡的喊了一聲‘進來’。
“請問是周辰,周主任嗎?”
門外傳來了一道底氣不足的聲音,周辰目光從電腦屏幕轉移到門口,只見一個短髮的中年婦女正站在他辦公室門前。
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站了起來。
“是張雨熙的媽媽吧,我就是周辰,快進來坐。”
張雨熙媽媽小心翼翼的走進辦公室。
“有什麼事坐下說,我給你倒杯茶。”
“不用,不用麻煩了,周主任,我就是來感謝你的。”
“感謝我?這從何說起,給張雨熙做手術,救了張雨熙的人是林主任,要感謝,你也應該感謝林主任纔是。”
張雨熙媽媽道:“林主任當然是要感謝的,不過小熙說了,她自從來了醫院,做了手術到現在,這麼長時間,只睡過一次安穩覺,就是周主任爲她按摩之後,她一直沒機會對您說聲謝謝,所以我今天是來感謝您的,感謝您對小熙的幫助。”
說着,竟然要對着周辰鞠躬,周辰急忙上前扶住她。
“阿姨,大可不必,我只是做了醫生應該做的事,真正救了張雨熙的,是林主任和你們,我們醫生只能救她的傷病,而你們父母,纔是真正能救她命的人。”
無論是出錢治療,還是給予了張雨熙的父愛母愛,以及強烈的支持,這纔是張雨熙能恢復的根本。
張雨熙之所以重傷不治,身體自然是主要因素,但也有失望,絕望,沒有求生意志的緣故,她父母的出現,就像是一道光,激起了她的求生意志,否則她一心求死,再好的治療都是沒用的。
張雨熙媽媽哽咽道:“周主任,你們都是好醫生,如果沒有你們,我們家小熙……”
周辰聽護士長她們偷偷聊過,好像爲了給張雨熙治病,她的父母花光了所有積蓄,還借了不少錢。
張雨熙這種手術,本就花費很高,又上了體外膜肺氧合,治療費更是驚人,再加上張雨熙沒有社保報銷,這對工薪家庭的張家父母來說,不說傾家蕩產,也差不多了。
張雨熙媽媽道謝完,就準備離開。
“阿姨,你等等。”
周辰拿起筆,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快速的寫下了一串手機號碼,然後遞給張雨熙媽媽。
“周主任,這是?”
周辰解釋道:“我知道張雨熙的情況,也聽說你們準備去告她的公司,她的公司沒有繳納社保,工作很長時間也沒有體檢,我也查過她的公司,雖然不算大,但也是正規註冊的公司,這樣的行爲確實是違法的。”
“不過這種官司,想要告贏非常困難,哪怕勝訴,公司也可以一直拖延,普通人很難鬥得過他們。”
“這上面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律師的手機號碼,你給她打電話,就說是我讓你找她的,她一定會幫張雨熙維權,並且不會多收你們律師費。”
聽到周辰的解釋,張雨熙媽媽頓時十分激動,他們確實是準備告張雨熙的公司,只是他們在東江人生地不熟,求助都很難找到人幫忙,周辰這個忙,真的是幫到了點子上,是他們現在最大的需求。
“謝謝,謝謝您,周主任,謝謝您……”
“阿姨,不用這樣。”
張雨熙媽媽帶着感激之情離開了。
周辰回到了椅子上,醫院像張雨熙這樣的家庭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知名賣藥專家張長林有一句話說的太經典了。
這世界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這種病無藥可醫。
對於普通人來說,最大的懇求可能就是不要生病,不要得重病。
因爲得了重病,到時候受罪的就不是自己一人,而是一大家子。
給張雨熙媽媽的手機號碼,自然就是陳玥的,劇情中陳玥就是因爲張雨熙的案子纔出現的,反正不干涉的話,她也會接受張雨熙公司那邊的訴求。
既然如此,還不如來個倒反天罡,直接讓她成爲張雨熙的代理律師,用魔法對付魔法。
劇情中陳玥對張雨熙的案子可能有些地方在觀衆看來,是欺軟怕硬,很不地道,賺黑心錢。
但其實這就是律師的工作,律師自然是要爲僱主一方負責,套話也是律師常用的手段之一。
可從她得知了張雨熙事情的實情後,她還是選擇了幫忙,並沒有落井下石,這說明她還是有底線在的。
讓她去做張雨熙的代理律師,肯定會盡職盡責,至於可能賺不到多少錢,大不了他這個推薦人出出力,其他方面多補償補償她唄,相信她肯定會很樂意的。
沒過多久,周辰接到了陳玥的電話,是張雨熙媽媽給她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於是她又打給周辰,確定一下。
“嗯,確實是這樣,算是善心大發吧,不過這姑娘確實也挺可憐,開了刀,丈夫捨不得錢,不想管她,差點就死了……”
“不說了,我這邊還有臺手術,掛了。”
周辰做完手術,去重症監護室看病人的時候,發生了一幕讓他皺眉頭的場景。
“說了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吃柿子,說了你也不聽,這不是折騰人嘛。”
只見韓笑正在幫做過A型主動脈夾層的老章換牀單,一邊做,一邊埋怨,嘴上像個機關槍似的,語氣很是不滿。
“你說說你,今天第幾遍了,你女兒也是的,醫囑上說了不能吃柿子,還偷偷藏着給你吃,萬一吃出問題來,算誰的?”
“…………”
周辰眉頭蹙起,他想起了劇情中,韓笑被章教授女兒投訴,差點丟掉工作的事。
誠然,吃柿子這件事,老章父女的確是有錯,不遵醫囑;
但韓笑這個態度,也是很不好,這不是一個重症監護室護士該有的素質和工作態度。
幸好現在不是探視時間,若是被章教授女兒看到,韓笑肯定會像劇情中一樣被投訴。
韓笑還在那裡埋怨,雖然沒說什麼難聽的話,手上也沒有動作,但周辰還是走了過去。
“韓笑。”
韓笑的埋怨戛然而止,手上的動作也是爲之一僵。
雖然周辰平時挺溫和,但此時板起臉來,竟讓她心裡直髮慌。
“注意你的態度。”
“周主任,我……”
周辰沒聽她解釋,直接就走了,他平時不怎麼管事,只是他沒想管,不代表他管不了,畢竟他可是心外科的行政副主任,論級別,也就在科主任之下,是具有很大的管理權的,比周筱風權力大多了。
來到了分診臺,找到正在忙的護士長於凌雲。
“護士長。”
於凌雲擡起頭:“周主任啊,怎麼了?”
周辰把剛剛韓笑埋怨老章,態度很不好的事情告訴了於凌雲,於凌雲一聽,頓時也是皺起了眉頭。
“韓護士是你的人,我不好直接說她,不過這個事情必須要注意,今天是被我看到了,要是被章教授的家屬看到,他們若是去鬧,最後倒黴的只會是韓護士。”
“我明白,周主任,這事確實是韓笑的問題,我會說她的,不過她在這裡幹了三年,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但你說得對,不管什麼原因,她都不應該是這個態度。”
於凌雲很清楚周辰不是危言聳聽,若是真的被家屬看到,到時候就不是找她告狀這麼簡單了。
點到爲止,周辰也沒有再多說,轉身離開了重症監護室。
希望有過他和於凌雲的警告,就不會再發生劇情中那樣的事情。
於凌雲則是看向韓笑的方向,臉色不太好,韓笑是她手底下的得力干將,幾年來還未發生過這種事情。
韓笑忙完回來,就被於凌雲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她還狡辯了兩句,可很快就被鎮壓了,低着頭挨訓。
至於說埋怨告狀的周辰,她是不敢的,畢竟以周辰的身份,沒有當場訓她,讓她難堪,就已經很給她面子了,三十多歲的人了,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
重症監護室,探視時間。
方筱然手裡拿着夾板文件走了進來,發現分診臺幾個護士目光一直看向某處,包括護士長和汪旭也不例外,她很奇怪的問。
“汪主任,護士長,你們在看什麼呢?”
護士張玲指着張雨熙的病牀方向,一臉神秘的衝着方筱然說:“看到張雨熙旁邊那個坐着的女的了嗎?”
方筱然看了過去:“啊,看到了,怎麼了,她是張雨熙朋友?”
“當然不是。”
張玲悄咪咪的說道:“我剛剛過去的時候,聽到張雨熙媽媽說,這女的是張雨熙請的律師,張雨熙準備告她的公司,不過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我剛剛聽到那個女律師說,她是周主任的女朋友。”
“周主任的女朋友?哪個周主任?”方筱然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能是哪個周主任啊,當然是心外科的周辰周主任啊。”
張玲一臉感慨:“我還以爲周主任是單身呢,沒想到竟然有女朋友了,果然,好男人都不是自己的。”
“周辰主任的女朋友?”
方筱然聞言,臉色瞬間就變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張雨熙病牀前那個女人的背影。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周辰來到東立醫院後,他們多次相處,她漸漸地被周辰吸引,對周辰有了跟同事不一樣的情愫,只是一直都沒敢表現出來而已。
突然之間,有人告訴她,周辰有女朋友了,而且就在眼前,這讓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向樂觀開朗的她,心情驟然就變得低落。
幾個小護士的討論還在繼續。
“不是說周主任是從首都調回來的嗎,這纔多長時間就有女朋友了,難道這女的是跟他一樣,從首都回來的?”
“不清楚,不過我剛剛看了一眼,長得也就那樣吧,是有幾分漂亮,但我覺得以周主任的條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我也這麼認爲,就咱們醫院,周主任絕對算得上是鑽石單身漢,現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心裡真有點,不痛快。”
“…………”
“行了,人周主任的事,就聽你們在這裡瞎討論,周主任的女朋友可是來幫張雨熙打官司的,你們別背後瞎說話。”
護士長於凌雲打斷了她們小姐妹的議論,背後議論領導私事,可不是好習慣,私底下稍微說一句兩句沒什麼,說多了容易惹麻煩,討人嫌。
“筱然,筱然,你發什麼呆呢,跟我過來。”
汪旭喊了一聲方筱然,見她沒反應,又喊了兩聲,方筱然才如夢初醒。
陳玥看着面前這個虛弱的張雨熙,安慰道:“你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放心,我已經想到了方法,會全力以赴的。”
“謝謝你,陳律師,也謝謝周主任。”
張雨熙和她的父母都是十分感激。
陳玥笑道:“不用謝,接下來小熙你就要養好身體,到了開庭的時候,肯定還會要你出面的。”
見完了張雨熙,陳玥離開重症監護室,就去了周辰的辦公室。
“你這裡不錯啊,單獨的辦公室,不愧是行政副主任。”
“咖啡,特意給你泡的。”
周辰將泡好的咖啡遞給了陳玥,然後問:“見過張雨熙了?”
陳玥抿了口咖啡,跟周辰面對面說道:“見過了,張雨熙和她的父母還讓我給你說聲感謝。”
“那張雨熙的這個案子,有把握嗎?”
說起正事,陳玥嚴肅了幾分。
“其實像這種不交社保的公司,真的太多了,畢竟張雨熙這可不是小病,我估計她的公司肯定不會給報銷,就算真的打官司,對方也能耍賴扯皮。”
“所以這不就需要善良有本事的陳大律師出馬了嗎。”
面對周辰的恭維,陳玥翻了個白眼,隨即正色道:“把握是有的,就是執行起來並不容易,而且我也是看這姑娘確實挺可憐的,各種糟心的事都撞到了一塊,所以這個忙我幫了,我們律所那邊我也會溝通的。”
“根據我分析,如果我們告他,張雨熙公司那邊肯定也會請律師,這種情況,他們一般會從醫院的醫療方面展開,比如說有沒有過度醫療,是不是流程合規,還有張雨熙的過往病史等等……”
一口氣說了好幾條問題,隨即話鋒一轉。
“不過我們也有一個很關鍵的點,那就是張雨熙是在公司發病的,只要能證明發病跟工作原因有關,那就可以進行人生損害訴訟,到時候公司必須要給予賠償。”
“當然了,這也是往好了想,具體會怎麼樣,還要看到時候怎麼去做,也要看對方律師的能力,不過依我判斷,一場硬仗,持久仗跑不了。”
周辰道:“像這種公司,寧願把錢給律師打官司,也不會願意給員工賠付的,因爲一次賠付不算什麼,他們更在意這個事情給他們帶來的影響,以及其他員工的看法,資本家嘛,員工就是牛馬,你見過幾個給牛馬補償的?”
“你這個比喻可真是,照你這麼說,我們這些打工的,豈不都是牛馬?”
“不然你以爲呢?”
陳玥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她覺得自己纔不是牛馬,她有更崇高的目標。
周辰呵呵一笑,然後說道:“走吧,帶你去見張雨熙的主刀醫生,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他,他對張雨熙的情況更爲了解。”
“好。”
陳玥跟着起身,拿起桌上的包,就跟着周辰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周辰帶着陳玥來到了剛成立的冠脈組辦公室,正巧林逸就在辦公室。
“林主任。”
林逸無所事事的坐在那裡,聽到周辰叫他,擡起頭。
“周主任,找我有事啊?”
周辰指着身旁的陳玥,介紹道:“這是陳玥,現在是張雨熙的律師,張雨熙準備告她的公司,陳玥過來找你瞭解張雨熙的具體情況。”
“哦,這樣啊,沒問題,陳律師是吧,你請坐,有什麼想問的,你直接問,我肯定配合。”
聽到陳玥是張雨熙的律師,林逸十分配合的說道。
“小朱,倒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