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陳萍萍和影子都是嚇了一跳,影子身上的劍瞬間出現在手裡,陳萍萍也是不自覺的雙手放在了輪椅的手把之上。
“這纔多長時間沒見,不至於一見面就要動刀動槍的吧?”
又是一句話響起,陳萍萍和影子才突然驚醒,猛地轉身看向身後。
“周辰,你還活着?”
看到周辰的瞬間,即便是城府如陳萍萍這樣的人,也是忍不住發出驚呼,一臉的難以置信。
影子也同樣震撼,連手中的劍都忘記收了,就這麼呆呆的看着周辰。
周辰隨意的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
“怎麼,李雲潛告訴你,我死了,你就真的相信了?”
陳萍萍道:“我本來是有那麼一絲懷疑,但你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出現,不信也得信啊。”
影子更是震驚道:“根據我們的調查,那日可是有三大宗師圍攻你,你竟然還能活下來?”
“誰規定被三大宗師圍攻,我就一定得死?”
周辰對於他們的震驚,也沒做過多的解釋,繼續問道:“我的夫人和何欽他們,應該是被你們救走的吧?”
陳萍萍笑着回道:“對,你沒猜錯,公主殿下和你的人,確實是被我們救了。”
“那你把人藏在哪了,你的陳園我已經找遍了,就連鑑查院內,我也找過了。”
來之前,他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兩個地方,鑑查院可能性還更高些,可找過之後才發現,居然都沒有。
陳萍萍道:“若是在這兩個地方,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那位的耳目,當日情況危急,根本出不了京都,公主殿下一開始的時候是藏在鑑查院,但後來我奉了那位的旨意,全城搜捕,在這過程中,我悄悄地將他們轉移了位置,現如今他們就藏在抱月樓。”
“抱月樓?”
聽到是這個地方,周辰頓時面露驚訝,這是個他根本沒想到的答案。
“據我所知,抱月樓現在是範閒的產業,你把人放在那裡,是想要讓我承範閒的情嗎?”
陳萍萍微微一笑,道:“有點這個意思,但更重要的還是抱月樓這個地方很特殊,連你都想不到他們會藏在抱月樓,別人也很難想得到。”
“範閒也不知道?”
“他一開始是不知道的,後來我告訴了他,只不過爲了安全着想,我一直沒有讓他們出過抱月樓。”
“如果我不出現的話?”
面對周辰的問題,陳萍萍笑着回道:“等徹底安全了,我肯定會聯絡北齊方面,將他們送到北齊去,但現在不是更好嗎,你又回到了京都,接下來就不用想那多了。”
周辰深深的看了眼陳萍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跟陳萍萍關係有多好,陳萍萍也肯定是這麼想的。
他們看似聊的投契,但實際上,也不過只是互相利用,利益交雜而已。
陳萍萍除了葉輕眉,不會全心全意的相信任何人,周辰也同樣對這位老奸巨猾,眼裡只有範閒的人,沒有什麼信任。
甚至他覺得陳萍萍還不如林若甫,因爲林若甫看重利益,有來有往,而陳萍萍比起利益,更看重葉輕眉的兒子範閒。
只是當時京都之內,有能力幫得上忙的,也就只有陳萍萍,正好陳萍萍還欠他人情。
至於陳萍萍說的話,他根本不相信,那一日已經過去了半年,還沒徹底安全?誰信啊。
恐怕陳萍萍是做了兩手準備。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戰翩翩和何欽他們沒事,不管陳萍萍是怎麼想的,最起碼的確是他救了人,並且一直保證他們的安全。
“這件事,你幫我了,我們之間應該可以算是兩清了?”
“當然,互幫互助嘛。”
確定了戰翩翩他們的位置和安全,周辰就沒有太急着去找他們,而是饒有興趣的望着陳萍萍。
“剛剛你們好像在商量,準備在懸空廟刺殺李雲潛?說起來我還是比較好奇的,那日我就給了你答案,相信你也早就確定了,這麼多天過去了,你就沒有找到一個好的機會對他下手?”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還是你沒有太大的把握,覺得你輪椅裡的東西,殺不掉大宗師?”
陳萍萍的身體猛然一僵,滿臉警惕的盯着周辰,雙手放在輪椅的手把上。
周辰呵呵笑道:“怎麼,你沒把握用它殺了李雲潛,難不成你覺得能殺得了我,或者說,你覺得我比李雲潛弱?”
陳萍萍臉色一瞬間變了好幾次,最終露出了笑臉。
“你誤會了,我只是很好奇,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既知道葉輕眉的事,也知道我的這個秘密,按理說,以你的年齡,不可能知道這些,即便是當初你的父親,也不知道多少關於葉輕眉的事,你是從哪知道那麼多的,苦荷?還是四顧劍?五竹?”
“有些事情,只要想查,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你不也是早就懷疑了嗎,只是一直不敢確認,我只是推了你一把而已。”
周辰緩緩的站了起來,“那日的事情還是要多謝你出手相救,就勞煩你轉告範閒,剩餘的銀子就不用還了。”
說完,他就準備離開,可陳萍萍又叫住了他。
“等等。”
“嗯?”
“我沒猜錯的話,你這一次回京都,應該不僅僅只是爲了找人,也是爲了報仇吧?”
“當然,我這個人心眼不算大,尤其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若是不有所反擊的話,這心裡實在是不順,爲了讓我自己痛快些,有些事情自然是要做的。”
陳萍萍追問道:“葉流雲還在京都,若是你想殺他們,能讓我也幫忙嗎?”
周辰卻拒絕道:“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復仇,況且我也已經找了幫手,至於殺不殺他,我還沒想好,畢竟對於某些人來說,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
直到周辰走了,影子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剛剛的氣氛有點嚇人,他能感覺到周辰的態度比起以往要差了許多。
陳萍萍看着影子,說道:“別擔心,他不會對我們動手的,他跟很多人都不一樣,怎麼說呢,相對比較有底線,只要你不是真的惹怒他,做了對他不利的事,他可能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影子哼道:“你說的輕鬆,那可是大宗師,回來復仇的大宗師,而且我感覺,他好像比以前更可怕了。”
陳萍萍則是皺起眉頭:“我剛剛要是沒聽錯的話,他說找了幫手,能讓他說成幫手的,是苦荷,還是四顧劍?或者說,他們兩人都來了?畢竟除了那位和葉流雲,還有神秘的神廟使者。”
“不知道,但他既然來了,我覺得他應該是做了充足的準備,可能不用你動手,你們慶國的這位皇帝就會死在周辰手中。”
比起那位高高在上的慶帝,影子還是覺得周辰這樣的大宗師看起來更順眼些。
深夜,周辰潛入了京都,很快就來到了抱月樓。
抱月樓如今已經是範閒的產業,從一座青樓,轉變成爲了一處風雅之地。
周辰在抱月樓裡轉了一圈,很快就在抱月樓後院的一處小院子裡停下。
院裡的臥室內,一身素衣的戰翩翩,託着下巴,怔怔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月亮。
她在這個地方已經住了幾個月,支撐她一直住下去的原因就是,她並沒有收到確定周辰死亡的消息。
陳萍萍和範閒都跟她說過,並沒有發現周辰的屍體,就說明周辰還有很大的可能性還活着,所以她在等着周辰來接她。
雖然一直住在這裡,無法離開,也不能跟人接觸,但她並不覺得難以接受,因爲她在大齊皇宮住了十幾年,早就已經習慣了圈住在一個地方的感覺,這裡是不夠大,但住她足夠了。
突然,她感覺眼前彷彿有一道影子閃過,她詫異的揉了揉眼睛,等她再次睜開眼,看向窗外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又在做夢嗎?”
周辰站在窗外,聽到戰翩翩的喃喃低語,心中滿是柔情。
“你沒在做夢,我來接你了。”
做夢是得不到回答的,戰翩翩瞬間清醒過來,一臉的難以置信,激動的想要大叫,可下一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快進來,你快進來,別被人發現了。”
周辰走進屋,戰翩翩雙手觸摸着他的臉頰,淚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太好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周辰,我好想你啊,”
周辰抱緊戰翩翩,滿眼的心疼。
“對不起,到現在纔來接你,讓你等了這麼久,是我的錯。”
“沒關係,沒關係的,只要你沒事,等多久我都不怕。”
一直守護着戰翩翩的何欽,聽到動靜的時候衝了進來,當他看到周辰的身影,頓時全身一震,面露激動。
但他卻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悄悄地退了回去,關上了門,隨後望着月亮,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周辰和戰翩翩抱在一起許久,然後才慢慢的互相說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戰翩翩說着說着眼淚就嘩嘩的流。
當初爲了救她,保護她離開,死了太多的人,這些人都是爲她而死,這麼長時間,她一直都很愧疚。
周辰溫柔的安撫着她,並且說了會爲他們報仇……
二月十八那一日,死去的可不僅僅只是那些護衛,周府很多人也都爲此丟了命,只有少數人及時藏着躲了起來,大多數人連家帶口的都被慶帝給殺了,這也是非報仇不可的原因之一。
溫存了許久,周辰才把何欽叫了進來,從何欽口中知道了那日驛館發生的具體情況。
當日的情況確實是非常的糟糕,星衛損失大半,只有少數人逃出生天,他和影子配合救走了戰翩翩,之後就在陳萍萍的安排下,一直護在戰翩翩身邊,爲了戰翩翩的安全,他也不敢離開去打聽消息,所以到現在也不知道其餘的兄弟們怎麼樣了。
周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你,何欽,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會抱憾終生,事後說報仇終究是爲時已晚,但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至於其餘逃走的兄弟們,已經在葛三娘和駱行風他們引領下,匯合到了一起,現在都還活着。”
大婚之日發生了變故後,京都內負責情報工作的葛三娘就當機立斷的做出了反應,讓所有暗子全部靜默,她也是想辦法離開了京都,然後跟京都之外的駱行風匯合,兩人收攏了還活着的人,人數不是很多,但最起碼是保留了火種。
何欽聽到還有人活着,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傷,他其實是個情緒比較冷淡的人,但畢竟在周府時間長了,又跟星衛們並肩作戰,還是有一定感情基礎的。
得知周辰要找慶帝報仇,何欽立即主動請戰。
周辰語氣鄭重的說道:“好,李雲潛不久之後就會在懸空廟舉辦賞菊大會,那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因爲有過跟葉流雲聯手殺周辰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周辰,也不確定慶帝針對另外兩位大宗師的策略,會不會發生改變。
但大概率是不會再像電視劇情裡那般,跟葉流雲聯手做局,將葉家趕出京都,做出一副跟葉家葉流雲翻臉的架勢。
因爲無論是慶帝,還是葉流雲,現在都還在防備着,畢竟那麼長時間過去,都沒有周辰的消息,但他們卻不敢放鬆半分,這個時候肯定不會再分散。
他們的這種防備會持續多久不知道,但最起碼現在不可能放鬆。
可不管慶帝和葉流雲是如何打算的,都不影響他準備在懸空廟賞菊大會,對慶帝動手的計劃。
“翩翩,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離開這,需要帶的東西都帶上。”
戰翩翩高興的說道:“沒有什麼要帶的東西,從大齊帶來的那些,早就已經沒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
“不用跟小范大人說一聲嗎?”
“不用,陳萍萍會給他解釋的。”
周辰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跟範閒見面,畢竟範閒是慶帝的親生兒子,這個時候兩人還沒有翻臉,若是讓範閒知道了他,範閒會不會告訴慶帝,沒人能說得準。
萬丈深淵終有底,唯有人心最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