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長相思34
“姐姐，你終於來了！”
阿念一看到凌曦，着急的跑到她的身旁，然後立刻指着玟小六向凌曦告狀：“姐姐，就是這個人，他一看到阿孃就像是瘋了一樣，還失心瘋的喊娘。”
凌曦先是上下打量了靜安妃一遍，見她沒什麼事，才鬆了口氣，問：“阿孃，你沒事吧？”
靜安妃只是被嚇到了，但此刻看到凌曦，心中突然有了個底，就不害怕了，她搖搖頭，溫柔的回答：“沒事，只不過突然被嚇到了而已。”
凌曦放下心，這纔看到哭紅了眼，被制住卻依舊想要觸碰靜安妃的玟小六。
剛想要說什麼時，皓翎王和瑲玹兩個人就急匆匆的到了，身後還跟着塗山璟。
皓翎王和瑲玹趕過來時，就看到玟小六身上帶着血，被幾個婢女摁倒在地，她一邊用力地掙扎，一邊仰着頭，盯着靜安妃，滿面是淚，伸着雙手，乞求着她不要離開，“娘、娘……”
皓翎王的身子劇顫了一下，竟然有些站不穩，臉色突然蒼白的可怕。
瑲玹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他瘋一般衝過去，推開了所有人，緊緊的抱住小六，“小夭，小夭，她不是，她不是……姑姑！”
玟小六全身都在哆嗦，抖得如一片枯葉，哭着大喊道：“娘，她是我娘，哥哥，我想問她，爲什麼不要我了，是不是因爲我不乖？我一定聽話，我會很乖很乖……”
瑲玹的頭埋在小六的頸窩，淚一顆顆滑下，“她不是姑姑，姑姑已經戰死了，她是靜安王妃，只是和姑姑長得像而已。”
小六身子抖如篩糠，發出如狼一般的哭嚎聲，“她說了要來接我，她說了要來接我，我等了她七十多年！她一直沒來，她不要我了！我不怪她，我只想問清楚爲什麼……”
瑲玹緊緊地抱着她，像是抱着自己的全部世界一般。
玟小六的哭聲漸漸地低了，身子依舊在輕顫，她能感受到哥哥的淚無聲地落在她的衣領內，他依舊和小時候一樣，不管多傷心，都不會讓任何人看見。
玟小六雙手顫着，慢慢地環住了瑲玹的背，死死的摟緊了瑲玹。
兩人都不說話，只是彼此抱着，相依相偎，相互支撐。
凌曦和阿念扶着靜安妃站在一旁，看着另外一邊的三人沉浸在一個世界中，而她們三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明明是阿唸的含章殿，這時候卻好像成了他們父女、兄妹相認的現場，何其諷刺。
皓翎王，塗山璟，每個人都在爲他們而感到感動，卻像是沒看到她們母女三人似的。
凌曦神色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沒有起半點波瀾。
或者說，這個畫面，她很早之前就已經想象到了，凌曦也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沒什麼好驚訝的。
只不過，凌曦下意識的去看靜安妃的神色，卻意外的發現她神情也很平靜，甚至還鬆了一口氣，就好像心裡放下了什麼沉重的事情似的。
倒是阿念鼻尖酸澀，她終於知道父王爲什麼要讓瑲玹帶玟小六回來了，這哪裡是什麼玟小六，這分明是她失蹤已久的“姐姐”，皓翎大王姬，皓翎玖瑤，西炎王姬西陵珩的女兒。
什麼叫和西陵珩長得像，她的阿孃，不是什麼西陵珩的替代品，她是她最愛的孃親，獨一無二，絕無僅有，在他們的口中卻成了一個“和西陵珩長得像的女子”，憑什麼！
阿念撇過眼，不想去看他們。
凌曦注意到阿唸的神情，知道她明白了了如今的場面，也沒說什麼。
凌曦扶着靜安妃的手，緊緊的握住，不知道是要給予她力量，還是從她的身上汲取力量，只說道：“阿孃，我和阿念扶你回去吧。”
靜安妃望着凌曦的眼睛，愣住了一瞬，然後只是微微一笑：“好。”
阿念也是一言不發，和凌曦一道扶着靜安妃回去了。
她們走的安靜，沒幾個人發現她們離開了。
回到靜安妃的宮殿時，凌曦讓人都下去，轉眼間大殿裡只剩下了她們母女三人。
阿念立刻抱住了靜安妃，一瞬間紅了眼眶，哭唧唧的委屈巴巴的說道：“阿孃，你別傷心，你還有我和姐姐呢，你是我們最好的阿孃，我最喜歡阿孃和姐姐，我再也不要喜歡父王了。”
凌曦也上前去擁抱住了靜安妃，她沒說話，只是抱着她表明了立場。
凌曦知道靜安妃雖然看起來柔弱，可她的性子實際上卻很是堅韌，這麼些年，外界人人都以爲她的母妃是一株只能攀附於她父王這棵大樹才能活下來的菟絲花，可她知曉，她的阿孃是懸崖上盛開的百合花，紮根在最危險的地方，卻開出最美麗的花。
靜安妃溫柔的摸着阿唸的頭髮，神情溫和：“這樣很好，我也並不傷心，阿曦和阿念別生氣。”
靜安妃的反應在凌曦的預料之內，可卻在阿唸的意料之外，不過，阿孃不傷心，這也是一件好事。
直到阿念被哄得開開心心的走出了靜安妃的宮殿，她纔想起來問：“姐姐，你說阿孃爲什麼不傷心？”
“因爲阿孃的心落地了。”凌曦答道。
阿念：“？？？”
她怎麼聽不懂姐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呢？
凌曦捏了捏阿念嬰兒肥的臉，柔和的笑了起來，眸光卻璀璨。
阿孃以前是一個又聾又啞的孤女，雖然容貌生的美，可在外人看來的確沒什麼亮眼的地方。
她們的父王是皓翎國的王，而且容貌英俊，想要嫁給他的世家貴女更是多的數不清。
所以，在父王看上阿孃時，並且數百年來皓翎後宮只有她一個人時，阿孃也會惶恐，也會猶豫。
她心裡會想皓翎王爲什麼要待她如此之好，難道他是真的愛她嗎？可爲什麼她感覺到的愛那麼浮於表面，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切。
皓翎王又到底愛她身上的哪一點呢？是容貌還是性情？倘若容顏老去，倘若他知曉自己並非是這麼個性情溫和之人，他還會愛她嗎？
沒有了他的愛，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到時候她的兩個女兒又該怎麼辦呢?
所以，當今日阿孃知道父王原來是將她當做替身，她的一切不確定和害怕都有了答案，她也就安心了。
而且，凌曦看的清楚，在她們阿孃心中，最重要的是她和阿念這兩個女兒，至於父王的情愛，她並不奢求。
無愛一身輕，阿孃對父王沒有愛，自然不會對她是西陵珩的替身有多感到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