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本卷尾聲
黑夜被太陽驅趕着,戀戀不捨的離開了籠罩了許久的大地,天色從微亮到暗亮再到明亮,像是迎來了一個新生。
上海。
爲生計而需要忙碌的人們,在上班的路上,又親切的看到了滿地隨風晃動的宣傳草紙。
就說嘛,前天晚上“辣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沒有後續的“通告”?
這不,通告這不是出現了嘛!
【日軍一中級軍官觀摩團被忠救軍,自川田聯隊少將川田正雄以下將佐24人,全部被斃!】
嘶……
撿起宣傳單的人們倒吸冷氣,又死了一個少將?
嘶……
又死了一堆日軍將佐?
嘶,
看着宣傳單上略模糊的照片,看着照片上日軍將佐屍體上的軍銜,撿起了宣傳單的人們有種過年的錯覺。
咋這麼酸爽呢!
【忠救軍兵臨城下,蘇州城一夜三驚!僞軍屁滾尿流,日軍肝膽俱裂!】
另一段宣傳內容也有配圖,配圖是一羣忠救軍以蘇州城爲背景的自拍,略模糊的圖片上,能看出蘇州城的嚴防死守。
看到這裡的人們喜氣洋洋。
人們分享着自己從宣傳單上看到的內容,想將一場酣暢淋漓大勝喜悅的傳遞給身邊每一個認識的人——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宣傳單不是一種制式。
於是,他們交換着宣傳單。
【太湖東山、關門打狗,日軍折戟沉沙!】
【日軍建立了兩支可笑的特攻隊,想用一種全新的戰術方式來取得對我軍的勝利,沒想到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太湖東山一戰,三百餘頭的日軍特攻隊,全軍覆沒!】
又是略模糊的配圖,三百餘具屍體整整齊齊的碼放。
沒有人會被這樣的死亡照片嚇到——因爲從日寇踏上了這片偉大的國土以來,身處淪陷區的人們,已經見慣了各種各樣的死亡。
“真好看……”
有人望着日軍堆積如山的屍體照片,久久都不願意挪開眼睛。
【所謂特種作戰、所謂特攻隊,不過是徒增笑話的白費力而已,日軍所謂的戰術創新,不過是徹頭徹尾的自嗨!】
宣傳單上尖銳的評論着所謂的特攻隊和特種作戰,並貼心的附上特攻訓練營被摧毀的照片。
在這後面,還有一張讓人看了怒火騰騰的指責:
【日軍喪盡天良,以無辜民衆作爲特攻隊練習殺戮的對象,特攻訓練營自成立至今43天時間中,有48名無辜人士被日軍在練習中殺害!攻陷特訓營時,我英勇果敢之軍統戰士,一併解救了53名遭日軍秘密囚禁當做練習殺戮的無辜民衆。】
這份指責自然是有圖有真相。
還有一份宣傳單,把差點腦溢血的鬆室良孝,直接送進了醫院……
這份宣傳單的內容是這樣的。
【日在滬特務機關鬆室機關負責人鬆室良孝,處心積慮策反敗類、安插臥底,在短短兩月多時間裡,先後向我軍統安插臥底7人。
鬆室良孝自以爲自己是諸葛再生,卻不料這一舉一動早被我軍統察覺,並以此佈局,重創鬆室機關!
古有班門弄斧、關公門前耍大刀,未曾想今還有鬆室送人頭,實在是今人不遜古人啊!
我方感謝鬆室機關長處心積慮送人頭之舉,本區已向侍從室申請,願爲鬆室機關長頒發三等雲麾勳章,待勳章下發之日,必將敲鑼打鼓送於鬆室機關長!
願鬆室機關長再接再厲、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第三類宣傳單的這段話,差點把上海人笑死。
有民間大才因此迸發靈感,手繪了一副日本人胸前懸掛三等雲麾勳章的插畫,在租界特別的暢銷。
這也導致了鬆室良孝的住院——這樣的調侃,對於一個自負的情報高官來說,比直接在他臉上用八噸卡車壓一次還難受……
“我們的國家不會亡!日寇一日不除,抵抗一日不停!”
有熱血之輩看完三類宣傳單後豪氣叢生,決定聯絡好友,加入到抗日的隊伍中——
抗戰一定會勝利,儘管那一天我早已化作了養分,可我滋潤過的大地,會代我看到勝利的那天!
一年前,日軍一副高頭大馬姿勢跨入了上海,囂張跋扈的不可一世,想不到一年多過去了,三月亡華論像笑話一樣成了日軍的恥辱不說,還被依然堅持在淪陷區的抗日力量折磨到這種程度。
人們不由想起了那些經常出現的標語:
中國不會亡!
抗戰必勝!
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國一定會贏!
同胞們,堅持下去,抗戰必勝!
“對,抗戰一定贏!”
身處黑暗,照來的一縷光明,讓他們對未來有了更充足的信心!
……
上海警備司令部。
用如喪考妣——用像死了爹媽似的正好可以形容此時上海警備司令部的狀態。
一幫子高級軍官,現在正惴惴不安的等着來自派遣軍方面的處罰。
在過去,這種處罰總是要懸而未決一段時間,可這一次,派遣軍司令部方面處理的速度極快,事發後的第三天,以一名中將爲首的調查組就直接來到了上海。
速度太快了,連讓他們找背鍋俠的時間都不給!
其實,最倒黴的是上海警備司令部新上任的司令XX中將——履任才四十多天啊,屁股都沒坐熱呢!
可死了一個少將一堆佐官,這板子不打到他身上都不行!
最終的結果在調查組到來的第二天就出爐了,還是前所未有的快!
警備司令部大換血,包括司令官在內的一衆高級軍官,全都被安排去了東北。
就連岡本平次,都受到了訓斥——訓斥的原因是姜思安是特攻隊的最大支持者,正是因爲他的出資和出面,才讓山本一木跟竹下俊組建了特攻隊,才讓各部的軍事賣不開面子出了人。
調查組對特攻隊/特種作戰給出了一個終極結論:
山本一木和竹下俊所堅持的特種作戰,是一種浪費人力物力的可恥行徑!帝國軍隊,將不考慮再度成立類似的作戰編制。
至於調查組爲什麼會給出這樣的結論,這就多虧了從東山泅渡逃脫的特攻隊成員的講述:
在優勢火力的打擊下,拿着衝鋒槍的我們,根本夠不着他們!即便是最優秀的神槍手,拿着衝鋒槍的他們,也夠不着敵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敵人在遠距離上將我們一一射殺。
……
調查組將上海警備司令部的高級軍官大換血,其實還包括鬆室良孝的。
因爲此時的鬆室良孝,因爲抵抗分子的宣傳單,成爲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可最終的結果卻出人意料,處理名單上並沒有“罪魁禍首”鬆室良孝——要知道這一次的失利,鬆室良孝纔是最大的罪魁禍首,無論特種作戰還是針對上海區的臥底安插,可都是鬆室良孝做主的!
但偏偏,鬆室良孝並沒有被處理!
有小道消息稱:
鬆室良孝之所以免於被處罰,是因爲他住院了,調查組這邊見對方忠於大事嘔心瀝血,不忍處罰遂不了了之。
“這老小子運氣真他嗎不錯,早知道我就不操刀搞針對這老小子的宣傳了!”
許忠義聽到小道消息後追悔不已,他本想弄臭鬆室良孝,將三巨頭變成兩柱子,屆時姜思安可就是名副其實的上海日特情機關的話事人了!
沒想到……弄巧成拙!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你的錯!”姜思安安慰着許忠義。
這件事說到底不算大,兩人小受挫折後,也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此時的張安平又身處東山,嗅覺不靈,未注意到這件事上的蹊蹺。
事實上,鬆室良孝遠沒有外界想象中的這麼不堪。
他住院……其實是假的!
而他之所以能在調查組的處理中置身事外,是因爲此時的他正參與一件大本營方面極其重視的事。
住院便是爲了方便他行事的掩護。
戒備森嚴的某間酒店中,渾然沒有病人樣子的鬆室良孝,笑吟吟的向對面的來人打招呼:
“梅先生,久仰大名,這一次,希望我們雙方能達成一致!”
梅斯平!
此人正是之前秘密跑路到了香港的梅斯平——在香港經過了跟日本人一輪又一輪的談判和協商後,得到授權的他來了上海。
“鬆室先生,汪先生是很有誠意的,我們……應該能達成一致的協議。”
梅斯平笑的非常開心。
……
軍統局本部。
上海區的請功報告是被徐百川親自送到戴老闆案頭的。
看完報告上詳細敘說的經過,戴老闆感慨萬千。
這小子……能不能悠着點啊!
整的他每次去侍從室,都會被問一句“上海的那個小傢伙又鬧出什麼動靜了嗎?”
然後,再聽一句“娘希匹,飯桶!都是飯桶!一個師/軍/集團軍/還不如一個上海區!”
“細細一算,折在這小子手裡的日軍中高級軍官,都快趕得上國軍的一半了吧?”
“臭小子,你老是這麼做,別人壓力很大的你知不知道!”
戴老闆忍不住的開始笑,吐槽歸吐槽,但論給他長臉,那必須是自家外甥!
也正是因爲有自家外甥這條鮎魚,軍統的其他人壓力賊大,一個個都拼了命的刷KPI——以前的時候,有人還暗自嘀咕說張世豪那是例外,現在外甥化名張曉,又層不出絕的刷戰績,他一句上海區爲什麼每次都行,能把有怨言的部下懟的張不開口。
徐百川一直悄悄觀察着戴老闆的表情,看戴老闆開懷到這程度了,他覺得差不多了,便道:
“局座,重慶這邊我忙完了,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回上海了?”
戴老闆猶豫了下,外甥本來就有原二區的基本盤,現在又吃下了八個潛伏組,這一次搞了這麼大的動作,化名張曉的他威信算是豎起來了,徐百川過去想翻出浪花也難,倒是可以考慮放他回去了。
他原想着將徐百川在重慶留個一年半載,讓外甥把上海區經營成鐵打的。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想多了。
以外甥的折騰勁兒,哪需要自己這樣幫!
正要作答,徐百川卻又說話了:
“正好安平有意來本部一趟,這期間上海沒人坐鎮可不成,局座您看……”
這話他不說還好,說出來以後,戴老闆立馬警覺起來。
伱什麼意思?
你想屁吃呢!
“安平要來?這臭小子也不跟我說聲——他應該沒來過重慶,百川啊,安平跟你關係最好,這小子呢又不是一個安分的主,我猜他來重慶,肯定是爲了豬鬃的事。這樣吧,你先等等,安平來重慶後你陪着他,免得這小子鬧出亂子。”
“重慶這邊的事忙完了,你們一道回去?你看行不行?”
當長官問你行不行的時候,其實選擇只有一個。
“是!”徐百川雙腿一併。
雖然還要耽擱一段時間,但總比一直被留在局本部的好!
確定能跟着張安平回上海後,徐百川糾結的心也算是平復了,這時候他又想起了自己這段時間確定的對象。
老徐心中一熱,以後回了上海可就沒時間卿卿我我了,得趁現在多跟對象相處相處。
……
張安平還呆在東山。
不是他不想現在就回重慶,而是不放心上海區。
徐天雖然臨時接手了,可上海區現在這般龐大,又有八個新增的潛伏組,徐天能不能壓服這些老人是個未知數呢!
爲了讓徐天能在他離開的一段時間內順利壓服各種老資格,這一次的行動期間,張安平特意離開了上海去了東山。
他暗中觀察了三天後算是放下心來。
自己故意將上海的“表演”交給了徐天,這番表演由徐天指揮完成——那些有意見的面對徐天的“雷霆動作”和戰績,全都變成了“老實人”。
徐天的命令推行的很順利,沒有人陽奉陰違,像吳敬中這樣的老資格,也沒有跳出來跟徐天打擂臺、搞事情!
不錯,不會出亂子了。
張安平終於放下心來,也熄滅了將不安份子拎走的心思。
確定了行程的他目光遙望西南。
這一次,得跟後世某些大名鼎鼎的人碰一碰了。
K小姐,嘖……
公元1938年11月13日,在上海虎踞兩年的張安平,離開了他忠實的上海,前往重慶。
(本卷完——我要看看跌到谷底的追定,換卷後還能再跌多少,哭,大哭……)
(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