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隊友祭天,法力無邊(下)
這件事發生在次日早上。
也就是抓人後的第二天早上。
效率之快,縱然是張安平,都目瞪口呆,更遑論戰果了。
其實就連參與的徐天,都感覺到……不真實。
具體的經過是這樣:
張安平交代完任務走後,陳默羣就閉目沉思起來,而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陳默羣就有了想法。
“徐天兄弟,我記得你擅長製造炸彈,我說個條件,你看能不能實現。”
“陳區長您吩咐。”
“我需要一種在受到猛烈撞擊後就會引爆的起爆藥,你多久能做出來?”
聽到是這個要求,徐天馬上回復:
“這個簡單,給我十分鐘就行。”
特二區在張安平的經營下,製作炸彈的各種原材料是不缺的——即便短缺,光張安平滿上海藏起來的“口糧”,就夠特二區好好揮霍大半年了。
“十分鐘麼?好!田丹小姐,伱準備一輛查不到來路的車!”
“沒問題。”
“陳區長,您是想……”
“明天你就知道了——通知行動組待命,暫時不要過來。安全第一。”
聽着陳默羣的吩咐,徐天心道我倒是要看你搞什麼飛機。
陳默羣還真沒搞什麼飛機,當田丹將汽車搞來後,徐天已經將三十斤炸藥和自制的引爆藥搞定了。
徐天介紹自己的引爆藥:“這個金屬管在不折斷的前提下,引爆藥是很安全的,金屬管一旦折斷,引爆藥就會變得不穩定,一旦遭受劇烈的撞擊,它就會引爆。”
陳默羣滿意非常,誇獎道:“很不錯,比我想象中的更好,來,咱們把炸藥和引爆藥搬上車。”
將足以把兩人炸的連渣子都不剩的炸藥搬上車後,陳默羣示意可以回去睡覺了,這操作把向來波瀾不驚的徐天給驚到了。
“陳區長,您具體的行動方案是?”
“睡覺!”
徐天不再繼續打探,可心裡卻始終倍覺古怪。
這一宿他自然是沒睡着的,時時刻刻都在關注陳默羣的動靜。
但陳默羣卻一宿都沒有異常動靜,更沒有悄然離開之類幾乎“明狼”般的舉動。
早上六點半,陳默羣起牀,一宿未睡的徐天,無事人一般的起牀,待他洗漱完畢,陳默羣道:
“換件衣服,戴一頂帽子,準備一支機關槍,跟我走。”
徐天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陳默羣的吩咐準備了一支湯姆遜衝鋒槍和三個彈匣,緊接着就跟着陳默羣上了裝着炸藥的轎車。
汽車啓動離開,坐在車上的徐天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這分明是往特務委員會方向走啊!
饒是徐天一貫不顯露表情,這時候也逐漸不安起來,一直觀察着他的陳默羣見狀,用帶着幾分調侃的口吻說道:
“怕了?”
徐天穩了穩心神:
“嗯。”
“你倒是直接,放心好了,不會帶你去送死的。”
徐天看了眼手邊的機關槍,默不作聲。
這是徐天有生以來最心驚動魄的一段行程,尤其是越發接近76號的時候。
在知道陳默羣身份的前提下,坐着一輛裝着幾十斤炸藥的汽車,拎着衝鋒槍往狼窩裡走,換作一般人,這時候早就崩潰了,也就是徐天,即便感覺要“炸”了,依然能強忍着恐懼。
也正是因爲是徐天,纔沒有鬧出另一個可怕的烏龍。
比方說關鍵時候忍不住了,拿槍指着陳默羣……
汽車在距離76號還有五百米的時候停下了。
“去斜對面那間茶樓坐着吧。”
“槍包好帶上。”
聽着陳默羣的吩咐,徐天很平靜的紛紛照做,但外表平靜的他,此時卻已經在心裡猜到了陳默羣的計劃。
對此,徐天只有二字評價:
狠辣!
【如果是一出空城計……】
徐天心中殺意頓生。
他之所以能接受張安平的邀請,加入特別組,表面上看是因爲被張安平所“脅迫”,但真正的原因,是他內心欣賞張安平的做派。
在他所瞭解的關於特別組的行動中,從開始到現在的特二區,所有的行動,都沒有波及過老百姓!
這也是徐天加入了和他有殺父之仇的特務組織的緣由。
可此時此刻,陳默羣的所爲,卻在挑戰他的底線!
很明顯,陳默羣的計劃是“汽車炸彈”:當川島芳子的車經過後引爆這輛轎車。
幾十斤炸藥,川島芳子必死無疑。
但陳默羣的身份是狼人啊!
所以,大概率是川島芳子不在這輛車上。
而汽車炸彈在街上爆炸,多少無辜之人會被波及?!
這也是徐天心生殺意的緣由。
但他太善於隱藏情緒了,縱然是陳默羣這樣的老特工,都沒有發現來自徐天的殺意。
兩人上了一間茶樓,要了一處臨街的包廂,包廂內靠窗而坐,便能看到街上的種種。
而此處距離汽車只有五十米距離,一旦炸彈被引爆,這裡也是衝擊波的波及範圍——但絕對不會致命。
在夥計上完早點後,兩人倚窗而坐,徐天道:
“他是不喜歡這種手段的。”
“結果更重要。”
“會死很多無辜之人的。”
“戰爭,總會死很多人。”
陳默羣瞥了眼徐天:“她不死,今天就會死更多的人。”
徐天一驚,突然意識到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
如果自己制止了陳默羣,那區長釣魚的目的就失敗了!
甚至陳默羣還能將失敗的責任甩到自己身上!
沉默一陣後,徐天終究沒有爭辯。
陳默羣卻認爲徐天接受了自己說辭,這時候努嘴說道:
“川島芳子挺喜歡那家店的糕點,我見過她三次在那家店門口停下。”
“當一個特工有了一個固定癖好的時候,那他就全是破綻。”
徐天看了眼陳默羣,沒有吭氣。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視力所及的街道盡頭,三輛轎車組成的車隊出現了。
陳默羣瞥了一眼便道:“不是她。”
“你猜會是誰?”
徐天道:
“張安平?”
陳默羣點頭道:“只有他纔會這般的招搖。”
三輛汽車的車隊從窗下的街面駛過去,在和那輛汽車擦身而過的時候,陳默羣饒有興趣的從嘴裡模擬了一聲:
“嘭!”
這個字讓徐天心中本能的一抽。
還別說啊,真要是嘭了,那就……
看着遠去的車隊,陳默羣感慨道:
“區長的這個發明,確實讓刺殺變得更容易了,唯一的問題是花費比較大。”
“不過相比收穫,這點花費,算不得什麼!”
“真的是一個天才般的發明!”
徐天不語,只是神色越發凝重起來。
又過了一陣,兩輛汽車組成的車隊終於現身街道的盡頭。
陳默羣望着駛來的汽車,神色凝重道:
“是她!”
徐天波瀾不驚的臉上,又一次出現了其他情緒。
遲疑、猶豫混雜在一起,讓一貫從容的他,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將衝鋒槍掏出來。
陳默羣掏出了包起來的衝鋒槍,單手拎着。
汽車從徐天的眼皮子底下駛了過去,透過開着的車窗,徐天清晰的看到了車內的身影。
歪戴着禮帽、墨鏡架着,一身的男裝。
川島芳子!
徐天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張安平交給他的照片上的人影。
不是替身!
居然不是替身!!
這一刻,一貫冷靜的他,大腦第一次出現了宕機。
怎麼會不是替身?
而此時,汽車卻已經停在了糕點店的門口。
一名特務從車上下來,快速的走向了糕點店。
同一時間,陳默羣舉起了拎着的衝鋒槍,對準了停放的汽車。
徐天終於從宕機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阻止!
阻止陳默羣開槍!
可當他伸手的時候,陳默羣已經扣動了扳機。
火焰在衝鋒槍的槍口出現。
下一秒,停放的汽車便被一顆顆子彈擊中。
子彈輕易打破了後備箱的箱蓋,藏匿於後備箱的引爆藥在遭受到撞擊後,瞬間被引爆,緊接着幾十斤的炸藥也被引爆。
火光在一瞬間爆發。
緊接着便是一聲轟隆的炸響聲。
而火球在這一刻也開始膨脹,在極短的時間內,吞沒了周圍的一切。
衝擊波向四周開始散逸,幾十米外的包廂,也被衝擊波所波及,陳默羣和徐天被熾熱的氣流從身上掠過,戴着的禮帽被掀飛。
徐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他真的真的早就做好了阻止陳默羣的決定,甚至連理由都想好了:
我看見了,那不是川島芳子!
可坐在車裡的川島芳子卻讓他出現了幾秒的宕機——不應該這樣,不該這樣啊!
而就是這幾秒的宕機,讓他錯過了阻止陳默羣。
陳默羣並沒有徐天這般的悲傷,看着被火焰吞沒的汽車,一抹複雜的目光從他眼中出現,緊接着他一推徐天,低吼:
“快!走!”
……
特務委員會在第一時間封鎖了慘不忍睹的現場。
經過勘查後,具體的報告送到了不敢來現場的張安平手上。
張安平臉色慘白的翻着報告,耳朵卻還要接受下屬彙報的蹂躪:
“主任,根據現場勘查,一共有十四人在爆炸中死亡,另外還有幾十人受傷。”
“川島長官所在的汽車上,三人當場死亡。”
“目前還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張安平一臉不忍的將報告放到桌上,問道:“派人打探下川島芳子這娘們的具體情況——南田課長來了嗎?”
“正在路上。”
張安平聽後頭疼道:“川島長官和南田課長情同姐妹,現在出了這事,咱們這次可麻煩了——那啥,這次都表現麻利點,下去準備迎接南田長官吧。”
“是!”
下屬離開後,張安平的神色便變得無比的猙獰。
“陳!默!羣!”
他咬牙切齒的從嘴裡擠出了這三個字。
作爲臥底,最忌諱這種失智,張安平強壓着怒火,慢慢收起了猙獰的神色。
冷靜下來後,他閉眼靠在了椅子上。
不對勁,一定是哪裡不對勁!
陳默羣怎麼可能玩真的!
以陳默羣的身份,怎麼可能會玩真的!
【這個川島芳子……是假的麼?】
一想到這個可能,張安平心中的殺機更盛。
【南田要來了,是真是假,去了醫院就知道了。】
……
和張安平預料的一樣,南田在“考察”了爆炸現場後,就急匆匆的要去醫院。
作爲狗腿子,被南田罵到體無完膚的張主任自然要隨行。
在去醫院的路上,張安平一個勁的撇清着自己的干係,擔驚受怕後的喋喋不休演得異常的逼真,最後終於惹得南田洋子大怒:
“你給我閉嘴!”
“閉嘴,你懂不懂!”
“是是是。”張安平閉嘴,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但張安平也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南田,沒有她表現出來的悲傷。】
所以,是替身麼?
可這個猜想,卻在醫院等了足足六個小時後被否定了。
因爲川島芳子被醫生們從死神手中搶救回來了,不過代價也是讓人喜聞樂見的:
毀容、截肢、扛過感染期才能活下來。
雖然被包的嚴實,但張安平還是從細節中確定,這個人真的是川島芳子,不是替身!
【我是不是該把這所醫院的盤尼西林換成摻葡萄糖的次品?】
某無良奸商琢磨一番,但終究擔心波及無辜,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川島芳子目前的情況,即便挺過來了,估計也是廢人了!
讓她被折磨到抗戰勝利再進行審判吧!
多麼美好的人間遊啊!
面對川島芳子的慘狀,南田洋子終於忍耐不住憤怒了,怒聲道:
“張主任,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的摯友,在特務委員會的門口被抵抗份子刺殺!你作爲特務委員會的主任,難辭其咎!”
“你不是不喜歡掌權麼?好!我滿足你!從現在起,你不再是特務委員會執行主任——”
說到這,南田洋子居然看到張安平狠舒了一口氣,頓時真的生氣了。
“你以後就專心當你的副主任吧!暫時由明副主任——讓李副主任兼任執行主任一職!”
她本想讓明樓接替掌權的副主任職務,但轉念一想,明樓身後有地頭蛇的明家,還和汪曼春不清不楚,他要是成爲掌權副主任不好擼。
這個掌權主任可是給陳默羣的畫餅,現在犧牲了川島芳子,可不能讓陳默羣生出貳心!
所以臨時改口爲李力行了。
張安平似是沒注意到南田洋子的反覆,只是掛着一臉的愁容,一副我怎麼還是沒能脫離特務委員會的鬱悶。
“你現在滾回去讓李力行管事!馬上!”
“是!”
張安平一個激靈,飛快閃人。
但等他來到車上以後,臉上的鬱悶、惶恐統統消失。
他現在腦子有點亂。
確認川島芳子真的差點嗝屁後,張安平第一次對自己的推斷產生了懷疑:
陳默羣可能沒有叛變,是我推斷錯誤了!
陳默羣之所以被他認爲是叛變,完全是因爲自己掌握的那些信息——可這些信息全都是推斷!
沒有一丁點證據!
全都是推斷!
可川島芳子真的差點嗝屁!
雖然陳默羣的刺殺行爲觸動了張安平的底線,可他真的差點要了川島芳子的命。
現在的川島芳子即便活着,其實也和死了沒任何區別。
所以,張安平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當時他想:
【可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我疑鄰盜斧了。】
但此時此刻的他,卻在細細回想着南田洋子的種種表現。
假模假樣的悲傷和憤怒、讓明樓暫代掌權副主任又臨時的改口……
張安平重新梳理起來。
【陳默羣迴歸時候,請求我給他一個機會,殺川島芳子的機會,哪怕是以身爲餌!】
【昨天川島芳子大肆抓人,那些抓人的信息,明顯是出自特高課。】
【昨晚才下的命令,行動組今天才能到位,可陳默羣卻在今早差點幹掉了川島芳子!】
【而川島芳子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是自己一個人的決策——南田洋子必然有份!】
【川島芳子動靜一大,按照張世豪的人設,必須要下殺手!】
【我一直認爲陳默羣不會殺掉川島芳子——但現在他殺掉了,還是用這麼快的速度!】
苦肉計!
三個金燦燦的大字出現在了張安平的腦海中。
很明顯,這是南田洋子故意犧牲川島芳子爲陳默羣增加籌碼!
這種手段自古以來極多,周瑜打黃蓋便是一個例子。
只不過周瑜那是打,而南田洋子是直接殺!
【金碧輝啊金碧輝,你想不到!你以爲你是日本人,但在日本人的眼中,你依然還是一條狗!可以隨時烹掉的一隻狗!】
嘲諷了一通這種餘孽漢奸後,張安平又盤算起南田洋子犧牲川島芳子的目的。
給陳默羣刷功勞,還是以犧牲川島芳子爲代價,目的何在?
【王八蛋,還是衝着老子來的啊!】
張安平思來想去,覺得目標還是自己,而之所以會以川島芳子爲代價,極有可能是因爲陳默羣和南田洋子對算計自己沒太大的信心。
想到這,張安平摸着下巴不由自語起來:
“看樣子我在南田心中的份量有點重啊!”
“這娘們,這麼沒信心麼?”
“所以,給我來一波隊友祭天?”
張安平笑了起來,既然隊友祭天了,那接下來是不是該法力無邊了?
【呵,既然你都花了這麼大的代價了,那就……讓你得逞一次!】
【陳!默!羣!】
【新仇舊恨,該算算總賬了!】
——
萬更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