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暗戰之如履薄冰(上)
辭職不成的張安平,又開始了在特務委員會摸魚的生活。
摸魚嘛,張安平是專業的。
每天遲到一小時保底,上班再補一小時覺,中午休息兩小時,下午休息一小時——咦,中間還有不少空閒時間,那就和心腹們談談話,再到整個委員會內部逛逛,一來二去就下班了。
這天下班後,張安平在保鏢們的簇擁下下班回家,下班回家後,一臉懶散的張安平褪去臉上的僞裝,凝重遍佈臉龐。
曾墨怡一看就知道有事。
“出事了?”
“情況不對!”張安平皺眉道:“汪曼春的關過的太容易了。”
張安平看似不關心特務委員會的事,但向顧慎言學習的他,對特務委員會發生的事可是無比清楚的。
樑仲春替汪曼春圓了江旭案——這事在張安平的算計中,本是爲了給南田心中扎刺,讓南田對劉瑾起疑心。
不是懷疑劉瑾對日本人的忠誠,而是讓南田意識到劉瑾爲了權利在搬弄是非。
但昨天樑仲春就給南田解釋了。
這是張安平根據南田的性格針對性佈局的,按理說南田肯定會派人暗中對樑仲春給出的答案進行覈實。
可是並沒有!
南田洋子在明面上接受了樑仲春的解釋,並勉勵了汪曼春——這從明面上看很正常,可關鍵是南田並沒有覈查!
南田讓樑仲春調查,這就代表她對汪曼春起了疑心,調查結果卻和汪曼春的說辭一致——對一個特務機關的課長來說,覈查是該有的流程!
南田蠢嗎?
藤田芳政背鍋回日本了,南本實隆背鍋回日本了,野心勃勃的江戶川柯北迴日本養傷了——南田還是特高課長!
如果蠢,她早就涼了!
可樑仲春的調查結果,她輕易相信了!
最可疑的是,劉瑾這小子也沒有被喊去特高課。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曾墨怡疑惑道:“汪曼春本來是南田的學生,有樑仲春的調查報告,她相信學生應該是正常的!你爲什麼認爲汪曼春被信任就不對勁?難道她還應該被懷疑?”
懷疑!
這兩個字驚醒夢中人。
張安平突然反應過來:
“南田在懷疑樑仲春!”
只有在南田洋子懷疑樑仲春的情況下,她才能輕易“相信”樑仲春的調查結果!
而這份懷疑,不僅僅是對調查結果的懷疑——如果是對調查結果的懷疑,南田洋子的動作更應該是覈查,親自核查或者派心腹來特務委員會覈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簡簡單單的就相信。
樑仲春的調查報告自然是有一堆相應的準備,只要不是深挖的核查,結果自然會和他調查的結果一致。
張安平自語道:
“只有在懷疑樑仲春是臥底的情況下,南田纔會這般的慎重!”
“她……爲什麼會懷疑樑仲春是臥底?”
“或者說,她爲什麼會懷疑特務委員會有臥底?”
張安平的自語讓曾墨怡心驚膽戰。
樑仲春被懷疑爲臥底不可怕。
但可怕的是臥底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是自己的意中人——對臥底來說,不被發現是最理想的環境,一旦懷疑有臥底,臥底的危險將會無限度的拔高!
張安平思索了許久,也沒有搞清楚南田洋子爲什麼會有這種懷疑——能生出這種懷疑,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才讓南田確信有臥底存在。
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想不出來,但這件事得不到解惑,張安平心頭難安,思來想去,張安平決定給許忠義下令,讓姜思安出馬探探南田洋子的口風,看能不能辨出蛛絲馬跡。
……
就在姜思安接到許忠義轉達的命令,思索該如何從南田洋子口中打探的時候,川島芳子佈下的網,準備收縮了。
被川島芳子喚來的要主持行動的南田洋子表示不解:“爲什麼要動西夏路的據點?”
川島芳子反問:“有人打了我一耳光,我沒有動作,你覺得正常嗎?”
“更何況,張世豪知道我來了,這麼久沒動作,你覺得他會不會懷疑我在暗中佈局?還不如先動動手,讓張世豪安安心!”
南田洋子想到了一個成語:“這是打草驚蛇?”
“不,這叫投石問路!”
“不管是打草也好,投石也罷,那這幾個抵抗份子,我就抓了!”
看南田就要帶人去抓人,川島芳子阻止道:
“伱不想分辨內奸嗎?”
“你想讓我懷疑的那兩人蔘與進來?”
“讓其中一人蔘與進來吧!給他點時間,讓他有充足的時間去通知撤離!”
南田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道:“那我就讓汪曼春動手!”
“人要是能抓到,那她就不是內奸,內奸就是樑仲春,如果抓不到,那她……”南田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如果汪曼春真的是內奸,她要讓汪曼春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川島芳子笑吟吟道:
“嫌疑人有五個,你是不是太相信其他三人了?”
“劉瑾不會有問題,陳默羣也不會有問題——難不成張安平有問題?”南田洋子說着就笑了起來,張安平如果是內奸,她寧願相信自己的愛人才是內奸!
“在中國,三十六計中第三十四計名爲苦肉計!”川島芳子打擊道:“翻遍中國的歷史,你能找到很多很多這樣的例子,爲了達成目的,對自己狠、對家人狠的不計其數,你憑什麼認爲劉瑾沒有問題?憑什麼認爲陳默羣沒有問題?”
川島芳子的話讓南田深思起來。
劉瑾!
劉瑾是她無意中佈下的閒子,在抵達別動隊後才啓用——他傳來的情報……
嗯?
南田一個激靈。
劉瑾是傳來了不少的情報,可真正最有用的情報就是別動隊的分兵行動——但這個情報,卻導致兩個帝國中隊玉碎!
如果是劉瑾負責傳遞情報、慄山英樹負責傳遞皇軍的情報……
南田再度一個激靈,如果劉瑾有問題,那陳默羣就也有問題!
她黑着臉道:“我會一個個查!包括張安平!”
……
張安平慢悠悠的又遲到摸魚。
但這次剛進特務委員會,就看到情報處的一名漢奸在一羣人的包圍下,眉飛色舞的講述什麼。
張安平故作不在意,但上樓後就開窗偷聽起來。
這一聽,張安平的眼眸中就冒出了殺機。
情報處在黎明時分行動,搗毀了西夏路上的一處抵抗份子據點,活捉了五名抵抗份子!
他沒有着急去打探,而是躺在躺椅上,飛速的思索着這件事的緣由——他很確定,昨天情報處不可能有此類情報,這事必然是下班後纔得到的情報。
可問題是特務委員會目前的風氣,情報處的漢奸們怎麼可能主動加班?
很快張安平就有了答案。
是汪曼春親自彙報的。
汪曼春告訴他,昨夜她接到了南田的電話,要求她在黎明時分秘密抓捕西夏路上一處商店內包括店老闆在內的五人。
黎明時分,情報處完成了密捕,將店老闆和夥計在內的五人全部抓獲,在密室中找到了三支手槍和若干爆炸物,還有多份機密文件。
她之所以找張安平,是因爲人並沒有被帶回來,而是被特高課帶走了,所以她特意來解釋。
張安平自然是懶得關心這種事,可待汪曼春走後,他便關心的不得了。
南田洋子手裡有特高課,這種密捕任務,通常是特高課自己主動進行的——什麼時候會主動找特務委員會?
特高課自身也是有KPI的!
從情報處手裡帶走人就是明證。
所以,這是試探!
這是一定南田在試探汪曼春!
晚上告知情況,黎明進行密捕,貼心的留出了這麼長的報信時間,這不是試探又是什麼?
很明顯,汪曼春給南田上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連汪曼春都懷疑?看樣子,南田這是確定內鬼就在特務委員會高層啊!”
“南田爲什麼這麼肯定?她到底是因爲什麼樣的信息來源?”
張安平心裡越發不安了。
中午,曾墨怡前來送飯,悄悄的告知了張安平一個消息:
特一區有個據點被端了。
發現這個據點被端的不是特一區,而是張安平直屬的觀察哨——和徐百川“交心”後,徐百川便告知了特一區的“所有”據點,張安平在特一區各個據點處佈置了隱秘的觀察哨。
“老顧已經將消息告知了特一區,那邊會切斷該據點的上下線,安平,你是不是查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張安平肯定道:“應該是川島芳子。盛名之下無虛士,七八天了,要是查不到一個特一區的據點,我反而得擔心了。”
說着他嘆了口氣:“可惜了五個兄弟了。”
曾墨怡輕輕的拍了拍張安平的肩膀,小聲說:
“情報戰線向來如此!咱們挫敗她給他們報仇!”
人落在特務委員會手裡,張安平還能想辦法救救這五個人,可落在了特高課的手裡,救顯然是不可能的。
“對了,你去財務科那邊逛逛,要是覺得不錯的話,以後就到財務科上班吧。”
“真的?”曾墨怡聞言驚喜異常。
她之前在一個海鮮市場工作,淞滬會戰前張安平被“槍擊”,她“不得不”辭職,上海淪陷後,張安平混的風生水起,她成了“全職太太”。
“全職太太”其實對張安平的輔助有限,她一直申請出來工作,可總被張安平拒絕。
張安平神色嚴肅,小聲說:“你應該清楚,如果有人想對付我,極有可能會拿你開刀,你的危險會成倍增加。”
“放心,我不是新人,知道分寸的!”
“那就好,正好醫生說我胃不好。”
曾墨怡聞言立刻變了神色:“你胃不好?安平,要不我們下午去醫院瞧瞧?”
“他建議我多吃軟飯。”
曾墨怡頓了頓纔回過神,沒好氣的瞪了張安平一眼,嬌嗔道:“就知道胡說八道!”
她本想走,但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笑着輕聲說:“等將來……我就負責養你。”
“好啊!”
曾墨怡離開後,張安平從片刻的輕鬆中掙扎而出。
【金碧輝,既然你出招了,那就準備迎接我的反擊吧!】
……
此時的川島芳子,正和南田洋子站在黑板前。
黑板上,寫着五個人的名字。
南田洋子擦掉了黑板上汪曼春的名字。
“芳子,你覺得我接下來,應該先查誰?”
川島芳子望向剩下的四個人名,伸出手指點在了“劉瑾”兩字上。
“我以爲你會選樑仲春。”
“樑仲春是黨務處的人,上海的黨務處力量被‘成弟’一鍋端了,沒個一年半載,是掀不起風浪的!”
川島芳子肯定道:“特務處和黨務處是兩條線,即便策反,他們也不會選擇樑仲春,他的嫌疑其實很小。”
南田聞言,緊盯着黑板上的其他三個名字,沉默一陣後,她道:
“之前的泄密怎麼解釋?除非張安平是內奸!”
川島芳子嘲諷的看了眼南田:“江旭!”
南田一怔,對啊,江旭啊!
按照汪曼春的說法,她過年時候覺得無事獻殷勤的江旭太過主動,所以假意和其親近……
“不對,江旭是共黨!”
川島芳子無語的看着南田洋子:
“你……可真是蠢的可愛啊!”
“江旭承認他是共黨他就真的是共黨?動動你的腦筋啊!”
南田洋子聞言大怒,但不得不承認,川島芳子說的有道理——她習慣將抵抗份子看做一個整體,渾然忘了特務處和共黨複雜的關係。
川島芳子很享受智商碾壓南田的快感,看南田生氣卻又不能發作的樣子,她是真心開心,然後,笑眯眯的道:
“南田小蠢貨,記得啊,劉瑾不能是內奸!他如果真的是內奸,那他也不能是內奸——明白姐姐的意思嗎?”
南田哼了一聲不做回答。
“帝國軍隊中,難得有你這樣的女軍官,可不能讓姐姐我一枝獨秀——好了,怎麼查是你的事了,這事姐姐我就不參與了,姐姐我這次投石問路,倒是效果非凡,不出意外的話,你很快就能和徐百川把酒言歡了!”
南田聞言震驚的看着川島芳子:
“你有把握?!”
“你以爲我放長線釣大魚是爲了什麼?你還是想想用什麼方式策反徐百川吧!嘖,徐百川要是被策反,你的心腹大患張世豪,就對你沒有多少秘密了!
南田小蠢貨啊,我是真的服了你了,和張世豪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你對這個對手的瞭解,居然全都來自道聽途說!
嘖嘖,要是我,他早就成階下囚了!”
南田被川島芳子說的惱羞成怒,臉色漲紅。
川島芳子得意一笑,笑哈哈的走出了南田的辦公室。
南田洋子在辦公室中,恨的牙癢癢。
憤怒之後,她平復心情,琢磨該怎麼試探劉瑾。
目光無意識中的落在了黑板上,看到張安平三個字後,南田洋子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江旭案,疑似劉瑾是爲了上位故意搬弄是非,那麼,就給他一個查張安平的機會!
按照特務委員會目前的構架,如果能將張安平整倒,陳默羣會是第一候選人——那麼,劉瑾會不會急於整倒張安平呢?
……
劉瑾沒想到人在特務委員會坐,喜從特高課來!
這喜,便是南田洋子的話:
“劉君,你覺得張安平張主任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有沒有可能是抵抗份子?”
張安平有沒有可能是抵抗份子?
劉瑾飛速的轉動着腦子,分析着南田洋子問出這話的緣由,思來想去,他覺得極有可能是張安平有不正常的表現被特高課發現了,所以纔有此懷疑。
想到這,他便說道:
“課長,知人知面不知心!中國有句詩‘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意思是說‘周公在流言蜚語的日子裡也會感到害怕,王莽在篡位之前也是畢恭畢敬。’”
南田洋子聞言,深以爲然的點頭:
“你說得對!劉君,那我給你安排一個任務。”
劉瑾感覺自己要發達了,強忍着狂喜,他畢恭畢敬說道:
“課長請吩咐!”
“好好查一查張安平,看他到底是不是抵抗份子!劉君,不要因爲他是你的上司你就害怕,你的背後是皇軍,是帝國,你明白嗎?”
“請課長放心,屬下一定盡心盡力調查!給課長一個滿意的答案!”
“劉君辦事,我向來放心。”
劉瑾離開後,南田洋子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劉瑾,不能是內奸!不管是不是內奸,他都不能是內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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