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陳默羣:我要當漢奸
南田洋子很意外。
爲了找出內奸,她準備了不少套餐。
但臥底的暴露有些超乎想象的快。
不過當南田看到搜出來的三萬美元后,倒是能理解內奸爲什麼這麼快暴露了——本就是爲了錢,已經被懷疑了,他還呆着幹什麼?
倒是中國人,居然真的願意送一顆沒有了利用價值棋子離開!
慄山英樹也很配合,沒有上手段,問什麼答什麼——幾次泄密的事一交代,南田便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內奸。
雖然承諾過只要交代就不上手段,但一想起因爲泄密的損失,南田洋子還是止不住怒意,給手下下令:
狠狠的上手段!
不把這個內鬼收拾一通,對不起她對自己的平次的懷疑!
“張世豪啊張世豪,這一次斬斷了你的觸手,下一次,我看你怎麼應對我的招式!”
“還有,想必我送上的情報,足夠讓你對陳默羣下手了吧?”
南田洋子認爲自己足夠了解中國人了。
離間計,其實不需要證據,只需要讓對方有一個理由。
在她看來,特別組只是因爲懷疑就敢直接監控陳默羣,必然是不將其放在眼裡。且陳默羣此人在特務處上層沒有靠山,有了自己親口所說的情報,張世豪必然會以“寧可錯殺也不可網漏”的心態將陳默羣拿下。
當然,一個特務處的上校,沒有真憑實據,罪肯定是定不了的,但這番行爲,必然在陳默羣心裡種下一枚刺,只要刺多了,再以國士之禮對待陳默羣,策反此人,必然水到渠成!
……
南田洋子的算盤打的很好。
但可惜的是,她和張安平,從頭到尾,都因爲一個誤會,多消耗了無數的腦細胞。
海鹽縣,葫蘆山。
張安平連夜抵達。
“老師?”
於秀凝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張安平,倍覺驚訝。
她趕緊讓手下人給張安平準備飯菜,卻被張安平擺手拒絕:
“先不急!我就想知道,伱們既然監控了24名有嫌疑的內奸,爲什麼情報還能一直出去?”
別動隊的內奸,自然是不可能動用電臺的。
傳遞消息,只能用人力來完成。
具體的流程只有一個可能:
內奸將情報塞在某處、留下記號,取情報的聯絡人拿到情報、帶回有電臺的地方傳給特高課。
這就意味着,內奸一直保持和特高課的聯繫!
能在於秀凝和別動隊特情組的眼皮子底下,始終和特高課保持着聯繫,到底是特情組太菜了還是內奸太厲害了?!
於秀凝垂首:“老師,是我的疏忽。”
張安平冷着臉望向於秀凝:
“我不要聽是誰的責任,我要聽原因!”
強大的氣場讓屋內的其他人屏住呼吸,於秀凝也感到一股寒意,她馬上道:
“根據老師指示,我們對陳默羣進行了監控,因爲對方是老特工,特情組投入了大部分人手。”
“監控陳默羣?”
張安平愕然的看着於秀凝,終於意識到爲什麼南田要將給陳默羣潑髒水優先於揪出特高課臥底了。
難怪南田明明可以用不同的人名來達到分辨內奸的目的,可她卻偏偏選擇告訴所有疑似內奸的人,陳默羣是特高課的臥底。
原來是己方這邊先出了豬隊友啊!
更讓張安平錯愕的是於秀凝的話。
“我的指示?”
他馬上想起了之前給陳明的交代——讓於秀凝不要大事小事都告訴陳默羣……
張安平氣炸了。
可這氣他卻不能朝於秀凝發。
自己的學生很給力,老師是中校,老師“讓”監控己方系統內的上校,二話不說不請示不推脫就執行了。
這般忠實於自己的命令,這意味着什麼張安平太清楚了!
所以,他怎麼能朝學生撒氣?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將憤怒壓回去後,張安平擺手道:
“讓我緩緩。於秀凝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於秀凝很聰明,從張安平的差點氣炸的神色中就意識到——這話不是老師說的,是自己的豬頭丈夫聽錯了老師的話、曲解了老師的話!
她心裡大罵陳明白癡,趕緊思索補救的辦法。
因爲這事說到底,真的很嚴重。
老師吩咐的,這雷老師扛得住。
可不是老師吩咐的,這雷要是落到陳明那小體格身上,他們夫婦倆加一塊也扛不住啊!!
一中尉加一上尉,扛得住?
可思來想去,好像除了讓老師扛雷,再無他法啊!
於秀凝小心翼翼的看着張安平。
張安平控制了自己的憤怒。
這雷他扛了——但必須要挽救,否則是個大麻煩。
雷他扛,可你陳明給我等着啊!
張安平放緩語氣,道:“秀凝啊,我聽許忠義反應,陳明這小子看顧雨菲的眼神時不時就色眯眯的,抽空,你教育下他啊!”
於秀凝感動非常,差點落淚。
因爲她明白,張安平這是扛這個雷了,所以不追究陳明,但不追究不代表老師願意放過陳明——你丫能把老師的話曲解成這樣,鬧出這樣的烏龍、說嚴重點,這都算ZZ事件了,不吃點教訓能行?
所以就扣給陳明一頂黑帽子——啊不對,是給於秀凝扣了一頂莫須有的綠帽子。
意思無非就是:你老公,你給我狠狠收拾一頓!
說到底,張安平就是選擇了護犢子。
於秀凝咬牙切齒道:
“老師,您放心,我一定狠狠收拾這個混蛋!”
“陳明這小子花花腸子挺多,你要是不早點教夫,以後等你老人珠黃了,說不定得……”
張安平意猶未盡的話讓於秀凝不由浮想聯翩:
人老珠黃的她,看到陳明領着姨太太進門了,一口一個小寶貝……
於秀凝氣炸了,咬牙切齒的道:
“陳明,我要殺了你!”
坑了一把坑了自己的學生,張安平算是念頭通達了。
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找陳默羣,先把這件事擺平——陳默羣在高層是沒靠山,但人家是上校欸,要是擺不平,鬧騰起來,特別組必然要落一個目無長官的評價。
是,陳默羣在原時空中叛變了,可現在丫不是沒叛變嗎?!
這在等級森嚴的特務體系中,可是一個致命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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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連夜來找陳默羣了。
……
陳默羣這段時間,過的很憋屈。
於秀凝和特情組,在這位老特工面前,那點手段是真的不夠看。
自以爲都是精兵干將,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監視,但從他們一開始上崗,陳默羣就發現了。
特務處堂堂上校高官,原上海區的區長,居然被監視了!!!
監視他的人,幕後的操盤者也不過是一箇中校。
心高氣傲的陳默羣,怎麼能接受?
可他的情況特殊,五月份才結束了審查,之後就一直坐冷板凳,後來更是成爲遊擊大隊的大隊長,掌管張世豪的嫡系武裝。
他覺得他做的夠好了,遊擊大隊是你張世豪的嫡系,我上任以來,沒有培養心腹,沒有奪權。
淞滬會戰爆發,別動隊成立,他堂堂上校給一箇中校當副手,他也沒說什麼!
示好到這種程度,夠意思了吧?
可你張世豪是怎麼做的?
有內奸,我都說了可以幫你找,可你們一轉手就把我這個學習團的上校團長監控起來!
別告訴我你們有本部的命令!
陳默羣一直咬牙切齒的忍着,他要忍到學習團學習結束,回武漢(此時的特務處本部轉移至武漢)後打這場官司!
你張世豪飛揚跋扈,也不能沒底線到這種程度!!
哪怕是拼到魚死網不破,他也要出這口惡氣!
正籌劃着以後如何反擊上海特別組、反擊張世豪,卻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陳默羣皺眉,起身道:“誰?”
“廉頗。”
廉頗?
陳默羣一愣,心裡尋思別動隊沒這號人物吧?
但聲音聽起來很熟悉,略作思考後,他倒是沒避險的打開了門。
我陳默羣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開門後,看到門口杵着的人後,陳默羣懵了。
張世豪!
居然是張世豪!
最可氣的這廝手裡還拿着一根草——草,真的是草杆,枯掉的草杆。
他瞬間明白廉頗是何意了。
你要當廉頗,行啊,你倒是背一捆荊條啊!
你拎着一根枯草杆裝模作樣來了?
陳默羣是真的生氣,往日裡還算講點禮儀,但這次直接堵在門口,就是不讓張安平進來,而且還冷笑道:
“張組長,你這誠意怕是不足吧!”
張安平賠笑,一連丟出三個無解的理由:
“大過年的,來都來了,看在我還是個孩子的份上,讓我進去說?”
陳默羣被氣笑了。
都說張世豪伶牙俐齒,能說會道,自己算是見識了——這傳言少說了一句這貨臉皮比城牆還厚!
自稱孩子?
不過他倒是沒有再堵門。
“陳老——還是叫你老陳吧。”張安平沒敢喊老哥,敢給自己當老哥的貌似也就老鄭命硬扛住了,其他人基本沒好下場。
老徐現在躲起來了、雲老二被人捅了?吳老哥還沒復出的可能、老姚捐軀了……
這一算,張安平自己都被驚到了。
“您是膽大包天的張組長,隨意。”陳默羣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後,忍不住怒氣,嘲諷道:
“張組長這是要決定我最終的命運了嗎?”
張安平奉上枯草杆:“荊條給你,老陳你打,出完氣我再解釋,如何?”
陳默羣冷笑一聲,沒理會張安平故意的扮傻。
張安平見狀將枯草杆丟地上,陪笑道:
“老陳,這一次是兄弟我眼瞎,被特高課給耍了!”
“我在特高課有枚釘子,因爲上次的伏擊可能暴露了,南田借他之口,傳出了你是內奸的消息。”
“兄弟我鬼迷心竅,信了這話,才鬧出了這烏龍。”
涉及到正事,陳默羣嚴肅起來,道:“南田?你說的是南田洋子吧!她說我是內奸?”
“欸,一言難盡吶!”張安平嘆息一聲:“這就是個局!我那枚釘子由此也暴露了,他後來查到內奸另有其人,但卻被南田發現了痕跡,不得已被我安排轉移香港了。”
“南田這娘們,真是狠毒啊!這一手一石二鳥之計,坑死我的!老陳,這件事說到底是我的錯,要打要罰,我都認了!”
張安平擺正態度。
但陳默羣並沒有接話,反而在琢磨南田爲什麼要誣陷他。
因爲誣陷學習團的任何一人,性價比都遠超自己——自己的身份在這擺着,誣陷了也不會立即收到效果。
那又是什麼目的?
一道靈光突然在他腦海中閃過:
策反!
南田洋子要策反我!
陳默羣意識到這個可能性極大。
首先,自己是上海區的原區長,其次,自己是特務處的高官,但坐了冷板凳。
最後,自己明明是特工,卻被髮配到別動隊中,專業不對口,明顯就是被冷落、不重用的信號!
這個猜想讓陳默羣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自己在特務處確實不受重用了。
可眼下這個機會,無疑是一個絕佳的翻盤機會——如果自己被日本人“策反”呢?
那他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以後甚至可以憑藉這份功勞,重新在特務處成爲實權人物!
(莫噴,狗作者自有安排——叛徒在沒叛變前,大多數都是不相信自己會叛變的。嗯,現在的人比他們有自知,像狗作者,就知道自己一旦被抓,肯定叛變……)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出現後,就如附骨之疽無法甩脫了。
而且陳默羣還看到了一個功勞:
反共!
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國共確實合作了,但直接聽令於領袖的特務處,在淞滬會戰中對共黨中隊的惡意,已經證明了反共的決心。
如果他被“策反”,完全可以借用日本人的手反共!
而這,無疑是戴處長最樂意看到的!
想明白這點後,陳默羣決定,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抓住這個機會。
張安平見陳默羣在那一動不動,沒好氣道:“老陳,兄弟我錯了,你倒是吭個氣啊!實在不行,我喊你陳叔,咱總得把這樑子揭過不是?”
陳默羣聞言,目光咄咄的看着張安平:“張世豪,你幫我一個忙,這樑子就此了結!”
“什麼忙?”
套句俗套的話,此時的張安平有股不詳的預感……
陳默羣以爲張安平並沒有意識到南田誣陷他的緣由,便解釋道:
“我懷疑南田誣陷我,真正的目的是爲了策反我。”
聽到陳默羣這句話,張安平意識到自己不詳的預感怕是要實錘了。
其實從於秀凝口中得知特情組監控陳默羣在先後,他就意識到了南田誣陷陳默羣的緣由。
策反!
戰時策反一名特務處高官,性價比逆天了有木有!
所以,他就沒向陳默羣提過自己的猜測。
可陳默羣太聰明瞭,馬上就意識到了南田的目的。
而偏偏,這個曾經的上海區區長,現在正在坐冷板凳,對這樣的機會,他不想放過!
這可就麻煩大了……
“世豪老弟,”陳默羣改了對張安平的稱呼:“幫兄弟一個忙!配合我讓我被‘策反’!”
“老哥,”這下張安平不喊老陳了,直接叫起老哥了:“我知道老哥你的處境,你想借此翻盤對吧?可你要想好了,背上漢奸這名頭,你的日子可不好過!”
“而且,臥底這一行險之又險,老哥你涉險其中,稍有不慎,恐怕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張安平太瞭解這些鐵桿特務的心思了。
陳默羣想借臥底的資歷重回特務處的權利樞紐,這是閉着眼睛能想到的。
關鍵是到時候陳默羣爲了取信日本人,肯定要對自己人下手,特務處、未來的軍統,他肯定會留情,那就得對地下黨下毒手!
這可不是張安平願意看到的。
更糟心的是,他是張安平啊!
他可是特務委員會的掌權人,大漢奸張副主任啊!
雖然陳默羣不知道張世豪就是張安平,可如果以後要和這位共事,那自己的身份,可就是個大大大麻煩!
關鍵是這位在原時空當過正兒八經的漢奸,最後看日本人大勢已去要重回軍統,擺明了本質就是一個自私自利之人——被無限、冤枉的人多的去了,意難平的人難道都當漢奸了?
有的人,寧願以死來證明自己不是漢奸!
可這位呢?
一看被冤枉,覺得說不清了,一句被逼的就投靠日本人了——他要真的重回重慶,向軍統證明自己,頂多就是被監視、坐等板凳而已。
可他沒有!
本質上,他就是貪權而已!
這種人做臥底,恐怕有真成漢奸的可能——這不是坑自己嗎?
好不容易把特務委員會調教成一羣豬了,把個困難級副本通過卡BUG變成新手入門級了,這位一來,豈不是變成地獄級了?
狗作者不當人子!
所以,張安平一個勁的勸陳默羣。
但陳默羣卻搖頭。
他享受過權力帶來的快感,冷板凳豈是他所願?
“世豪老弟,我這情況你也清楚,如果把握不住這次機會,以後絕難在特務處立足!”
“臥底的風險我很清楚,幫我一個忙,讓我被‘策反’!”
陳默羣看張安平還是不樂意,便道:“此事我會彙報給處座,相信處座一定會做出決斷,世豪老弟以爲呢?”
張安平無奈了。
老戴肯定樂意啊!
不爲別的,就爲給自己加一道防火牆!
可關鍵是,這位是真的不保險啊!
這分明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
但他沒辦法,除非現在就幹掉陳默羣。
可幹掉的代價,是他承受不了的——之前的刺殺名單還好說,終究是表舅兜底了,可無憑無據幹掉一個特務處上校,這底,老戴兜不住啊!
他無奈道:“老哥,你可要想好了!說真的,你若是願意揹着污名,我其實是求之不得的,畢竟,我在特高課的釘子剛撤離,現在正兩眼一抹黑。
而特務委員會那地方又特邪門,好不容易安排了幾個釘子,卻被一個邪門的瘋女人不講道理的給殺了。
你能去那邊,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不至於兩眼摸黑。”
聽聽,這就是特務的話,說的好聽,但一百多個字中,挖了多少坑?
陳默羣堅定道:“我想好了。”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我配合你。”
張安平攤手,心裡卻苦笑道:
欸,我就是生產隊的騾子命啊……
關於陳默羣的安排,狗作者自有打算,希望大家莫噴。
還是剛纔的那句話,叛徒,在沒有叛變前,不會認爲自己會成爲漢奸的。
而且陳默羣這個人,很多人都說可惜,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大概都是認爲這人是被逼着叛國的——那我就讓他合情合理、順理成章的不被逼着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