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走了嗎？”
好不容易等到人羣散去，亞當剛剛想去對面找博士的時候，莎士比亞卻突然在背後叫住了他。
“不，我只是去看看博士在做什麼。”
“那麼找到他之後呢？”
“再回來唄，瓊斯不是還在這嗎？”
“所以是回來接瓊斯的？”
“呃……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考慮留下來嗎？”
莎士比亞突兀的邀請，讓亞當有些措手不及，但對方真摯的眼神，卻又讓他不好隨意應付。
“……”
“你們在聊些什麼呢？”博士的出現真可稱得上是及時。
而他手上的紫色水晶球也一下子吸引了瓊斯的視線，“那是什麼？”
“聯合傳送水晶？劇本里好像是這麼稱呼的。”亞當也很樂於轉移話題。
“算是吧。”
“所以那些女巫是都被關進去了嗎？”瓊斯好奇地問道。
仔細盯着水晶看的話，還能看到三個女巫張牙舞爪的樣子。
“是的。”博士點點頭，然後將水晶放下，“我想出去逛逛，有誰要和我一起的嗎？”
“我！”能暫時躲開莎士比亞的話，亞當自然是很樂意的。
畢竟莎士比亞的身體狀況擺在那，剛剛腦袋被敲了一下，怎麼可能一下完全康復。
所以就算他想跟着一起，也是有心無力。
“我和莎士比亞留下吧，剛剛真的是嚇到我了，我想我需要一些時間緩一下神。”
瓊斯似乎是一下子接受的新鮮事物太多了，選擇了拒絕。
“那好吧。”博士聳了聳肩，離開了劇場。
走到了外面，原本吊在博士身後的亞當，跨一步向前，來到了博士的身側。
“你爲什麼當時要阻止我？”
這個問題憋在亞當心底好久了，現在有機會獨處，自然是要問個究竟的。
“因爲……我覺得那個時候，我應該阻止你。”
“這算什麼理由……”亞當感覺自己被糊弄了。
但博士卻沒有多加解釋的意思，只是繼續往前走。
不過這一次，腳步放緩了許多，似乎是刻意地配合亞當的節奏。
空氣一度是沉悶的，亞當的心裡越加疑惑了，而博士卻突兀地轉過頭，說道，“你知道我是誰的，對吧？”
“你是博士啊……”
“是啊，我是博士，我向每一個問我是誰的人都是這麼回答的。久而久之，他們也接受了這樣的稱呼。可有時候他們還是會問‘Doctor Who？’，但你卻好像從沒有這樣的疑惑。”
“因爲你就是博士啊。而且你這樣說肯定也有你的理由，你不也從沒追問過我嗎？”
“所以你確實知道我是誰的，也知道Tardis。畢竟，比起唐娜的反應，你實在是太平靜了。”
原來是從這起的疑心嘛？
眼見瞞不住了，亞當也只好點頭承認了。
“我確實是瞭解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不過我知道也並不是特別多……”
“我知道，而且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我也沒有質問你的意思。”
“那你是？”亞當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不是地球人，也不是唐娜所說的火星人，而是一名時間領主，也是最後的時間領主。”說到這，博士的神情似乎是有些憂傷，停頓了許久，才繼續說道，“不過時間領主這個稱呼主要還是因爲我們研發了時空旅行的技術，也正是這個技術，導致了後來的時間大戰。在通常情況下，時間旅行是不被允許的，因爲這會破壞宇宙的平衡，旅行者甚至可以藉此達到操縱時間的能力。而這個能力實在是太過於強大，所以遭到了其他種族的覬覦，這裡面的故事太複雜了，一時半會也很難講清楚……”
“你是想說我所擁有的力量也太過強大？”亞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是的。”博士點了點頭，“另外還有一點，我們都不是神明。”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有時候……”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爲了保護自己或他人，使用力量確實是可以的，雖然我並不建議這麼做。因爲所有事情並非只有一種選擇，你有時候可以思考一下別的方法。”
“比如讓莎士比亞對付Carrionite？”
“結果並不壞，不是嗎？”
“是的，正如你所說，我可能也太依賴於那股力量了。”
很多事情並非沒有其他解決的途徑，只是有時候深陷其中，看不清其他的道路罷了。
“不過，你一個人旅行的話，照顧好自己也是應該的。”
博士於最後略帶深意地說了句，接着轉身便走進了旁邊的一家店裡。
亞當也跟了進去，但博士卻完全沒有再搭理他的打算，似乎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好好逛街了。
這是家雜貨店，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但中世紀的生產水平……
亞當着實有些看不上眼。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沒有錢。
總不能一直讓博士爲他買單吧。
而且這裡也確實沒有他需要的東西。
所以他也只是四處看看，並沒有在認真挑選，心裡思考的，也是博士剛剛和他說的話。
而人一但專心地開始思考問題，通常是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所以還是博士叫醒了他。
“嘿，你不買些什麼東西嗎？”
“我想我還是不用了。”亞當擺了擺手。
“那我們回去吧。”
看博士的樣子，似乎是滿載而歸了，雙手都拿着東西不說，連脖子上也掛了個。
亞當原本想幫他分擔一下的，結果卻被給回絕了，不過和東西都不算重也有點關係啦。
博士提着也不吃力，反而還很高興的樣子。
“那真是家不錯的小店。”回到劇場了，博士還在欣賞着自己剛剛買來的東西，右手拿着的看上去像是什麼動物的頭骨，“這個不太確定，讓我想起了Sycorax。”
“Sycorax？”亞當正想問是什麼東西，畢竟聽上去有點耳熟。
旁邊的莎士比亞卻也開了口，“Sycorax？不錯的單詞，我也要把這個單詞從你那拿走。”
噢，亞當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他《暴風雨（The Tempes）》裡出現過的嘛！
同樣也是位強大的惡毒女巫，卡利班（Caliban）之母，是一處小島上原住民的領導者，後來被英雄米蘭公爵普洛斯佩羅（Prospero）給取代了位置。
這個故事還算有趣的，喜歡的人也挺多的。
後來天王星的衛星還有用裡面人物的名稱來命名的，這也是亞當耳熟的另一方面原因了。
Sycorax是天衛十七，而Prospero則是天衛十八。
其實很多星球的命名都是挺有趣的。
但面對莎士比亞這“強大的學習能力”，博士似乎是有些後悔自己話太多了。
“我應該保留10%的……你的頭怎麼樣了？”
當然，後悔也只有一丟丟，博士哪裡會真的在意，只不過開個小小的玩笑罷了。
“還有點痛。”莎士比亞回答道。
不過看他的狀態，好像是好了很多了，剛剛亞當和博士進來的時候，他正和瓊斯有說有笑呢。
“我給你帶這個……”說着，博士將自己脖子上掛着的東西取了下來，並給莎士比亞給繫上了，“頸支具，戴上幾天直到好了。不過也可以一直帶着，蠻配你的。”
嗯，確實是蠻配的。
挺多莎士比亞的畫像上，他的脖子上都會有一圈白色的東西，原來是頸支具啊……
現在莎士比亞給帶上了，似乎也比原先更有莎士比亞的樣子了。
怎麼說起來好像繞口令一樣？
“那劇本呢？”瓊斯也忍不住摸了摸莎士比亞戴上的頸支具，不過她也沒忘了關心其他事情。
“沒了，我找遍了，每一份《愛的勝利》的副本都跟着飛到天空去了。”
“我遺失的傑作。”莎士比亞似乎是有些惋惜。
“你可以再寫下來。”瓊斯提了一個可以說是糟糕至極的建議。
“是的，但最好不要，威爾。”博士立馬給否決了，不過用詞上委婉了許多，“那些語句仍然有威力，也許最好忘了它。”
“但我有了新主意，也許是時候寫點關於父親和兒子的，爲了紀念我兒子，我可愛的哈姆內特。”
“哈姆內特？”瓊斯似乎很是驚訝。
“是他。”
“哈姆……‘內’特？”
“那有什麼問題嗎？”
“瓊斯覺得直接用孩子的名字可能不太好，不如考慮一下哈姆雷特怎麼樣？”
“噢，哈姆雷特，我喜歡這個。亞當，你總是有一些不錯的想法……”
“不管怎麼樣，我們該走了。我在Tardis裡有個不錯的閣樓，可以讓這些傢伙永遠尖叫。”博士拿起了水晶球，“我要帶瑪莎回去了。”
“你是說穿越時空的旅行？”
莎士比亞突然的話語，讓博士十分意外。
“你說什麼？”
“你來自另一個世界，就像Carrionite人，瑪莎則來自未來，這不難想到。但亞當，你不是和博士一起的。我不知道你來自哪裡，但應該也是人類。不過你似乎也在進行着旅行……”
“真是難以置信，你太不可思議了！”
“我們在很多方面都有相似之處，博士。”接着，莎士比亞又將目光轉向了亞當，“你真不考慮一下留下來嗎？旅行也不意味着一直走，偶爾的停留也是可以的。”
“我想還是算了，我不屬於這裡。我的意思是，我對這裡一點也不熟悉。而且我似乎更喜歡未來一點的世界。”
“那真是太遺憾了，我還想着多跟你交流一段時間呢。那麼，這些給你。”說着，莎士比亞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大堆書稿，示意亞當給拿走，“我在未來似乎還挺有名氣的，瑪莎似乎也認識我。這都是一些我以前手寫的劇作原稿，應該會有一些收藏價值，都送給你了。別拒絕，反正這些東西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給破壞掉的。放在你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好吧。”
莎士比亞的態度十分堅決，亞當也完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手寫的原稿啊！
這是任何一個莎翁的粉絲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吧！
“另外，亞當，請讓我用新的詩句跟你道別……”
等等，詩句？
剛剛將劇本收進空間的亞當，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首獻給你的短詩……”
嗯，莎士比亞所謂的短詩，肯定就是十四行詩了，但它的內容好像都有點……
“我不知能否將你比作夏天，
“雖然你比它更溫和而親切。
“狂風會將五月的花蕾吹落，
“夏天又是過於短暫的季節。
“天上的太陽有時也太過酷烈，
“它金色的臉龐又常黯淡無光。
“無論那種美色都難以常駐，
“意外或是自然變化的流轉。
“但你的長夏永遠不會凋落，
“不會喪失你所擁有的一切。
“一旦你在不朽的詩句中獲得永生，
“死神也難吹噓你在它的影中徘徊。
“只要一天人類尚在，或者他們還有着眼睛，
“那這詩句也將長存，帶給你無盡的生命力。”
亞當聽到莎士比亞說要獻給他詩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情詩。
倒並不是說自戀，但莎士比亞似乎也挺擅長這方面的。
而這一首，聽上去也確實像是寫給愛人的，但仔細結合一下亞當的情況，卻又並非完全如此，更像是莎士比亞對自己的祝福。
在他說完的一瞬間，亞當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一些變化，當然是往好的方面改變的。
具體要說，各個方面能力都得到了提升。
思維的敏捷程度、力量、速度、耐力等等……
不過卻沒有超脫出人類的範疇，只是有了相較於之前的一個提升。
亞當也沒有具體測試過，他對現在的身體也沒有完全熟悉，說不定也只是心理作用。
但還是要感謝一下莎士比亞的。
可亞當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有些不知趣的人要打斷他一下。
“威爾！你絕對不會相信！她來了！她出現了！”
“我們現在是整個鎮談論的焦點！她做完聽說了，她想要我們再演一遍！”
衝進劇場的是昨天見到的兩個演員，那麼談論的是誰，亞當心裡也有了答案。
瓊斯卻不知道，所以還是要問一下，“誰？”
“陛下她來了！”兩人激動的神情難以言表。
而這時外面也響起了皇家禮儀隊的音樂，一位雍容華貴的女性緩緩走了出來。
“伊麗莎白一世女王！”博士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而對方似乎也認識他，“博士！”
“什麼？”
“我不共戴天的仇敵！”
“什麼？”
“砍下他的頭！”
“什麼？”
“別管什麼了，快跑！”
相比呆立在原地的博士，瓊斯立馬反應了過來，拉着博士的手就開始跑了起來。
“停下！攔住那個邪惡的博士！”
而亞當卻留在了原地和莎士比亞笑了起來，畢竟誰也沒想到博士會有這麼不受歡迎的時候。
理由亞當倒是能猜到一些，和之前提到過的“火炬木小組”的誕生有關。
應該是從那時候起，女王就傳下過什麼關於博士的事蹟吧……
具體是怎樣，亞當就不清楚了，也不想弄清楚，有戲看就安心看戲，管那麼多幹嘛，反正博士也足夠命大。
但，該告別的還是得告別的。
“謝謝你，莎士比亞。”
“所以，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啊。”
“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