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鋪就的街道上,一座‘漢瓦坊’矗立在路邊,牌匾上的三個篆體字光澤黯淡。
千年的傳承抵不過歲月的侵蝕,近年來興起的仿古風令老店煥發了第二次生機。
“叮叮噹噹!”的敲擊聲,清脆悅耳,老師傅手藝精湛,一炷香的功夫,手中土窯燒紙的普通青瓦,便佈滿了頗具秦漢韻味的雲紋,一塊標準的漢瓦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哦!上帝!太不可思議了!”一個老外拿着漢瓦,仔細的摩挲着瓦片上的雲紋,丈量着青瓦的厚度,口中連連稱奇,當下毫不猶豫的掏錢買下,興高采烈的給老師傅拍了張相。
“咔嚓!”畫面定格,老外眼中的驚奇連帶着老師傅一臉的自豪,以及他手中頗具匠心但卻十分普通的制瓦工具,身後的貨架上琳琅滿目的秦磚漢瓦,均保存在了相機中。
漢瓦坊斜對面的瓷窯店,也是圍着一羣人,幾個外國遊客的面孔在人羣中顯得格外突兀。
“嗡嗡……”的聲音,沉穩而不刺耳,一個年輕的師傅正現場製作瓷器的泥胎,身邊的一對情侶笑着在簽名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定下了年輕師傅正在製作的一個瓷器。年輕師傅手中動作不停,嘴裡問着那對情侶對於瓷器的具體要求,什麼樣的花紋,什麼樣的外形等等。
忽然,身後的大門被推開,一個漢子端着手中的盤子走上前來,盤子上的紅布將盤中的東西遮的嚴嚴實實,不過從外形上來看,應該是早已做好的瓷器,而且是一對兒。
大門推開的瞬間,一陣熱氣從裡邊涌出來,迅速驅走了屋內的寒意。原來,這家瓷器店的背後就是一個小型燒製瓷器的土窯,純手工燒製顧客定製的瓷器,間或零售一些批量製作的瓷器。生意還算不錯,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慕名前來,貨架上的瓷器根本擺不上幾天。
櫃檯上,漢子揭開紅布的瞬間,一陣驚歎聲響起,原來盤中放的是一對兒金童玉女的青瓷,小巧玲瓏,一身兒得體的漢服,立馬兩個瓷人兒便傳神起來,眉宇間更是有着一股子英氣。
圍在一旁的人羣中,一對兒情侶眼鏡一亮,拿出手中的瓷牌,交予漢子,漢子在覈對完瓷牌後,將剩下的定金收好,便拿出一個古樸的紙盒子,墊上稻草,將金童玉女包裝起來。
眼見這對情侶如願以償,很多結伴出行的情侶紛紛走上前去,在留名薄上籤上名字,交付定金,然後便迫不及待的說出自己的要求。此時,年輕師傅手中的瓷器已經成型,漢子將成型的瓷器端了起來,便推門而進,年輕師傅手持毛筆將衆人的需求一一寫下。
人羣中的幾個老外,一直在忙着拍照,時不時的拿起貨架上的瓷器,有硯臺形狀的,有玉如意吉祥形狀的,有盤、碟、瓶之類的常用瓷器,以及成套的茶具、棋具……最後,老外們也定下了自己喜歡的瓷器,言明自己的想法,另一些人沒那個耐性,買下了貨架上的瓷器。
“咔嚓!”快門按動,櫃檯前發生的一幕幕,永遠的停留在那一瞬間,成了永恆。
瓷器店臨門是一家古木傢俱店,除了牆體、房頂是磚瓦製作的之外,其他一切均是採用木質結構,就連招牌,也是一個隨風旋轉的木牌。屋檐上掛着的匾額,更是別出心裁的弄成了燈籠形狀,‘陳氏木坊’四個半尺見方的木刻大字,在風中發出一陣清鳴聲。
此時的陳氏木坊,中門大開,遊客出進自如,只不過出去的人少,進去的人多。
寬敞的院子裡,石板鋪陳的地面上,一個一丈見方的屏風,正在中年師傅的手中慢慢成形,旁邊的幾個徒弟,分出一個給中年師傅打個下手;其他的均是手持腕刀,進行前期的粗雕工序,後邊的工序自是交給中年師傅親手雕琢。周圍的人羣中,相機、手機均是不停滴拍着。
院子裡東面,有一個大廳,順着人流,走進大廳,彷彿進入了一個木雕的世界。
桌椅之類的實木傢俱,全是仿製明清時期的,主色暗紅,厚實莊重,線條流暢,觸手光滑。
大廳更深處,擺放着大量的秦漢時期木製器具,一眼看去,一種大氣豪邁的氣勢映人眼簾。
最裡邊,擺放着最珍貴的木雕,有八音盒、玲瓏塔、佛龕、菩薩、僧衣羅漢……用手丈量,小的高不過一指,大的長不過半臂,更有木牛流馬之類的仿製古物擺放在那裡,令人驚歎。
一個神秘的木雕前,任庸兩人站定,透過攝影機可以清晰的看到樹形木雕的裡邊,是一個面目猙獰的祭祀形象,瞬間放大後,祭祀恍若活了過來的神情,令湊過來的石頭下了一跳!
幾縷還未燃盡的香,飄出幾縷青煙,逐漸淡滅,任庸深吸一口氣,幾天的疲勞彷彿一掃而空。
“石頭,你又帶人過來看這個樹雕了?我可告訴你,別看你和我女兒關係好,就算是你以後成了我的女婿,這個樹雕我也不會賣!你就死了心吧!”轉過身去,不知何時,那個在院中精雕屏風的中年師傅,立在任庸兩人身後,瞪着石頭,語氣非常的不客氣。
石頭抓了抓腦袋,嘿嘿一笑,似乎對於中年師傅的斥責,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我就不明白了,我老陳家的閨女,咋就看上你這個土家寨的楞石頭了?還在跟人忽悠你那個旅遊城?這位年青人,不要聽石頭瞎扯,他那個……姑且稱之爲夢想的計劃,純粹是誇誇奇談,當不得真!你要是信了,就成了二傻子……”說起石頭,中年師傅有些痛心疾首。
“別介啊,陳伯,我這好不容易找到一投資人,你可別給我攪黃了。要是事兒真成了,十里八鄉的誰不念我的好,到時候花妹跟着我,也……”眼看着中年師傅越說越離譜,石頭急了,儘管他已經確定,任庸會投資,但也架不住陳伯的說道,沒準兒事兒就被攪黃了。
“還不讓我說?你也不想想,別人都是豬腦子嗎?那個三角地帶,的確像你說的那樣,能輻射周圍三四個村,自然山水、名勝古蹟都能串起來;但你咋不帶着這位年青人順着野狼河走呢?那片地區的古建築羣,已經是十成壞了三成,連鄉里縣裡修葺都是有心無力……多大個坑啊,你以爲三五個億,就完事了?真是氣死我了!”陳伯越說越激動。
“陳伯,我已經將方案改了,不在建設旅遊城,改成影視城了,等花妹回來,我們在好好合計合計,肯定能行!花妹呢?她去……”石頭看了一眼任庸,小聲說道。
“我不聽你說!總之,你要是洗心革面,和花丫頭一起帶個旅遊團什麼的,三五年有了積蓄,我答應你們的婚事。要不然,若是還抱着那個旅遊城四處忽悠,就別打我閨女的主意!放着好好的事兒不做,偏偏搞這個,耽誤我女兒的青春……”陳伯擺擺手,打斷了石頭的辯解,‘哼’了一聲,揹着手轉身出了門,對於石頭的問題置若罔聞,毫不理會。
“那個…任大哥,你不要誤會,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實際情況是這樣的……”轉過身來,石頭立馬堵在任庸的前邊,拉着任庸的手,嘴裡不停地說着,觀察任庸的一舉一動,生怕任庸信了陳伯的話,奪門而逃,那樣的話,他一路上話費的心血就白費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任大哥來這裡了,都說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陳伯,竟給自己抹黑!還不如轉完殷店的幾個地方之後,直接去旅館得了,就爲了省幾個住宿費,碰上這麼檔子事…眼看着任庸毫無反應,石頭嘴裡不閒,心裡悔的腸子都綠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殷店不錯啊,比土家寨以及元莊強多了,生機盎然啊。就是規劃的不好,衛生工作很差,當地然也沒有服務觀念,依然保持着幾百上千年前的做法,觀念已經很落後了。等其他地方,尤其是交通便利的同類型村鎮發展起來,這裡的生機就會迅速消失,徹底死去……”
“厄!你……”石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半天才明白任庸話中的意思,心底鬆了一口氣。
陳伯的話都不能令任大哥退縮,那麼這筆投資已是煮熟的鴨子,盤中餐,囊中物了!要儘快將花妹尋來,她是搞旅遊的,對於歷史古蹟之類的門清兒,這裡是她的主場地。
“石頭哥,你怎麼跑來了?我爹又訓你了吧!累死我,剛送走一個旅遊團,該死的旅行社,太黑了!給我的分成才那麼點兒,比我帶個體團隊,差了不止一半……”
石頭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的花妹就現身了,見到石頭,眼中一陣驚喜,抓着石頭的手,不停滴抱怨着,弄得石頭有些不好意思,頻頻使眼色,花妹這纔看到一旁的任庸。
“你好,剛纔你說的話,我非常贊同!石頭哥,這個人就是你找來的投資商,蠻有頭腦啊。就是,這麼年輕……”打了個招呼之後,花妹眼中開始疑惑起來,這個人如此的年輕,一點也看不出是有錢人,不會是窮二代裝成富二代,忽悠石頭,想騙走那個樹雕吧?
“任大哥,呵呵,讓你見笑了。這是我媳婦,花妹,你喊她花……小花吧!”石頭揉了揉腰,那裡剛剛被他的花妹擰了一個三百六十度,肉都快打結了,痛……痛入骨髓。
“我也叫你花妹吧,石頭,不給我介紹一下你這位賢內助?”任庸瞅見兩人的小動作,笑了。
PS:哎!是不是該逼一下自己,總感覺意猶未盡,但卻碼不出第二章來悲哀~~~~~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