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李森就感受到了“小作文”的威力,這天他還在跟往常一樣到深茂大廈上班。
卻發現以往跟他畢恭畢敬打招呼的下屬,一個個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古怪,對他的目光也是避之不及。
一開始李森也沒有太過在意,可還沒等他走到辦公室,就被審計部的苗主任攔住,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帶走調查。
一時間,深茂行大大小小的辦公室都開啓了八卦模式。
“知道李行爲什麼被帶走調查嗎?”
“爲什麼?”
“嘿嘿,網上有爆料說,李森同時包養了六七個女大學生,個個都是校花級別的,那叫一個日日笙歌,日理萬機”
“呸,狗東西活該被抓。”
“我還聽說,這件事就是其中一個被包養的女大學生自爆的,據說李森還包養了一對雙胞胎姐妹,這倆還住在一起.”
“媽的,好白菜都被豬拱了,我說我怎麼找不到女朋友,像這種人渣必須嚴懲。”
與此同時,被請到審計部喝茶的李森對於網上的“小作文”堅決予以否認。
“苗主任,這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你可不要上了壞人的當啊。”
苗徹面帶微笑地從一個信封裡,掏出幾張照片,遞到李森面前。
李森一看,這些照片的男主角都是他自己,照片中男女舉止親密,一看就知道關係不一般,關鍵是,每張照片的女主角都不是同一個人。
瞬間,李森冷汗就下來了,哆嗦着聲音叫屈:“這都是PS合成的,我是冤枉的!”
苗徹掏了掏耳朵,冷笑道:“哦,是嗎?不巧的是,這些照片已經經過技術鑑定,可以確認都是真的。”
說着,苗徹將那些照片狠狠摔在桌面上,大聲喝道:“你真以爲請人代持股份就可以撇開自己的關係嗎?你包養情婦給她們買奢侈品,刷的信用卡,每一筆都是有消費記錄的,照着這個源頭查,三天之內不把你查個底兒掉,我們審計部集體辭職。”
李森腳下一軟,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面無人色。
很快,深茂行內部就傳開,李森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幫企業違規發放貸款,數額巨大,已經移交司法機關審理,深茂總行則是開除了李森的一切職務,至於深茂行新任行長的頭銜,則是落在了趙輝頭上。
據小道消息傳出,這次趙輝當選深茂行行長,在總行領導內部會議上,幾乎是全票通過,原因除了趙輝本身的資歷跟業績之外,總行領導們也是考慮到李森落馬,必然會引起深茂行內部的秩序混亂,這個時候除了趙輝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迅速穩定局面。
就連之前在關鍵時刻投了趙輝反對票的宋行,這次也都支持趙輝擔任深茂行行長,當然這裡面也有蘇見仁從中幫趙輝說了不少好話的緣故。
趙輝就任深茂行行長的消息一經傳出,他的手機就被打爆了,整整一個上午,趙輝就只能待在辦公室接電話。
“喂,趙行長恭喜高升啊,今晚我找個地方叫上週琳給你慶祝一下怎麼樣?”
電話那頭傳來謝致遠諂媚的聲音,趙輝眉頭緊皺:“謝致遠我上次跟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說完趙輝就要掛斷電話,謝致遠一句話卻讓他手指僵在半空。
“你也不想周琳的豔照在網上傳得到處都是吧?”
就連一向情緒穩定的趙輝,此刻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謝致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謝致遠歇斯底里的吼道:“沒錯,我是小人,那也全都是你們逼的,你不讓我活,我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趙輝深吸了一口氣:“你想怎麼樣?”
“遠舟信託的幾個項目不能再拖了,三天之內你跟蘇見仁要是再不簽字,那就大家一起去死,你告訴蘇見仁,他的把柄我多得是,大不了魚死網破!”
趙輝掛斷手機,強忍着內心的憤怒撥通了秦浩的電話號碼。
“計劃提前吧,謝致遠已經瘋了。”
“好。”
就在謝致遠還在沉浸於拿住趙輝跟蘇見仁短處的美夢時,一隊警察敲響了他的辦公室門。
前腳謝致遠被警察帶走,後腳遠舟信託內部就傳出了相關的小道消息。
“謝總被帶走是董事會報的警?罪名是職務侵佔?”
“原來清遠擔保的大股東竟然是謝總,我說他的項目怎麼每次都有清遠擔保的參與,公司的佣金卻那麼低,原來是左手倒右手啊。”
“看來這些年謝總沒少坑公司的撈錢,不然董事會也不會這麼絕情。”
沈婧在得知丈夫被抓後,也慌了神,開始四處打電話拉關係,得到的答覆都是案件正在偵破過程中,沒辦法插手。
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的道理,沈婧很清楚,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分析。
“老謝最近得罪過哪些人?”
蘇見仁的名字第一個出現在沈婧腦海裡:“難道是他?”
於是,沈婧第一時間撥通了蘇見仁的電話。
“喂,老蘇是我沈婧”
結果還沒等她把話說完,蘇見仁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等她再撥時,蘇見仁已經被她拉進了黑名單,不過沈婧並沒有氣餒,接連換了好幾個號碼,間隔十分鐘依次撥了過去。
最終,蘇見仁實在是忍不住,衝沈婧吼道:“謝致遠是罪有應得,你不用白費力氣,這個牢他是坐定了。”
沈婧心道:果然是你,表面上卻裝作可憐兮兮的語氣哭訴:“老蘇,你跟老謝怎麼說也是大學同學,又認識了這麼多年,何至於搞成今天這個樣子,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等謝致遠那個王八蛋判了,你自己去牢裡問他,這個人渣就該進去接受再教育!”
聽着電話裡的忙音,沈婧再也繃不住,淚水從眼角悄然滑落。
一個星期之後,沈婧終於在律師的幫助下,見到了謝致遠。
此時的謝致遠早已沒了金融高管的派頭,面色蒼白,嘴脣乾裂,雙目無神。
“老婆”
沈婧抹了把眼淚,努力平復情緒後安慰道:“我幫你找了最好的律師”
“沒用的老婆,艾米那個賤人背叛了我,證據確鑿,現在只有認罪認罰希望判刑的時候,能夠看在這一點上,從輕判罰。”謝致遠苦笑着搖頭。
沈婧恨鐵不成鋼的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偷吃,你就是不聽。”
“老婆,你都知道了?”謝致遠面露愧色。
“廢話,你真以爲那點小伎倆能瞞得過我?我只是不想讓這個家散了,只要你們不過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沈婧咬牙罵道。
謝致遠握住沈婧的手,流下悔恨的淚水:“老婆,我錯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害你的人付出代價,蘇見仁、趙輝他們一個都別想跑。”
與此同時,趙輝升職在深茂行內部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此前那些積極向李森靠攏的人,自然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趙輝秋後算賬。
至於原本就支持趙輝的那些人,自然免不了向趙輝明裡暗裡的表示,自己在他升職的道路上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對此,趙輝一律視而不見,幾乎沒有對任何領導職位進行變動。
就連蘇見仁也不例外,這也讓原本人心惶惶的深茂行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畢竟,在外界看來,蘇見仁跟趙輝的矛盾幾乎已經擺在明面上來了,當初趙輝簽字的項目被蘇見仁卡在對公部硬是不給通過。
殊不知,此時趙輝跟蘇見仁已經冰釋前嫌,而且還站在了同一陣營。
要說起來,趙輝升職,最高興的當屬陶無忌,除了對趙輝的能力跟人品十分欽佩之外,還有一個原因,趙輝同樣是沒背景靠着自己能力一步步坐到行長位置的,在陶無忌看來,趙輝就是自己的模板,終有一天他也能夠憑藉自己的能力,成爲深茂行舉足輕重的領導。
當然,陶無忌也深知趙輝能夠有今天,離不開他的老師戴行的提攜,所以,他也希望能夠拜趙輝爲師,當然陶無忌並不覺得這是作弊,而是——傳承。
所以,這些天,陶無忌有事沒事就給趙輝發消息,在深茂行食堂也總是待到快上班才走,就是希望能夠偶遇趙輝。
只可惜,這些天趙輝剛剛上任,忙得昏天黑地的,壓根就沒工夫理會陶無忌。
終於,一個禮拜之後,陶無忌終於在食堂見到了趙輝,只可惜當時趙輝跟深茂行的其他幾位領導聊着什麼,陶無忌也不好意思強行擠進去,一直等到趙輝他們快吃完,陶無忌才湊了過去。
“趙行能耽誤您幾分鐘嗎?”
趙輝點了點頭,對其他幾位道:“那你們先過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終於有了跟趙輝單獨談話的機會,陶無忌一時竟有些緊張。
“小陶,找我有什麼事嗎?”
陶無忌深吸了一口氣:“趙行是這樣的,上次您把我調入對公部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除了陽光計劃的幾家微小企業外,就再也沒有機會接觸其他項目了,我想請教一下,您當初應該也有過新人的階段,是怎麼開發客戶的。”
趙輝自然聽出了陶無忌的話外之音,不過卻板着臉道:“當初我進深茂行那會兒也是跟在師傅屁股後頭,端茶倒水,花了大半年時間,師傅才讓我單獨做第一個項目,你剛剛調入對公部幾個月就已經做了幾個項目已經很不錯了,不用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陶無忌一聽就急了:“可是趙行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
“好了,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還有個會,回頭再說。”趙輝看了一眼手錶,急匆匆地端起餐盤離開。
樓頂會議室,剛剛結束深茂行高層會議後,趙輝把蘇見仁留了下來,在其他高管幸災樂禍的眼神中,趙輝這次把蘇見仁留下來,肯定是要對他下手了。
而這一幕很快就在深茂行各個辦公室裡傳開。
“你們說趙行會怎麼對付蘇行?”
“就算不撤職,起碼也得降一級,讓他把濱江支行行長的位置交出來吧?當初他可是夥同李森,硬生生從趙行手裡搶走了這個職務呢。”
“會不會直接把蘇行發配到其他支行養老?”
要說蘇見仁倒黴,最高興的必然是對公部副經理老馬,之前他還擔心蘇見仁投靠了李森,趙輝鬥不過他們,結果城頭變幻大王旗,李森垮臺,趙輝成了深茂行行長。
在老馬看來,蘇見仁離滾蛋已經不遠了,這個時候正是自己表忠心的絕佳機會。
於是,老馬抱着自己這些年蒐集蘇見仁的違規材料來到趙輝辦公室。
結果卻被趙輝秘書攔在外面。
“馬經理不好意思,趙行跟蘇行正在裡面談話,您暫時還不能進去。”
老馬也沒在意,就坐在秘書辦公室等着,在他看來趙輝肯定是在訓斥蘇見仁。
終於幾分鐘過後,蘇見仁一臉鬱悶的從趙輝辦公室裡出來,老馬見狀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趙行,我知道您時間寶貴,我就長話短說了,這些都是我搜集蘇見仁違法亂紀的材料”
趙輝眨了眨眼,看着老馬一副:我知道你一定很需要這些的模樣,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趙行,這個蘇見仁簡直太不像話了,這些年違法亂紀的事情沒少幹,而且任人唯親,就說我們對公部一個剛剛從營業廳調來不到半年的小子,蘇見仁居然讓他主持對公部的日常業務,這簡直就是荒唐嘛,我在深茂行幹了三十多年,就從來沒見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老馬越說越激動,差點就要擡手拍桌子,好在最後關頭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趙輝辦公室,懸在半空的手才放下來。
看着老馬義憤填膺的模樣,趙輝沉吟片刻後,若有所思的道:“嗯,這麼說來的確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老馬一拍大腿,激動的道:“趙行您說得太對了,可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