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杉虎生機斷絕的那一刻,偏殿內所有黑衣人都住了手。
狼桃躲過一劫,也來不及慶幸,就跑向苦荷。
“師父,你怎麼樣?”
苦荷滿嘴鮮血,神情卻異常亢奮,揚天狂笑:“哈哈,他死了,天脈者還是我!”
一旁的肖恩趴在上杉虎冰冷的屍體旁,目光死死盯着狀若癲狂的苦荷,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估計苦荷早就千瘡百孔了。
葉流雲趁機扶住秦浩:“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程序出錯了,別管它們,快走,不然一會兒說不定就走不了了。”秦浩捂住肩膀上的傷口,咬牙說道。
“嗯。”葉流雲深以爲然,這神廟裡的一切都透着詭異。
“等等,把肖恩也帶上。”
秦浩忽然心中一動,對葉流雲說道。
“臭小子,你究竟搞什麼鬼?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善茬。”葉流雲提醒道。
“師父,帶上吧,他對我還有用。”
葉流雲嘆了口氣,腳下一點,化作幾道殘影,轉瞬間就到了肖恩面前,直接一提將他夾在腋下,隨後又一陣風似的回到秦浩身邊,拽着他的胳膊朝着偏殿衝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偏殿,黑衣人都沒有再阻攔,秦浩跟葉流雲也暗暗鬆了口氣。
就在秦浩三人離開偏殿的瞬間,偏殿內忽然冒起一股濃郁的白霧。
秦浩眼角的餘光掃到,苦荷匍匐在地上一臉虔誠,那光影老頭降臨在他頭頂,隨後二人的身影就完全被所籠罩。
“不好,大門要關了,快走!”
葉流雲突然驚呼一聲,秦浩也是心頭一緊,二話不說咬牙將全身真氣都灌輸在雙腿,朝着神廟大門一路疾馳。
“轟隆隆”
就在最後一刻,秦浩三人險之又險的在神廟大門關閉之前闖了出去。
確認安全後,葉流雲隨手將肖恩往地上一丟,後者一聲痛呼,強打精神衝秦浩拱手道:“多謝秦將軍救命之恩。”
秦浩直接往地上一坐,擺了擺手:“大恩不言謝,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好了。”
肖恩嘴角抽了抽,隨即正色道:“救命之恩,理當重謝。”
“肖老前輩應該是一路跟着我們進入神廟的吧?”
肖恩倒也爽快,就把如何猜到苦荷要來神廟的事情說了一遍,秦浩聽完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老狐狸不愧是跟陳萍萍齊名的暗夜之王,僅憑那麼一點信息就把苦荷的意圖猜得八九不離十。
“可惜,這次神廟之行,不僅沒有任何收穫,虎兒他還”肖恩虎目噙淚,語氣也有些哽咽。
秦浩輕嘆一聲:“肖老前輩節哀,現在還不是悲痛的時候,咱們還是儘快下山,若是神廟使者追上來,我們誰都走不掉。”
“嗯,我要活下來,苦荷老兒,終有一日我要讓你爲虎兒償命!”肖恩咬牙切齒的望向神廟。
秦浩一行三人來到雪山下面時,發現這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積雪壓塌的帳篷,還有一些屍體的四肢露在外面。
很顯然這些人都是死在之前那場雪崩之下。
忽然,葉流雲眉頭一皺,不多時秦浩也察覺到有三隊人馬正朝着這邊奔來。
很快三方勢力匯聚,一隊是苦荷帶來的騎士,另外一隊直接跑到肖恩面前將他護了起來,應該是錦衣衛的人,而最後一隊看衣着應該是來自慶國。
“是葉宗師,快去請秦恆將軍。”
領隊之人見到葉流雲後,臉上露出喜色,衝身邊一名騎士喊道,隨後便護在秦浩二人周圍,目光警惕的盯着其餘兩隊人馬。
苦荷帶來的那隊人搜索了一圈,既沒有發現苦荷,也沒看到狼桃,臉色不免有些難看。
“苦大師怎麼沒跟你們一起下山?”
面對爲首之人的質問,肖恩一陣冷笑:“苦荷已經得道成仙,自然是留在了神廟,從此不再過問凡間俗物。”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衆人自然對肖恩這個說法嗤之以鼻,可這裡是什麼地方?神廟就在山上,關於神廟的傳說早有流傳,再加上苦荷大宗師的身份,在普通人眼裡,其實跟仙人也差不了多少。
就在此時,周圍又來了大批人馬。
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手持長劍衝着葉流雲抱拳拱手:“葉宗師您回來了?”
葉流雲點點頭,衝一旁的秦浩介紹道:“這位是秦恆,大將軍秦業的兒子。”
秦恆笑呵呵的衝秦浩道:“這位一定就是葉宗師關門弟子秦將軍吧?”
“難得咱們都姓秦,祖上都帶着親呢,往後咱們哥倆多親近。”
秦浩露出玩味的笑容:“真要說起來,我與秦家的秦鳴將軍還真有些‘交情’,以後是得多‘親近’”
秦恆自然聽出了秦浩的話外之音,心裡不免犯嘀咕,難道自家跟眼前這位有過節?
不過很快秦恆就將此拋諸腦後,他現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是神廟裡發生了什麼。
“葉宗師”
還不等秦恆把話說完,葉流雲就擡手打斷:“有什麼話還是先回營地再說吧。”
一旁的肖恩也在錦衣衛的攙扶下返回營地,只留下苦荷帶來的那些騎士,有些不知所措的待在原地,遙望着面前直入雲海的大雪山。
回到營帳後,葉流雲把神廟裡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關於秦浩進入太平別院湖底密室的信息,這也是下山時秦浩跟葉流雲特意交代的。
當秦恆聽到上杉虎被神廟定爲天選者,又被苦荷一掌斃命後,不由一陣唏噓。
“這麼說,此次神廟之行,我們是顆粒無收?”
葉流雲默不作聲,他來神廟的目的就是爲了救秦浩,現在人也救了,至於秦恆回去怎麼跟慶帝交代,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臭小子,你是同我一起回五峰山還是跟着他回京城?”
秦浩思慮片刻,還是選擇跟秦恆回京城,慶帝爲了這次神廟之行,耗費了這麼多人力物力,總得跟他有個交代。
一聲不吭的跟着葉流雲回五峰山隱居,多少有些不把皇權放在眼裡。
在沒有足夠實力抗衡慶帝之前,秦浩並不打算跟他撕破臉。
“好吧,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葉流雲走後,秦恆就下令全軍開拔,原路返回。
經過兩個月的長途跋涉,秦浩一行終於走出了雪域南蠻的勢力範圍,隨後又繞道西胡,重新回到了慶國境內。
“秦老弟,聽說你之前在定州任職?”
一路上秦恆十分熱情的跟秦浩攀談,不知不覺就以兄弟相稱了。
秦浩輕哼一聲:“是啊,此次與北齊大戰,便是在定州軍前效力,哦,對了,當時的主帥便是秦鳴,想必此人秦恆兄應該瞭解吧?”
秦恆自然聽出了秦浩話中的不滿,於是試探性的詢問:“秦鳴算起來是我的侄兒,不知他可是有怠慢秦老弟的?”
“怠慢倒是沒有,不過我卻差點死在他手裡。”
“秦老弟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秦浩一陣冷笑:“長公主李雲睿派遣燕小乙來軍中殺我,恰巧那日我就被秦鳴派遣調運糧草,秦恆兄覺得這是巧合嗎?”
秦恆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石化了一樣,良久才訕笑道:“秦老弟,這事能不能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就讓它過去了,當然,秦老弟有什麼需求,我秦家一定盡全力滿足。”
“哦?如果我要殺了秦鳴呢?”
“這我要向父親稟報。”
秦浩擡頭看了京城的方向:“我希望進京之前能有一個結果。”
“好。”秦恆倒也爽利,並沒有繼續爲秦鳴求情。
不多時,幾隻信鴿就從隊伍裡飛出。
就在秦浩一行即將離開定州地界時,秦恆找到秦浩,面露難色道:“秦老弟,秦鳴的位子很重要,是我秦家花了無數心血培養起來的,能不能.”
“這就是你們的答案?”秦浩目光一凝。
“好,我知道了。”
秦浩說完,便不再理會秦恆,自顧自坐上馬車,閉目修煉。
秦恆見狀不由嘆了口氣,說實話他是真不願意跟秦浩交惡,不僅僅因爲他是大宗師葉流雲的弟子,經過這些天的接觸,他隱隱有種感覺,面前這個年輕人如果繼續成長下去,說不定真的會成爲第五位大宗師。
到時候,秦家可就是與兩位大宗師爲敵了,即便是強大如秦家,也會面臨傾覆的危險。
三天之後,京城已經遙遙相望,馬車卻停了下來,秦浩緩緩睜開眼,挑開車簾,發現前方的道路被人給堵死了。
“前面什麼情況?”
“回稟大人,前方是出使北齊的使團回國,還有北齊大公主的和親車隊。”
秦浩心中一動,來到車隊前方,恰巧看到了騰梓荊,於是衝他使了個眼色。
騰梓荊見到秦浩臉上也露出欣喜之色,不過隨即就裝作若無其事的跟旁邊人交代了些什麼,就朝着道路右側的樹林鑽了進去。
樹林裡,騰梓荊衝秦浩拱手道:“見過秦大人。”
“不必多禮,你家小范大人呢?”秦浩問道。
騰梓荊警惕的在四周查探了一番,確認沒人偷聽,這才湊到秦浩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小范大人假死脫身,帶着王啓年回京去了。”
“哦?假死?爲何要假死?”秦浩疑惑的問。
騰梓荊攥緊雙拳咬牙切齒道:“二皇子以我妻兒,還有小范大人弟弟範思哲、以及費老的性命作爲要挾,逼迫小范大人和解。”
“爲了幫我救回妻兒,小范大人只能先假死脫身,回京城救人。”
秦浩拍了拍騰梓荊的肩膀:“放心,二皇子的目標是範閒,在沒有得手之前,是不會傷害你妻兒的。”
“只是假死乃是欺君之罪,你家小范大人這回怕是不好收場了。”
“秦大人”
秦浩將騰梓荊扶了起來:“放心吧,範閒這小子粘上毛比猴都精明,何況,陛下也捨不得殺他。”
“只要他能在使團抵達京城前回來,就還有補救的辦法。”
話音剛落,秦浩忽然折斷一支樹枝,朝着樹林深處投射而去。
隨即,樹林內就傳出一聲悶響。
騰梓荊順着聲音望去,發現一羣黑衣人正在不遠處監視着他們,其中一名騎士的屍體上正插着一根樹枝。
謝必安蒙着臉,見到秦浩的那一刻眼裡涌現一抹殺機。
“大人,要不要.”
“白癡,這人是九品高手,我們加在一起也打不過,別招惹他,別忘了我們的使命,盯緊使團,馬上就要到京城了,別出什麼岔子。”
“是。”
翌日,使團緩慢前行,秦恆也很是無奈,但北齊大公主也在,他也不好讓對方讓道,只能一路跟在隊伍後面。
直到傍晚,北齊大公主的營地出現了一陣騷亂,隨後又很快恢復過來。
然後,北齊大公主就宣佈了一個很扯淡的消息,範閒爲了保護使團和莊墨韓留下的典籍,和前來追殺他們的大宗師展開殊死決戰,最後只能假死才得以僥倖活下來,大公主一口咬定她親眼看到此事,並且再度將鍋甩給了四顧劍。
秦浩在人羣裡聽着都直搖頭,這範閒可真行,什麼鍋都往四顧劍身上甩,不知道這小子見到四顧劍的時候,會不會心虛。
不過不管扯不扯淡,範閒總算是重新活了過來。
“老秦,你怎麼也在這兒?”範閒見到秦浩又是高興又是驚訝。
秦浩簡單把神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很多細節,尤其是關於太平別院湖底的。
“老秦,都是爲了幫我,才害得你身犯險境”範閒滿臉感激的說道。
秦浩笑罵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少來這套,欠我那麼多人情,別想矇混過去。”
“我倒是想還,你也得給我機會啊,你武功那麼高,我就是想幫你也幫不上啊。”範閒苦笑。
一旁的王啓年忽然想到了什麼,提醒道:“小范大人,你最近不是覺得真氣老不受控制嗎?秦大人跟您練的應該是同一種真氣吧?”
不等範閒張口,秦浩就伸手抓住了範閒的手腕。
“果然是真氣暴走的跡象。”
範閒好奇的問:“老秦,你修煉霸道真氣的時候,也有這種情況?”
“當然。”
“那你是怎麼安撫它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