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孤桐起的很早,當他洗漱完後,伸手推開竹門的時候,一條窈窕的身影已經靜靜的佇立在門外,面若芙蓉,豔似桃花,不可方物。
他怔怔的愣了一下,心中微微一暖,輕聲說道:“師妹早!”
這門外的女子,自然是月竹了。
她被師尊風見塵吩咐前來帶孤桐去赴殺道林考驗,只是這看到孤桐削瘦卻挺拔的身影,從竹軒中走出,迎着初升的朝陽,光影交錯,她小小的心肝,又不禁的跳的些許快了一些。
低下臻首玉頸,弱弱的說道:“師兄早,師尊安排我帶你去參加殺道林。”
說道最後“殺道林”三個字,她聲音愈加低沉,似乎想起了一些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本嬌羞微紅的臉上瞬間變得慘白一片。
孤桐連忙走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溫聲說道:“都過去了……。”他不需要去問爲什麼,從昨天風見塵的口中,已經知道殺道林考驗絕對殘酷無比,這其中的兇險對於月竹這樣一個女孩子來說,是恐怖了一些。
此時,他竟然覺得風見塵安排月竹來陪她去殺道林,好似有一番鍛鍊月竹心性的意思。
月竹的香肩被他輕手一拍,嬌軀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胸脯不爭氣的快速起伏起來。上一次孤桐的轉身離去,卻是讓她傷心了幾天,只是今天這一拍,又將剛降下去的念頭以及被打擊的心情點燃了。
孤桐並沒注意,他這輕隨自然的一拍,產生了多大的後果。
此時朝陽,已經跳出地平線。微醺但明亮的陽光,照亮了這一片蔥鬱的竹林,一陣清冷的晨風從竹林中吹過來,帶着翠竹獨有的清新氣味,拂過兩人的臉龐,涼絲絲的。
孤桐站在月竹的身邊,兩人的距離微乎其微,悄悄站立,曖昧,頓生。
寂靜的竹林中,被那一陣清風,吹的竹葉嘩啦啦的響起,像一聲翠鳴,響起在他靈魂的深處。一時間這景象,在孤桐眼中,莫名的覺得有了一絲溫柔,甚至他恍惚間覺得,這風是纏綿的,這竹是多情的,這聲是繾綣的。
只因爲,他身邊又有這樣一個恬靜、美麗的女子,一點嬌羞,一點懵懂。
同樣的情景,可惜已是物是人非。他心中嘆了一聲,知道因爲觸景生情,又想起了她。
前世,又有太多這樣一起看風景的情形,只是那是的心情,比此時更加溫馨,更加幸福。
“孤桐師兄……”月竹忽然幽幽的交了一聲。
孤桐收回發怔目光,扭頭看着自己身邊這張嬌豔如花的面龐,應道:“怎麼了?”
月竹有些矜持的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浪淘沙峰吧。”頓了一下,少女的臉龐揚起,嬌羞褪盡,浮現那麼一絲堅毅,陽光的明媚映照在她明亮而嬌羞的眼眸間,就像兩團暖暖的不曾熄滅的火焰,執拗的生存在天地之間。
“在哪兒,師兄將要參加今年的殺道林考驗。”月竹的的目光掠過濃密的竹林,停在遙遠的浪淘沙峰上,彷彿連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飄忽不定,一如孤桐的心,空空蕩蕩。
孤桐朝着她所望向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見浪淘沙峰停駐在遙遠的天邊,像一隻匍匐在山間的怪獸,等待着獵物的到臨。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走吧……”
風起,心亂,未來已是迷茫。
兩人鍛體有成,健步如飛,雖然在山峰叢林間穿梭,卻依舊健步如飛,經過這兩年,月竹也已經鍛體完成,且初步感受到天地間陰陽玄氣,已經是一步踏入通竅境了,修爲上隱隱高過孤桐一份。
又來帶孤桐第一次來的浪淘沙峰,只是這次卻不是再去血窟牢獄,而是要去殺道林!
離歌樓有兩大試煉場地,第一道選拔自然就是血窟牢獄,一窟只出一人。第二道就是殺道林,林中行一遭,殺道悟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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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道林是在浪淘沙山後的一處盆地中,四周都是陡峭的懸崖,直上直下,峭立百丈,崖壁猶如刀削,平滑異常,根本沒有着力的地點,甭說是一般的猙獰蠻獸,就算是修行高手,若沒能達到致虛境抑或結丹境,不能御空而行,其他高手登上都極爲困難,除非是具有炒飯卓越的輕功能力。
孤桐跟着月竹來到殺道林之前的時候,張望過去,頓時心生震撼!
一道猶如被巨劍劈開的崖縫硬生生的將原本方圓無缺的殺道林盆谷劈出了一道石門,開口露出的岩石,險惡猙獰,古樸有鋒,就算是經歷了幾千年的風霜雨露,依舊我行我素,崢嶸依舊。
石門口被一道幾乎與盆地上沿等到的鐵門封堵,門上青鬱郁的,像青銅着了厚厚的鏽跡,在沒被鏽跡掩蓋的地方,卻有精美的雕刻露出,山水人物,天飛地跑,美輪美奐。孤桐一眼看去,不懂這些雕刻有何種意義。
在這道門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孤桐四下張望一下,心中估算着起碼有一千來人,每一個殺手都有敏銳的觀察力,尤其是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他這一打量,一估算,人數已經有八九不離十了。
在人羣的最前方,靠近師門左側高臺的位置,有一小撮團體,孤桐遠遠看去,竟然認出了幾個人,仇如海、洛雪、魅姬三人都在這羣體中,面容雖然經過兩年的成長,有了很大的變化,只是依稀間還有第一次見面時印象中的樣子。此外,在這一撮人羣中,孤桐還看到一個人,那就是內門弟子杜時,此時他正跟幾個人孤桐不認識的竊竊私語。
至於說的是啥,距離太遠,在加上人羣鼎沸,孤桐真心什麼也聽不到。
隱約中,似乎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是孤桐的直覺,只是這殺道林本就是兇險萬分,他便沒有在意。
他跟月竹站在外圍,將龐大的人羣,來來回回掃了數次,卻獨獨沒能發現蕭別離、陌傷兩人,此外最終要的,最期望見到的雨瞳,他也沒能找到。
心中微微失落,心想:“此時,你又能在哪裡呢?”
說是奇怪,平時頗爲活躍的月竹,此刻卻像初出閨房的黃花小姑娘般,躲躲閃閃的跟在他後頭,孤桐扭頭愕然道:“你怎麼了?”
月竹害羞的低下頭,弱弱的說道:“人好多……”聲音猶如蚊子,若不是孤桐離他極近,否則還真是聽不到。
孤桐恍然大悟,這小丫頭因爲平時在西江月呆慣了,接觸的除了風見塵就是他,在這就是山間那些小動物了,這突然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羣,自然心中有些害怕和害羞。
明白是一種情況,出言安慰又是一種情況,此刻,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着容易害羞紅臉的小丫頭。
孤桐只能無言的搖了搖頭。
突然,月竹從孤桐身後,探出嬌小玲瓏的臻首,一雙靈動的眸子在害羞中夾雜了濃烈的好奇,說道:“原來要參加本屆殺道林考驗的弟子,竟然有這麼多人?”
孤桐暗歎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傻丫頭,你以爲呢?”
不知爲啥,他感覺跟月竹之間的距離近了好多,好像是因爲那輕掌一拍,抑或是兩人站在一起,看了那麼片刻的風景。
無論是哪種原因,兩人之間,從刻意的保持距離,到心隨自然,這或是是風見塵的一席話,讓孤桐有了深層次的理解,人生之路猶如修行之道,刻意而爲便假了許多,自然而然,反而是大道之根本。
心,放開了;距離,便破了。
兩人都有所感覺,只是誰也沒有說出口,依舊是孤桐站在前面,靜靜的看着人羣。月竹卻躲閃在他身後,側身露出頭顱,好奇的看着眼前他也在看着的人羣。
同是望着相同的人羣,只是目的卻不同。
孤桐想要發現那個她,而月竹卻是好奇孤桐在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