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桐只覺的識海中的劍魂倏的一轉,竟然在識海內緩緩旋轉起來,他一陣明悟,盤膝做下,靜靜體味了着扔掉上一世枷鎖後,所帶來的輕鬆與喜悅。
這絲明悟讓他的劍魂更加壯大了一份,連氣竅之間的玄功氣勁也對殘留的木鱗角蟒玄丹的玄氣以及其他珍寶的玄氣吸納了幾分,隱約間更加壯大了一下。
孤桐感覺到,他離突破通竅四階的距離越來越短了。他坐了一會兒,突然睜開雙目,然後站了起來。
那原本平靜的霧海突然滾動起來,霧浪一個又一個地慢速翻滾着,猶如慢鏡頭中大海的洶濤,卷着漩兒,打着傳兒,依依戀戀地飄在孤桐的四周。
孤桐望着這濃郁的霧氣,怔怔的看了許久,突然重重的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孤桐都有了睏意,此時如果給他一張舒服的大牀和百兩黃金,那麼他必定會選擇大牀。
人在經過漫長的無聊之後,莫不是都喜歡舒服的睡上一覺?
霧氣中,看不清四周。
濃霧瀰漫的空間中,充滿夢幻。霧裡看花,霧因花而美麗,花因霧而朦朧,一如詩人的情感。濃霧中,一個人影,獨行。
孤桐慢慢的走在迷霧中,困餓交加。
但他不敢睡覺,這種情況下,睡着後莫不就是死亡的先兆?
他忽然蹲跪探手,摸索了一下地面,又把手縮回來,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地上什麼也沒有,摸到的只是平滑的石面。
越往前走,濃霧慢慢淡了,顏色變白,像是流動着的透明體。浮動着的輕紗一般的迷霧依舊籠罩着整個空間,前面慢慢有了綠色。迷霧開豁的地方,又隱隱露出樹木部分的輪廓,隨着迷霧的濃淡,變幻多姿,彷彿是海市蜃樓。
孤桐依舊往前走,就算眼前有了新的景色,他卻像沒有看到一般,不緊不慢的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走的很穩當,每一步都走的很實誠。
他癡癡的走着,彷彿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從何而來,爲何而去一般。
他沒能想下去,因爲他忽然聽到有人在笑。
笑聲清脆溫醺,像春天的一陣涼風,沁人心脾。涼風已至,萬物復甦。
萬物未動,長草已經耐不住寂寞抖動起來。
笑聲在長草之間,一個女人突然從草叢中站了起來,看着孤桐癡癡的笑着。
她有酒紅的頭髮,烈焰而活潑,下面卻是一張俏臉,雖然正在癡癡的笑着,那面龐上冰冷的淡漠,依舊毫不遮掩,除了眸子中如火的熱焰,她還是冷酷的女子。
白衫輕飄,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軀,俏麗在翠綠的長草之間。
孤桐終於止住了前進的腳步,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的微笑很淺,也只有一個女人能夠讓他笑,因爲草叢中站起來的女子是雨瞳。剛剛失蹤的她,竟然跑到了孤桐的前面來了。
雨瞳看着孤桐,眼睛中都是打趣的神情,突然問道:“你就不問問我爲何在這裡?”
孤桐搖了搖頭,沒有問。
“我就知道你不會問”,雨瞳忽然笑的更添,“你覺得我笑的時候好看嗎?”她這樣問孤桐,就像在對自己的情人撒嬌一般。
“好看!”孤桐說道,因爲本來就好看極了。
說是奇怪,雨瞳本不是一個喜歡笑的人,孤桐已經見過她好幾次了,唯獨這次她卻笑個不停,燦爛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一刻也沒有方向,就像要把以前沒笑的時間給追回來一般。
聽了孤桐的話後,雨瞳忽然像是嬌羞的女孩,慢慢地下了頭,走到他的身邊,俏臉升起紅暈,小聲的說道:“我以後常常笑給你看,好嗎?”
孤桐心中一顫,就像聽到了什麼不可能的話語一般,睜大眼睛,望着嬌羞的雨瞳,不知所措。
“你個呆子!”雨瞳忽然跳了起來,如同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女孩一般,大聲的笑着:“你真是一個傻子,我逗你玩呢!”說完便收斂笑容,恢復以前的冷漠淡然。
孤桐冷冷的看着她,忽然覺得心在刺痛。
難道他就真的像一個傻子一般,任她開這種看似無關輕重的玩笑?孤桐的心,在疼過以後,忽然感覺有一股失望在蔓延。
雨瞳邁步往前走去,就在草叢間,孤桐跟在她身後,不言不語。
兩人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卻依舊還是草叢,四周淡淡的霧氣依舊。這一片草叢看似不大,但是走在其中,卻似乎永遠無頭無尾。
見還是無邊無際,雨瞳也不走了,而是朝着一個白楊樹下走去。
白楊無語,不動不覺。連樹皮都滄桑了,分明有些年頭了,樹冠之間枝繁葉茂,在這草原上,極爲少見。
思索半晌,雨瞳忽然幽幽的說道:“孤桐,我們恐怕走不出這草原了!”
孤桐站在樹下,仰頭眺望樹冠,雖然空間內的霧氣瀰漫,看不清天空,但是那樹冠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每一片葉子的形狀,都極爲分明。
他皺起眉頭,沉思到:“這處空間頗爲奇妙,看似霧氣瀰漫,卻沒有一絲危險,反而會有些幻覺出現,還是小心爲上”。
雨瞳聽他這樣說道,突然來了興趣,問道:“幻覺,你碰到了什麼?”
孤桐擡起眼,看着她那雙靈動美麗的眼,淡淡的說道:“一個女人而已?”他說了實話,在她面前,他總是不願意去說謊話。欺騙這個女人,就像欺騙自己一樣,他總是做不到。
聽到女人兩個人,雨瞳頓時沉默了,原本興致盎然的眸子中,也消失了色彩。
她轉過身,正對着粗壯的白楊,忽然幽幽的問道:“是魅姬嗎?”
孤桐看着他綽約的背影,眼神中一片溫柔,甚至連眼睛的輪廓都彷彿變得溫柔了一些,說道:“不是。”
雨瞳又笑了,不知是因爲不是魅姬而笑,還是因爲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她猛地轉過身,嬌嗔道:“孤桐……”她轉身用力過猛,話還未落,腳下滑了一跤,頓時跌倒在草地上。
孤桐吃了一驚,匆忙走近,剛要伸手將她扶起,卻忽然想到什麼,伸出的手便僵在了哪裡。
這個世界,似乎也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
她躺在地上,沒有立刻站起來,反而眼睛微微的泛紅,竟然是要哭的樣子,一個冷若冰霜的美人在跌了一跤之後,竟然會委屈的要哭?
她看起來像一個委屈的小女孩,因爲丟了玩具而在地上發脾氣一般,即可憐又可愛。
孤桐何曾看到雨瞳的這種模樣,頓時忍不住伸手去拉她,這時候已經將什麼禮儀道德給拋到了九霄雲外了。
雨瞳破涕而笑,沒有抗拒也沒有閃避,深處一直美麗的手,那手上有纖柔修長的手指,不但好看,而且溫暖。孤桐已經很久沒有摸到這麼柔軟而溫暖的收了。
握着這樣的一直手,就像握住了一生的幸福一般,溫暖而繾綣。
她從草地上站了起來,竟然還微微的**了一聲,接着腳步一軟,頓時躺在了孤桐的懷中,一隻玉手扶着左腳腕,痛苦的皺眉說道:“好像腳崴了。”
雨瞳的身子很柔軟,也很溫暖。
這樣的猶如依靠在自己的懷中,他的心臟頓時不爭氣的加快了跳動,他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麼雨瞳當然也可以感覺到。
孤桐伸出手,摸了一下她受傷的腳腕,細緻的檢查一番,說道:“沒事,應該是挫傷了一下,沒有錯位,休息一下就好。”
“恩!”雨瞳點了點頭,然後憑藉這個理由,在他懷中賴着不起來!
孤桐便這樣抱着他坐在草地上,望着薄霧茫茫的空間,看的正出神,雖然眼前什麼風景也沒有,但他依舊覺得是幸福快樂的,起碼有種感覺是快樂。
雨瞳陪着他,怔怔的看着茫茫的霧氣。
他好像這一刻是一萬年之久,就這麼簡單的坐着,抱着自己豔羨的女子,一起看人生的百態,誰也不說話,讓心與心的跳動連在一起,我跳一聲,你跳一聲。
雨瞳甜美的聲音在他懷中響起道:“孤桐,我們就這樣三生三世好不好?”
縱使孤桐作足心理準備,聽聞這話,也讓他心中激動的要跳起來,這莫不是雨瞳的心生?原來她一直是喜歡自己的?只是這發展的是否太快了?
忽然,他懷中中的雨瞳反轉過身,仰起俏臉,灼灼的看着他,溫柔的說道:“你喜歡嗎?”
她的臉依舊美麗,聲音也依舊好聽,只是這話問出來,帶了濃郁的誘惑味道,孤桐心中一顫,差點張口回答,奇怪的是,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有了種很奇怪的感覺。
圍繞他們的霧氣中,他忽然感覺到多了一股寂滅的死氣。
就像是,如果他說出“喜歡”兩個走,就立刻踏入死亡的深淵一般。他鬆開抱在懷中的雨瞳,站了起來。接着便見雨瞳若無其事的跟着站了起來,哪來的什麼腳腕受傷,全身完好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