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非絞盡腦汁想着如何接近承恩的辦法,突然眼前一亮,電影電視劇裡的主人公想接近誰的時候,不都是請他/她去看電影麼!於是乙非趕緊在網上查找着電影的信息,卻發現最近沒什麼好片子。正百無聊賴地在網上胡亂看着,猛然發現俄羅斯皇家芭蕾舞團週六要來格拉斯哥皇家音樂廳演出。承恩是學藝術的,肯定愛看這類高雅的舞臺劇。
乙非趕緊打開音樂廳網站,居然還有票!不過一看票價,乙非的心差點兒抽成一團,七十多鎊啊,乙非的手猶豫着對着購買鍵就是按不下去。。。她站起來,轉了兩圈,咬咬牙: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當感情投資了,終於出手買了兩張票。
拿着打印好的電子票,乙非卻遲遲不好意思送出手去。左拖右拖都拖到週五晚上了,票仍捏在乙非手裡。乙非焦灼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還在猶猶豫豫。還是先去樓下喝點兒飲料壯壯膽兒吧,順便偵查一下承恩有沒有在廚房。乙非悄悄往樓下走去,剛剛走下最後一級臺階,就聽到承恩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說:“子馨,我、我買了兩張俄羅斯芭蕾舞團的票,明、明天的,不知道你有沒有。。。不是,願不願意。。。不是,想不想。。。”
“你想約我一起去看?”子馨含笑問道。
“是。”承恩老實地回答。
其實,這幾天的接觸,子馨對於溫和斯文的承恩,也很有好感。說實話,子馨對明俊早就有點兒死心了,看着古靈精怪又漂亮的乙非都不自信能和明俊在一起,子馨更是信心全無。明俊美好的像一個夢,那麼遙遠,那麼不真實,還是踏實的承恩更現實更可靠。轉眼就要28歲了,子馨可不想光榮地成爲剩女。
子馨嬌羞地說:“聽說城裡新開了一家泰國菜館,我們看完了芭蕾舞一起去那裡吃飯吧。”
一聽子馨欣然接受了,承恩放鬆下來,也不結巴了,說:“芭蕾舞要晚上8點纔開始呢,咱們早上先去逛街吧,我要給我媽和我妹妹買點兒禮物,然後中午我們就去你說的那家泰國菜館吃午飯,好不好?”
“嗯,”子馨高興地說,“還有別忘了你的事業,我們吃完午飯,可以跑趟東區,尋訪一下咱們找出來的那三位匠人。”“對,就這麼辦。”
乙非再也聽不下去了,轉身逃也似地跑回了房間。她的臉紅的都要爆炸了,羞憤難當中一把抓起桌上的電子票,撕了個粉碎,回身撲倒在牀上。
每當這種需要人安慰的時候,乙非都會條件反射般地想起明俊,想到他現在身在國外,不由得心中的委屈膨脹了數倍,“明俊,回來!”乙非在心裡吶喊,淚水悄悄滑落。
轉天,乙非故意睡到很晚也不起牀,起來家裡也是人去樓空,大衛肯定跑去找詹尼弗玩兒了,承恩一準兒已經和子馨出門了。心灰意懶地又躺了一陣子,乙非忽然來了一股氣,“我不能丟了人,還丟錢! ”於是一骨碌爬起來,簡單梳洗一番, 找了個紙板寫了個剩票折售的牌子,又打印了一遍電子票,一橫心,走出了家門。
乙非賭着一口氣,勇敢地來到皇家音樂廳前面的臺階上坐下,打開了自己製作的牌子。 可是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她的人雖很多,卻並沒有人來問津。乙非又往臺階的中間坐了坐,好更顯眼一點兒,但是還是隻有人看沒有人上前問價。
乙非沮喪地擡頭看着前面的Donald Dewar 的塑像出神。心裡想着自己頭一回想追一個人,就被拒了,還花了這麼多冤枉錢買了芭蕾票,真是越想越彆扭。“德瓦先生,”乙非對着獨自站在一個石頭底座上揹着手的塑像說,“您也一個人兒,比我還慘,您站着,我至少還坐着。”
“啪!”乙非正神遊着,腦袋上捱了一下。仰頭一看,又低下頭閉了眼不說話。哲野把手裡用來拍了乙非頭的裝琴絃的小紙袋裝進外套口袋,裡面裝着那根跟隨他多年的老琴絃。 哲野在乙非身邊坐下來,把吉他盒也放到腳邊,說:“我來買琴絃,只有音樂廳附近的這家小店有賣,還免費給換好了。”
乙非低了頭毫無興致聽他解釋他的來由。哲野拿起乙非寫的牌子看了看,沒說什麼,想了想,伸手打開琴盒,拿出了吉他。他把琴盒打開擺好,將乙非寫的牌子立在旁邊。然後站起來,接着他信手來了一段高難度的和絃,頓時引得很多人停下了腳步,望向他。
哲野又彈了幾段和絃,熱身之後,活動了一下手指,彈奏了一曲著名的Guns N' Roses 吉他手Slash的"November Rain",雖然沒有電聲,但是仍然技驚四周。 人們很快圍攏過來,不少人開始往吉他盒裡扔錢。哲野見了皺了皺眉,隨後集中精神演奏了一曲Akira Takasaki(高崎晃)的《so lonely》,那旋風般的彈奏、擊劍一樣出神入化的手法簡直震驚了所有人,人們不敢相信,在這樣的街頭能聽到這麼高超水準的演奏。
哲野彈完停下,發現大家都在往琴盒裡放錢,不覺搖了搖頭,他把乙非的牌子從琴盒旁邊拿起來,說:“Now, half price. Anyone interested? ”人們愣了一下,沒人對他手裡的票感興趣,大家又聚了一會兒看着他,發現沒有下文了,就又都三步一回頭的散去了。
哲野衝還目瞪口呆在原地的乙非遺憾地搖了搖頭,把牌子放下了。這時,一位中年紳士走過來,說:“那芭蕾舞票賣給我吧。”
“Fei!票!”哲野高興地對還在發呆的乙非喊,“哦!”乙非趕緊站起來,把電子票交給那位先生。
那位紳士拿出幾張鈔票,塞到乙非手裡,她一數,是100鎊,趕緊拿出一張20的和一張10塊的,找給那位先生。那紳士模樣的人,友好的笑笑,拍拍乙非的手,“不用找了,謝謝你!”又拍拍哲野的肩膀,說:“小夥子,不可多得的人才啊,這是我的名片,有時間來我的製作室喝杯咖啡吧。”說着遞給哲野一張名片,然後揮揮手離去。
哲野和乙非都湊過去看那名片,上面寫着Reef Rock Music Studio, 總監克萊恩•坎布爾。乙非欣喜地說:“Uta, 這太棒了,這個人看上你了,興許能簽約了!” 哲野沒有那麼興奮,“這也不是我第一次接到這類的名片了,沒有一次能真正簽約的。”說着把名片放入口袋,乙非還要說點什麼,哲野打斷她,笑着說“Fei, 快數數琴盒裡有多少錢! ”
乙非也高興起來,蹲在琴盒旁邊數着裡面的錢。裡面的錢大部分都是硬幣,乙非拿起一個,生氣地說:“這是誰啊,居然丟進來一個2便士!”哲野也探過頭來看,一看還真是個2p硬幣,然後哈哈大笑。
“哇!”乙非突然興奮起來,“看,還是有大方的,這兒居然有個10鎊的紙幣!”哲野過來把那張錢拿出來,抖了抖,“誰啊,這麼有錢,我天天給他彈琴算了!”
兩個人圍着琴盒子數了數裡面的錢,居然一共有42鎊,“Yeah!”倆人高興地擊掌慶祝。哲野把裡面的錢歸到一處,從雜物箱一樣的外衣口袋裡還翻出一個小塑料袋,然後把錢收到塑料袋裡,往乙非手上大大咧咧地一放:“給!這回差不多把芭蕾舞票錢都補回來了吧! ”
看着哲野整理琴盒子的背影,乙非心裡突然涌上來一股感動,這個狂放、霸道又不拘小節的大男孩,在英俊威武的外表下,卻藏着一顆善良柔軟的心。
“Uta, 咱們去館子裡吃一頓吧!”乙非抓着手裡的錢袋,對着哲野晃了晃。 哲野不敢置信地看着乙非,“你要和我一起吃飯?!”
“喔~你不想去?”乙非笑嘻嘻地看着他。
哲野站起身,背好吉他,看了乙非幾秒鐘,下定決心一般,拉住乙非的手就走。“哎呀,幹嘛又拉着我,我自己也能走,去哪兒啊?”哲野停下,簡單地說:“去我宿舍。”
“啊?!”乙非大驚失色。
看到乙非的神情,哲野擡手拍了她頭一下,“不會讓你上樓的!你腦子裡想什麼呢!”
乙非想想,哲野確實一直很尊重她的,自己有點兒小人之心了。不過,乙非還是好奇地問:“去你宿舍幹嘛?” “去個地方。 ”“去什麼地方?”“別這麼多問題,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乙非說:“那也別往那邊走啊,我車停在另一邊呢。”
“你開車來了?”哲野停了下來,看乙非並沒有想逃跑的意思,放開了她的手,“也好,省得我坐公交車回去了。”
他們走到乙非的車旁,乙非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卻被哲野一把拉了出來,“讓開,我來開。”乙非在旁邊着急地說:“你也沒有我車的保險,不能開。”哲野不在乎地說:“上次我不也開了?”“上次是逃命沒辦法,這次你要出點什麼事兒,我的保險公。。。”
不等乙非說完,哲野已經沒耐心地抓上她,把她連拉帶抱地運到另一次側,“你又不認識我宿舍的路”,說着打開車門,將她推了進去。“Uta! 你的人生字典裡肯定沒有輕柔這個詞! ”乙非略帶責怪地說。
“我的人生沒有字典!”哲野豪氣萬丈地說,“沒那麼多規矩框框, 我就是字典!”乙非聽了只能又無奈又有點兒欽佩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