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快地跑上大路,加入了其他車輛之中,“phew!”兩個人同時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哈哈哈哈,”乙非笑起來,“還挺驚險!對了,咱們現在這是在哪兒啊?”。“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哲野開着車回答,“天色太暗,你幫我把外套左手口袋裡的眼鏡找出來”。
乙非看他外衣口袋就在手邊,就伸手去翻。一把抓出來的東西里,除了眼鏡還有各種紙條、紙片、收據等等。乙非撇撇嘴,拿了眼鏡把剩下的東西又放回去了。“給!”乙非把眼鏡遞給哲野。“幫我戴上!”哲野吩咐道。乙非心想你以爲我是你的跟班兒呀?! 當下把眼鏡打開,勾在食指上,遞在哲野的眼皮底下。
哲野笑了一下,伸手接了眼鏡,轉過頭看了乙非一眼,剛要戴上,“等會兒!”乙非大喊,“停車,停車!”。哲野不知發生了什麼,趕緊看情形找路邊停下。“發生了什麼事?”
乙非鬆開安全帶,伸手把哲野的頭扳過來,果然看到他眉骨附近破了一大塊,還在往外滲血,嘴脣也破了,亦是血跡斑斑。乙非驚慌地說,“Uta,你受傷了,去醫院吧?”
“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呢!”哲野滿不在乎的說,然後發動引擎,準備重新上路。乙非趕緊抓住他手臂,“不行,先別開,就這樣不管傷口怎麼行?”
“真的不要緊的,這算什麼啊?!”哲野又重新掛上擋。“不行,真的不行,你眼眉附近的破口都有肉翻出來了,必須處理一下。”乙非緊緊抓住哲野手臂不放。
哲野突然很不耐煩,大聲對乙非說:“我都說了沒事!”說着擡起胳膊甩開了乙非的手,再次掛擋準備上路。乙非頓時不再說話,緊抿了嘴在座位上坐好。哲野猶豫了一下,仍舊開車上路。
爲了緩解一下氣氛,哲野對乙非簡單解釋說:“已經要晚了。”乙非心裡想什麼事兒啊要晚了?話說,他這是要往哪兒開?乙非轉頭看向窗外,應該是快到市中心了,都是十分熟悉的景色,所以心裡並不擔心,由於不想和哲野說話,所以也忍住沒問。
哲野見乙非不說話了,黑着臉看着窗外,心裡也有點兒後悔剛纔太生硬了,就放軟口氣說:“Fei, 我帶你去看那場演出,就當是放鬆一下吧,剛纔那麼驚險。”見乙非還是沒有迴應,又接着說,“我的朋友們也去,所以回來時,我就不用坐你的車了。乙非冷不丁接口道:“那太好了!”
聽到乙非說話了,不管說的是什麼,有迴應就好,哲野高興起來,繼續和解道:“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傷,但是這點兒小傷對我而言真得不算一回事兒。”
乙非“嘁”地冷笑出來,無奈地說,“Uta,你搞搞清楚,我讓你去處理傷口完全是出於人道,你受傷了,我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真的!”
哲野看了看乙非,看她表情說的確實是真心話,心裡頓時失落起來。“呲~~”他突然向旁邊猛打方向盤,駕車衝到路邊停下,後邊的一輛車被嚇得大聲鳴笛。
“你這是幹什麼?!”乙非嚇得大喊。
“不幹什麼,突然間覺得我的傷口應該重視一下。”哲野煞有介事地說。
“你不是已經晚了麼?”乙非不滿地搶白道。
“所以你得快點兒幫我處理。”哲野很肯定地告訴乙非。
乙非看了看錶情很篤定的哲野,扯住自己的頭髮,埋下頭,無望地說:“完了,我碰到神經病了!”
“快點兒,真的要來不及了,”哲野催促道,“快把你包裡的水和紙巾拿出來,幫我把傷口清洗乾淨。”
乙非看着哲野,半晌,還是敗下陣來,畢竟這個人是因爲自己受傷的,她搖搖頭,依言從包裡翻出來一瓶水和一包面巾紙,“那也不能在車裡洗傷口吧?”乙非看着哲野問道。
哲野聞言跳下車,走到乙非一邊,打開車門,示意她下車。乙非無奈鑽出車來,開始給哲野清洗傷口。乙非想,那瓶水只往湯碗裡倒過一些,並沒有直接喝過,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就是瓶子太小,所剩不多,而且面巾紙也不夠。乙非又在後備箱裡一通翻騰,好在車裡還有水和一卷廚房用的吸水紙巾,乙非拿出水和紙巾,繼續幫哲野把臉上的傷都清理得乾乾淨淨。乙非惋惜地說:“要是有消毒水和創可貼就好了,”然後又問哲野,“對了,你還有別處受傷麼?”哲野認真地感覺了一下,說:“嗯,好像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回到車上,哲野對着後視鏡把眼鏡戴好,鏡框剛好能把眉毛上的傷擋住,“還真多虧了你,”哲野對乙非說,“我都忘了,要是臉上不清理乾淨我一會兒麻煩大了。”
又開了一會兒,哲野把車停到路邊, 對乙非說:“到了,下車。”然後先跳下車,在路邊的機器上付了停車費。乙非心說可算到了,開得這麼快,不嚇死也把我暈死。這英國的路,尤其是有歷史的城市,沒有橫平豎直的道路,全都曲裡拐彎的,車開得快很容易讓人暈車。
哲野過來打開車門,把乙非拉出來,又把車費收據往乙非包裡一塞,拉上她向格拉斯哥最大的酒吧喬治酒吧跑去。“幹嗎又跑啊?再說,我也沒說要去啊~~~”乙非一邊掙扎一邊嚷道,哲野根本不理會,繼續拉着她往前跑去。
他們剛跑到門前,一個金髮女孩兒就從斜刺裡衝上來,一把抓住哲野的胳膊,又高興又着急地問“Uta, 你怎麼纔來?大家都等着急了!”說話間突然看到哲野牽着手的乙非,頓時瞪圓了漂亮的大眼睛,藍色眸子射出火焰般的蘭光,感覺那溫度可以把乙非燒焦。“唉!”哲野嘆口氣,甩掉那女孩兒的手,“凱瑟琳,你就讓我痛痛快快喘口氣不行麼?快讓開,我要晚了。”
那叫凱瑟林的金髮美女非常年輕,看樣子也就十八、九歲,她目光幽幽地看着乙非,突然指着乙非和哲野說起了日語。乙非第一次看到金髮碧眼的人說一口流利純正的日語,新鮮的不得了,驚奇的看着凱瑟琳。哲野也指着乙非和凱瑟琳嘰裡咕嚕地說着日語,並伸手抱住了乙非肩膀。乙非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也感覺到哲野在誇張他和自己之間的關係。“可別拿我當擋箭牌!”乙非心想,趕緊掙脫出哲野的手臂,拉住都要哭出來的凱瑟琳,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千萬別誤會,我和哲野。。。”不等乙非說完,哲野把凱瑟琳往旁邊一推,手上一使勁兒拉起乙非衝進了酒吧裡面。
乙非進門看到從未見過的盛況: 到處都是人,但沒有人坐着,大家都站着看向前面翹首以待,乙非想應該是看着舞臺,但是她目前因爲人們擋着看不到;五顏六色的迪斯科燈光閃爍,映着人們、主要是年輕人那一張張興奮的臉;背景音樂是搖滾樂,聲音震耳欲聾。 哲野貓了腰,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拉着乙非在人羣中穿行,終於來到最前面,乙非發現所有的桌子都被拼在一起,擋住了一個並不大的舞臺。
“爲什麼桌子都放在這兒?”乙非在喧鬧聲中只能對哲野大喊着問道。
“因爲爲了樂隊的安全,怕人們太興奮,衝上舞臺。”哲野也對着乙非的耳朵喊着話。“Fei,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千萬別走開,我一會兒就回來!”還沒等乙非明白過來,哲野已經穿過人羣鑽進了吧檯旁邊的門。
乙非去酒吧的次數,用一隻手都可以數得過來。這次進到哥城最大的酒吧,還是感覺挺新鮮的,那氣氛,那激情,還真不是哪裡都能看到的。她回頭看看人羣,學生模樣的很多,看來都是給自己喜歡的校園樂隊捧場來的。
忽然,燈光暗下來,只有舞臺上的燈驟然亮起來,還放了乾冰之類的,製造了霧氣騰騰的效果。吧檯旁邊的門裡,跑出一個金髮小夥子,手拿鼓槌兒,一邊衝大家揮手,一邊跑上舞臺。鼓手坐好,來了一陣漂亮的前湊鼓點兒,大家都熱烈鼓掌。
接着貝司手和鍵盤手相繼上臺,每個人都來了兩下前湊,場內氣氛更加熱烈了。這時候,又跑上來一個人,抱着一把吉他,觀衆頓時瘋狂了,“Uta! Uta! Uta!!”呼喊聲,尖叫聲,口哨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乙非定睛一看,可不是麼,那吉他手不是哲野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