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生活因爲高考開始脫軌,始料未及的低分讓我的生活從此失去了光彩。那年夏天快結束的時候,我獨自提着簡單的行李來到了這所前所未聞的晉安學院。彷彿就在那短短的兩個多月裡,我失去了對人生所有的期盼。我失去了對生活所有的熱情,沒有交許多的朋友,不打算談一場值得紀念的戀愛,我滿腔的希望都積聚在課業上,希望它能讓我重現當年的輝煌。這樣的我,應該算是怪異陰沉的吧。有人曾把大一的女生稱爲黃容,大二的女生稱爲小龍女,大三的則是李莫愁,大四就成了滅絕師太。大一的我想必已經有了李莫愁的感覺了吧。
今年夏天快結束的時候,我的生活轉向了不一樣的道路。
“曉蓁,你真的不和我們去聯誼嗎?對方可是隔壁搖光的學生呢?”室友米愛眨着刷上了睫毛膏的大眼睛問道。
不着痕跡地瞟過坐在一邊等着米愛的那羣女生頓時有些難看的臉色,我搖了搖頭,“你們去吧。你知道的,我不愛和人打交道,我去了只會破壞氣氛而已。”她們或許不知道以前的言曉蓁是怎樣的人,但現在的言曉蓁是陰鬱、孤僻的。所以在這所學校裡幾乎沒有人願意搭理我,只有米愛是例外。
“不過,米愛,你有男朋友了。這樣好吧?”
米愛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甜甜地說道:“我只是陪若夕她們湊湊人數。方爵纔不會怪我呢! ”
“幸福的小女人。”我其實是有些羨慕米愛的。雖然米愛和我一樣讀的不過是個沒名氣的學校的沒前途的專業,可是她開朗,開開心心地談着戀愛,享受着屬於她的每一分青春,而我卻做不到。
“那你……”我還想說些什麼,米愛就被一旁等的有些不耐煩的女生拖走了。
“曉蓁,我走啦!”米愛一邊走着,一邊回頭向我喊道。
我無奈地向她揮揮手。看着她遠離的是身影,心裡不禁感到一陣落寞。聯宜嗎?心頭突然涌上一股衝動:我也想談一場戀愛了。在鬱悶的時候,也需要有人可以笑着聽我訴說;在想哭的時候,也有人可以給個肩膀讓我靠……我搖搖頭,將雜念從腦中甩出,“不要想太多了,讀書讀書!”我大喊幾聲,從書架上抽出書本開始做教授佈置的課題,現階段,我能做的也只有念好書而已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我放在桌上的手機劇烈地震動起來。我放下筆,拿起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是若夕的!
“喂?”我納悶地按下通話鍵。
“曉蓁嗎?”若夕的聲音急急地傳來,旁音一片吵雜,隱隱約約還有些叫罵的聲音。
“若夕,出什麼事了嗎?”不然打死她們也不會給我打電話的。
“曉蓁,不好了!”若夕彷彿急地快哭出來了,“我們…我們遇見了米愛的男朋友…他和別的女生接吻……”
“米愛怎麼了?”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順手合上了書本。
“她一直在哭…那個女生很兇…我們攔不住!你過來好不好,米愛最聽你的話了!”
“在哪裡?”我將手機改成耳機模式,彎腰換鞋。
“搖光。”
恩掉電話,我快步走出宿舍。搖光就在我們學校的隔壁,出了校門走幾步就可以到了。而我隔着那短短的幾步,就看見了那邊圍着的黑壓壓的人羣。
其實我並不想到搖光來。搖光和晉安截然相反,它是所貴族學校,每年除了招收富貴人家的孩子進行精英教育外,還特別招收高考中極爲優秀的學生,爲那些大型企業的繼承人培養得力的助手,是全國一流的學府。這樣的搖光曾經是我的夢想,是我和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敏潔競爭的目標。但現在,敏潔就在搖光,而我卻在和搖光隔壁與之成鮮明對比的晉安。現在的搖光不再給我憧憬,只是讓我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但僅僅是遲疑了一下,我還是緊了緊拳頭向那邊走去。
正急得原地打轉的若夕一看見我就一把拽過我,“曉蓁,你總算來了!”
我輕輕抽回手,眼光掃了一下四周,問:“米愛呢?”
“她們吵得很兇,好象就要動手了。”若夕嚥了下口水指着人羣的中央說。
順着若夕的手,我看到了面對着我的女生揚起了手,而她要下手的女生分明就是米愛!
四周響起了一片抽氣聲,我迅速閃過看熱鬧的人們,在那隻手就要抽上米愛的臉的一瞬間,牢牢地截住了它。
“君子動手不動口,我想用於女子身上也適合吧。”我看着眼前橫眉怒目的女生,淡淡說道。
“我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教訓。”她掙扎着,尖利地叫道。
不再理會她,我偏頭看向米愛。“米愛,你沒事吧?”
“當然有事!”米愛大聲哭喊道:“韓詩,你不要臉!用那種手段搶我的男朋友!我當你是好朋友,你卻這樣對我!”
韓詩停止掙扎,看着米愛嗤笑道:“朋友?以前你仗着家裡比我稍稍富裕一些就搶走爵。現在只考上晉安的你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你還憑什麼和我爭?我若是爵,也會選擇對我有幫助的女人。”
考上搖光就這麼了不起?!怒火升起,我握住她的手禁不住使上了力。“你已經贏了,就不要欺人太甚!”
“她纔沒贏!”米愛衝上來就要撲打韓詩。
我伸出空着的另一隻手拽住米愛。“米愛,你冷靜一點!方爵已經走了,你現在光找韓詩的麻煩也無濟於事。這裡是搖光,我們不要在人家的門口鬧事。”
“我鬧事?!”米愛瞪着我:“是這女人下賤惹出的事!”
“我下賤?!”韓詩伸出自由的手推着米愛,“是你們晉安的人臉皮太厚!輸不起就來又哭又喊。”
剛剛制住的兩人轉眼間又快要扭打在一塊了。
“你們在鬧什麼?”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米愛和韓詩都停了手,四周也靜了下來。層層圍觀的人羣更是自動分開一條通道。那一頭,一個俊挺的男生單手插着褲袋走過來,一身與衆不同的風采讓我也不由地看着他,而他身後後頭跟着的是一個同樣出色卻又與他不同的男生。
“會長。”韓詩瑟縮了下身子,有些心虛地向爲首的男生喚了聲。
“韓詩?”他斂起了眉鋒,擋在鏡片後的眼睛冷冷地掃視着韓詩凌亂不堪的衣妝,“你在打架?”
“不是的,是她們先動手的。”韓詩一反剛纔兇悍的樣子,楚楚可憐地說道。
他淡淡地瞥了我和米愛一眼,視線在我胸口的校牌上略一停頓,“她們晉安的學生只受到那樣的教育,而你是搖光的學生,卻也表現的和潑婦鬥歐一樣?!”
我的心臟在他說出那句傷人至極的話的那一刻停止了跳動,渾身彷彿泡在冰水裡一樣冷。
“請你爲你剛纔的話道歉。”我聽到了自己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
周圍又是一陣抽氣聲,我也感受到了身邊米愛驚懼的的目光。
他轉過身看着我,我毫不客氣地迎視。那雙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只是靜靜地盯着我看,不帶怒火,沒有苛責,應該說是不帶有任何的感情,卻讓我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請你爲你剛纔的話道歉!我不認爲晉安的學生與搖光的學生有什麼區別!”連我自己都快覺得自己的要求很可笑。可是,我的驕傲不容許任何人踐踏!
他完美的臉上仍是一派冷傲。半晌,他說:“把人放開,我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我冷哼一聲,旋身踢向他伸來的手。“我可不能當被人侮辱這件事沒發生過。到底是什麼讓你們這麼不可一世?不過是一羣會考試的移動書櫃而已。”
沒想到我會動手,他險險地側身避過,隨即也擡腿襲來。猛烈地攻勢讓我不得不鬆開對韓詩的桎梏,胸口的翡翠掛件也在快速地閃動中滑出了領口。
我還欲還擊,米愛一把攔住我,也讓我錯過了他臉上頓時出現的錯愕的表情,“曉蓁,不要打了,你打不過他的!而且你也不可以對他動手!”
我甩開米愛的手,從剛開始就拼命壓抑着的憤怒一股腦兒地宣泄了出來:“不要打?米愛,你搞清楚,今天要不是你過來和這女人吵架,我會來搖光?我會來被一個鼻孔長在頭頂上的男人侮辱?我言曉蓁這輩子就錯過高考這一件事,爲什麼就要被全天下的人看不起?!”瞪了她一眼,我轉身撥開人羣大步離開。
“對不起。”低沉地男聲在背後響起,我卻沒有回頭,“我收回剛纔的話。”
“很抱歉,我不會原諒你們。”我怪聲道,“不過也算了,反正你們這些高等人種也不屑我們的原諒。”說完,再也不停步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