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萬,準備潛艇送我出海,保她無事。”趙珂雙眼圓瞪,語氣急迫的開口說了一句,看着他的邵正澤眸光冷寒銳利,慢慢的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原來是你。”他語調帶着些譏誚,緩慢清晰的四個字從脣齒間吐出,趙珂一時間冷汗直冒,一隻手緊緊扣着徐伊人的胳膊,抓着叉子的一隻手更是止不住的發抖,語調焦躁而迫切道:“少廢話。準備一千萬給我,連夜送我出海。不然,魚死網破!”
話音落地,叉子更緊的抵上徐伊人纖細白嫩的脖頸,餐廳裡一衆人一陣尖叫竄動,一觸即發的情勢連王俊都是急的後背一層冷汗,急忙揮手製止道:“小心些。有話好好說,你不要傷到了小夫人。”
“潛艇!一千萬!一樣都不能少!”情緒已然是到了崩潰的邊緣,尤其邵正澤一直都不說話,趙珂失聲大吼了一句,攥緊徐伊人的胳膊就往樓梯的方向退。
被他抵着脖子說不出話來,徐伊人目光落在邵正澤冷硬的面容之上,他也正是默默的看着她。
感受到他此刻心裡的憤怒和着急,自然也明白他在用眼神告訴自己“別怕”,緊緊抿着脣,徐伊人也是一聲不吭,沉默着被身後的趙珂拉扯着。
叉子尖利的頂端抵着,似乎只要趙珂一時失手就能刺穿她的喉嚨,有他在對面看着,她卻是不覺得害怕。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所帶來的安全感已經是根深蒂固的扎進了她的心裡。
兩相對峙着,餐廳裡亂成一團,有些膽大的顧客更是拿着手機拍視頻發微博,不過片刻工夫,餐廳里正在發生着的一幕在網絡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面色扭曲的趙珂、沉默抿脣的徐伊人,眼眸冷銳的邵正澤,以及他邊上嚴陣以待的王俊,四個人在視頻畫面裡兩相對峙,緊迫危急的局勢讓每一個看着畫面的人都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焦急萬分的薏仁粉混亂起來,趙珂的小撥粉絲也是徹底混亂起來,網絡上一時間徹底喧囂紛擾成一團。
影視城裡逗留的諸多人也是根本都坐不住了。
十幾分鐘的時間,外面的鳴笛聲腳步聲四起,緊急出動的警察圍了西餐廳嚴陣以待,上官燁、江櫟、月輝一衆人第一時間趕到,也是面色嚴峻的到了樓下。
西餐廳裡的佈置簡介典雅,唯一的樓梯是挨着牆設計,禁錮着徐伊人慢慢往後退,抵在她脖頸的叉子頂端流竄寒意,趙珂腳步緊湊,也是根本不容許任何人靠近。
“都給我退出去!”粗喘了一口氣,他臉色越發鐵青僵硬。
從小到大他都是性情平和,連一個不良嗜好都沒有,也就是進了圈子以後,平日拍戲的壓力大了會打牌消遣一下。
可正是因爲自己的手氣不怎麼樣,十次裡面*次都是輸的那一個。偏偏越輸越上癮,越輸越煩躁,這樣的情緒平素被平和的外表壓制着,卻是因爲第一次輕而易舉的敲詐來錢財徹底的爆發了。
眼下走到了失手殺人這一步,已經是完全到了窮途末路。
被禁錮着的女孩美麗柔弱,一起搭戲的時候也是讓他很有好感,這一刻,卻是不得不鉗制着她來求取一線生機。
這樣的處境,當真是太絕望了些。
在他有些崩潰的粗吼之中,一衆人慢慢退到了門邊,餐廳裡原本的顧客以及工作人員已經被徹底的清了出去,圍聚在門口附近的也只有嚴陣以待的警察和跟着邵正澤一起來的幾個人。
“車子和錢就在外面。你放下她,我給你做人質。”月輝目光緊緊鎖着徐伊人有些慘白的一張臉,話音剛落,趙珂已經是怒斥一聲:“你放屁。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有身手?槍,讓他們把槍都放下,你手裡的那把,給我扔過來。”
“聽見沒有,快點!”又是一聲怒吼,他手上的叉子直接刺上了徐伊人看着十分脆弱的白皙肌膚,沒有流血,可空氣都是緊繃如弦。
顧忌着身後的邵正澤,趙珂扯着徐伊人離開了樓梯口下面的位置,三方人一時間成了三角形對峙之勢。
“抱着頭蹲下去。”對着邵正澤和王俊吼叫一句,眼看着外面的人也都是放下了槍,趙珂心裡稍微放鬆一些,對着月輝指揮道:“你手裡的槍,給我扔過來。”
即便沒有用過槍,可此刻他也是顧不得那麼多了,握着叉子的手顫抖僵硬,槍是唯一能增添他安全感的東西。
冷眼看着的邵正澤雙手慢慢伸到了腦後,屈膝下去,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月輝,後者出其不意的直接將槍扔到了趙珂的腳下。
神色一急,趙珂扯着徐伊人俯身去撿,“砰”的一聲槍響卻是驟然響起,手肘被擊穿的痛意襲來,他“啊”的一聲掉了叉子,月輝滑到近前一腳踢飛了他即將夠到的手槍,一步跨到他跟前的邵正澤直接將徐伊人拉到了背後,飛起一腳踢了叉子穿透他剛好舉起的一隻手,仰頭痛苦的一聲長嘯,直起身子的月輝將他兩個手絞在一起扣在背後,更是直接讓他痛的冷汗直流。
剛纔邵正澤一槍擊穿了他拿着叉子的手肘,踢起的叉子又直接插在他張開的手心裡,此刻鮮血順着一隻胳膊流,似乎整條手臂已經廢掉了。
“帶出去。”語調冷冷的吩咐了一聲,眼見月輝直接將他擰了出去,邵正澤回頭過去,收了槍將有些發顫的徐伊人大力擁進了懷裡,拍着她緊繃的後背,溫聲安撫道:“我在。沒事了。”
“是他殺的人?”從他懷裡仰起頭來,徐伊人低聲問了一句,看着她點點頭,邵正澤朝着邊上的王俊開口道:“將調查的資料給警察那邊一份,雲和的事情有疑點,讓他們留個心。”
“是。”王俊點點頭跟了出去,最後出去的邵正澤和徐伊人一時間被外面趕來的人羣又是圍聚了。
“趙珂是殺人犯嗎?”
“齊詩韻是不是他殺的?”
媒體記者還沒來得及多問幾句,卻是又被心急趕到的一衆粉絲擁到了一邊。
“伊人你怎麼樣啊?”
“有沒有事?我們都很擔心你!”
“是啊是啊!回去了要好好休息……”
七嘴八舌的聲音落到耳邊,徐伊人有些疑惑的擡頭看去,卻是才發現圍到近前的粉絲沒有一個熟面孔,一時間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常州,能趕到的,自然都是常州當地的粉絲。
心裡一陣暖流淌過,已經是緩和了神色,柔聲開口道:“我沒事。謝謝大家關心。時間已經晚了,大家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剛纔幾乎半個小時的緊張,開口說話的她依舊是有些臉色發白,笑容卻是十分溫柔,粉絲們揪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下,擁着她的邵正澤已經對着媒體開口道:“這件案子還需要警方再次取證,才能最終定論。後天早上九點,記者招待會在昌輝酒店一樓宴客廳召開,屆時再給公衆明確答覆。”
說話的聲音帶着他一慣面對媒體時的嚴謹板正,邊上許多第一次見到他本人的薏仁粉都是有些集體花癡,捂着嘴還是抓狂不已。
“好帥好帥!”
“聲音好好聽,受不了了怎麼辦?!”
“我們的伊人真幸福!”
一句接一句的驚呼聲傳到耳邊,邵正澤神色無異,他臂彎裡的徐伊人卻是慢慢紅了臉,等兩人最後上了車,纔是有些緩過勁來。
折騰了一整天,兩人在酒店餐廳隨意的吃了些東西,徐伊人已經是哈欠連連,被他摟着回到了房間裡,直接到了牀上鋪了一個“大”字。
眼見她雖然疲勞,卻是也沒有自己擔心的那樣情緒低落沉重,邵正澤倒是也舒了一口氣,將她從被子上撈起來,幫着她脫掉衣物。
沒骨頭一樣的賴在他懷裡,原本已經閉了眼睛的小人兒卻是又突然睜眼看他,不等他說話,已經是被她突然地力道推倒在了牀上。
“阿澤。”輕輕地在他耳邊呢喃一聲,她整個人都是直接趴到了他的身上,纖細柔軟的兩隻手捧着他的臉,湊上去忘情的親吻。
胡亂的咬着他的脣舌,氣喘吁吁的糾纏了一通,小人兒又是將腦袋縮到了他的頸窩裡,柔軟的頭髮蹭着他溫熱的肌膚,喟嘆着開口道:“有你真好。”
話音落地,香軟的舌又是在他的脖頸上一陣流連逡巡,不到一會工夫,邵正澤被她撩撥的有些意亂情迷了。
扳過她壓在身下一陣磨搓,直到小人兒聲音低柔的哀泣求饒,纔是有些不捨的離開,將一身溼汗的她摟緊在懷裡,安撫的親吻。
沉默了好一會,就在他以爲她睡了過去的時候,卻是聽到她聲音低低的開口道:“雲和的事情……”
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啓齒,停頓了頗長一陣時間,她才猶豫着繼續開口道:“你說雲和的事情有疑點,是什麼意思?”
原本回來的車上就想問,可她一直猶豫着沒有開口,腦海裡會不時的回想起雲和房間裡的幾個人偶,心裡還是有些膈應。
可同時,腦海裡又不停地回想起雲和每一次見面都帶着些拘謹靦腆的喚她“三小姐”,以及他流着血的時候那如釋重負的笑意,還是讓她無法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我覺得雲和可能是心理有些問題,他似乎把我當做顧青舒了。感覺起來入戲太深了,好像他真的愛上了顧青舒一樣。”遲疑着說了一句,邵正澤將她輕輕摟了一下,緩慢開口道:“你說得對。他對顧青舒有些病態的癡戀。”
也是語氣稍稍停頓,邵正澤看了她一眼,繼續開口道:“《顧青舒》的劇本,原本就是他的作品。不止如此,前年上映的《還魂香》也是他的作品。傳媒大學科班出身,他學的是導演,做的是編劇,被人們所熟知的卻是演員這樣一個身份,當真也是古怪的很。”
“《還魂香》?沈薇演的那個嗎?”徐伊人一時睡意去了一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眼見他肯定的點了一下頭,一時間也是唏噓。
近幾年來華夏影壇最有水準的懸疑恐怖片,《還魂香》在金鳳凰獎頒獎上就有獲得獎項,到了金麒麟獎的頒獎典禮上,沈薇也是憑着它獲得了最佳新人演員獎,可以說是在懸疑恐怖片這一塊一枝獨秀,叫座又叫好的難得佳作。
“才華上來說,他倒是有點子承父業的意思。”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將同樣疑惑重重的她攬緊在懷裡,邵正澤微微一笑,語氣低柔道:“睡吧。明天醒來了帶你去醫院看看他。過了今夜,估計着他也就脫離危險了。”
事發突然,雲和入住的醫院原本就距離影視城不遠,第二天一大早起牀,用過早餐兩人就直接前往醫院。
搶救的及時,可是因爲傷口深、流血多,雲和依舊是住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想起邵正澤昨夜透露的和他有關的事情,徐伊人越發是有些捉摸不透了,挽着邵正澤的胳膊邊走邊想,一道焦急的女聲已經是從前面傳了過來。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扯着醫生胳膊問話的正是雲和的母親,邵正澤護着徐伊人停了步子。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你這孩子心臟比一般人長偏了一些,刀子刺的深,看着兇險,所幸沒有傷到要害。眼下看情況倒是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好好療養,總會康復的。”原本也是鮮少見到這樣幸運的患者,醫生說話的語氣都是十足的慶幸。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雙手合十在空中來回的拜了拜,醫生搖搖頭離去,雲和的母親一擡眼看見了走到近前的幾個人。
“雲和他沒事了,真的是太感謝邵總了。”說着話的雲和母親都是有些喜極而泣,趕來的幾個人也是鬆了一口氣,想要再說話的雲和母親還沒來得及開口,目光落到幾人身後,一時間卻是臉色大變,撲過去就怒聲而斥道:“你還知道來?!啊!我還以爲你死了呢?孩子重傷住了醫院,還是在你的劇組,你都不知道打電話通知我。狼心狗肺,你真是枉爲人父!”
“餘導?”張口就來的一陣怒罵讓幾人一陣意外,轉頭過去看了一眼,月輝更是意外的喚了一聲。
“嗯。”神色帶着些尷尬的看了幾人一眼,餘明將雲和母親直接拉到一邊,壓低聲音怒斥道:“你鬼叫什麼?在外人面前,好歹留些面子給我,劇組出了人命,我也是焦頭爛額。你以爲我不想來啊?!”
“人命?”雲和母親冷笑一聲,更是毫無顧忌的開口道:“別人的命值錢,你兒子的命就不值錢了?!監護室裡躺了一天一夜,眼下還沒清醒,怎麼就不見你着急?你!”
一時氣結,雲和母親拐到門後拿出一把笤帚就往他身上招呼,一邊怒罵道:“我打死你這個缺心少肺的老東西!你兒子差點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他差點死了啊!”
一邊罵着,雲和的母親忍不住就淚水縱橫,餘明兩隻手來回招架着,站在最前面的邵正澤卻是一絲阻攔的意思也沒有。
昨晚到手的資料裡,在昨天一早,餘明給劇組被帶走的禿頂張轉了二十萬,給趙珂的賬戶裡卻是轉了五百萬。
齊詩韻前夜是和趙珂一起離開的,無論是她的死亡,還是雲和的受傷,應該都和餘明脫不了關係,眼下也就是等警方審出結果來。
“這……”並不完全知道真相的徐伊人和月輝都是面色爲難,正想湊上去阻攔,樓梯口卻是轉上來幾個警察。
一路直直的走到幾人近前,一副手銬直接就鎖上了餘明的雙手。
“這,你們這是做什麼?”和餘明一起開口的還有云和的母親,拿着的笤帚停在半空,她的神色間竟是意外的又多了一抹着急。
“餘明買通劇組工作人員殺害雲和,眼下……”警察的話尚未說完,雲和母親已經是大聲尖叫道:“你說什麼?!”
對上警察一臉篤定的神色,再轉頭不敢置信的看向餘明震驚又帶着些閃躲的眼神,她更是瘋魔了似的大叫一聲撲了過去,拿着笤帚劈頭蓋臉的朝着他腦袋打了過去,幾個警察都是阻攔不及,她又伸手將餘明一張臉抓了個稀巴爛。
“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們娘倆怎麼遇上你這麼豬狗不如的東西!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對自己的兒子下狠手,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狗東西!”尖利崩潰的叫罵聲夾雜着哭聲,早已經是將病房裡面外面的人吸引了許多圍聚過來,聽着她的話,幾個警察一時間都是愕然的呆愣在原地。
“打死你這個道貌岸然的老東西!僞君子,人渣!平素和那些小明星亂搞男女關係也就算了,一把年紀了竟然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放過!我當初怎麼眼瞎了看上你這麼個爛東西,這些年一個人將兒子拉扯大,他就是我的命啊!你要他的命,我今天非得打死你!打死你!”
一邊失聲怒罵着,餘明被手銬拷着狼狽抵抗,邵正澤護着張口結舌的徐伊人退到了邊上,一時間連一個拉架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