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掀起眼皮的瞬間,那個低緩悅耳的女聲也消散在空氣裡。
而在那之後,浮現在他腦海的,是那張舊報紙上起火的遊艇,還有黑白色的新聞標題。
少年猛地閉眼,想要努力將腦海中的東西全部驅逐出去。
然而越是想要保持清醒,那些聲音和畫面卻越發的清晰。
收音機早已經被收走,那個幽靈般藏在各個不確定頻道里的電臺,也消失在他的生活裡。
然而每天夜晚到了十二點,他都總是不受控制的重新想起那道總是帶着輕笑的,偶爾懶散偶爾開朗的聲音。
總是不受控制的想到,她現在是不是還在播放節目呢?她今晚又在說什麼話題?是不是還在播放老歌曲?……
可再沒有人能聽到了。
再沒有人往她的熱線打電話,沒有人會和她聊天。
想必女孩又重新回到了一個人無休止的自言自語的狀態了。
在深夜裡,在那些亂七八糟的電波中,在洶涌起伏的海浪裡。
孤獨,或許也永恆的存在着。
溫略言突然站起來,他很快的換了衣服出了臥室。
父母都還在睡覺,他不聲不響的出了門,準備去散散心,將那些無法解釋的東西拋在腦後。
他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瘋子。
·
Wшw●Tтkǎ n●c o 【cut!】
“翩躚來了!”
導演掛了電話,招呼工作人員道,
“轉移場地,準備開始下一場。”
於是兩位記者在人跡稀少的街頭再次碰了面,彼此交換了一個默契又滿意的眼神。
而沈小姐此刻剛剛纔保姆車上跳下來。
喝掉隨後一口酸奶,沈小姐動作標準的往垃圾桶投了一個三分球。
“yes!”
少女握拳擡膝,做了一個勝利姿勢,隨後哼着歌讓化妝師給她補了補妝,跟不遠處的蘇峪打了個遠程招呼,很快上了鏡頭。
·
【深海電臺】
朝陽未起時,街道上人影很少。
只有幾家早餐店開着門,門前坐了稀稀落落幾個客人。
溫略言從小區出來,把連衣帽扣上,揣着兜慢慢的散步,抱着走到哪裡算哪裡的心情,他無意識的走過了許多熟悉的路口。
最後停在了高中校門外的那一條下坡路上。
兩側林蔭成片,在晨曦裡顯得尤其溫柔。
泊油路灑落斑駁的灰影,少年站在這裡突然愣了一下。
他淺色瞳孔映出一個久違的熟悉身影。
就在他前方的不遠處,女孩子正靜靜望着他。
熟悉的淚痣,還有熟悉的,看到他便習慣性般揚起笑容的臉。
“……”
溫略言原本以爲,再見的時候自己一定會拔足向她奔跑過去。
可實際上,他只是輕輕捏了捏拳頭,然後安靜而緩慢的向她走去了。
細微的光落在他肩頭,少年淺色的眼睛裡裝着女孩依舊顯得遙遠的微笑。
直到走到她面前,溫略言才確定自己看到的人是真的。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慢慢伸手觸上了她的肩膀。
手下觸感真實,帶着淺淺的溫度。
“你去哪裡了?”
溫略言低聲問她,
“爲什麼這麼久都不出現?”
女孩擡頭衝他笑,卻並不說話。
少年無奈的嘆了口氣,
“算了,你叫什麼名字?說好高考之後告訴我的,你一直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