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衝到攝影棚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找到導演,查了一下自己的夜戲,不多。和演員對了一會兒戲後,導演就來催促了。
化妝師看林之的臉色很蒼白,關心地問道:“小之,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那麼不好?現在就要開拍了,你可不能就這麼上鏡,我來給你補個妝。”
“嗯。”
林之臉色木然地接受着化妝師的補妝,思緒卻飄得不知所蹤。
真是無語,怎麼最近她老是做那些鬼畜的夢?自從一週前和莫陽拍了一組激情戲,她就夜夜夢見他,夢見他也就算了,但是爲什麼總是夢見和他。。。那什麼?
莫陽那個人也真是神經,總是揶揄她是不是喜歡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開玩笑,反正她是當真了。真是一個無比自戀的男人。幼稚!
方纔莫陽再次說她是不是喜歡上了他時,她陡然想起了夢中的他說的那句話:“你明明喜歡我,可爲什麼要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
神經病!誰口是心非了?她夢見他就是一種條件反射不行嗎?怎麼說她也是清純的小白蓮一朵,以前沒和男人接過吻,如今第一次拍攝那種戲,心裡有波瀾是很正常的。對,很正常!這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一樣。
林之深深地以爲,雖然她總是在夢裡夢見他,但是這頂多是一種應激反應,不能叫做喜歡。最多算是。。。她想男人了吧!
咳咳,正常的生理需求!不丟人,畢竟是成年人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林之在接下來幾個小時的拍攝中連連失誤,不是感情不投入就是忘記臺詞,這下可把所有人都急壞了,畢竟這部戲還得趕進度呢。
導演氣得火冒三丈,大吼道:“林之,你怎麼回事啊?一個鏡頭你NG了18次,今晚你到底還拍不拍了?”
林之本身就慌,被導演一罵,整個人更慌了。她連忙鞠躬道歉:“對不起導演,我錯了。再來一次,我一定好好演。”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仰頭悄悄地逼了回去。在職場裡,沒有人會願意看你的淚水,他們只會樂意看你的血水。所以,她不能軟弱。
調整好情緒,她再次迴歸到鏡頭前。
這是一場和成影帝的對白戲,成影帝飾演的父親要跪在她的面前爲他的兒子懺悔。臺詞不多,但對演員的情感起伏的爆發有着非常精準的要求。
導演:“OK,攝像機準備,演員就位。3,2,1,A。”
父親跪在小茵的面前,含着淚水,痛苦地哽咽道:“小茵,對不起。哥哥犯的錯,讓爸爸來彌補好嗎?”
小茵蒼白的臉上有震驚,難以置信,有痛苦,有害怕,有糾結。她看着自己的養父,昏暗的燈光下,他銀色的發線深深地刺痛着她的神經。再擡頭,父親的後面是一張破舊的桌子,桌子上有一面鏡子。鏡子中間有一條長長的裂痕,那是那天男孩兒強暴她是打碎的。破碎的鏡子裡,映着她一分爲二的小臉。她的目光開始變得有些迷茫,記憶飄回了那個恐怖的夜晚。
他健壯有力的大手禁錮着她的腰,使她動彈不得。滾燙的呼吸,熨燙的掌心,飢渴狂熱的目光,放肆的吻。。。。。。。莫陽的臉,在林之的腦海中,一點一點地局部放大。最終,如電影畫面被定格住的,是他那雙如墨一般深邃,迸發着寒光的雙眼。
掠奪!
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了這兩個字。
就像劇本里的男孩兒,就像很多天前那個走進她房間裡的夢中人,也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夢見的那隻雪白高大威風凜凜的狼王。不論的戲中男孩兒,亦或是那個看不清臉的夢中人,還是那隻閃着獠牙緊盯着她的狼王,他們都有一雙能夠攝人心魄讓人心驚的眼睛。他們的眼睛告訴林之,掠奪和得到,是他們唯一的宿求。
可是,這和莫陽有什麼關係?爲什麼她覺得他們是那麼地相像?
莫名的寒意,從林之的腳底躥起。她的目光瑟縮了一下,立馬撇開了眼睛。
導演:“咔!非常好。這條很成功。”
林之回神,這才驚覺原來她還在演戲。OMG!什麼情況?這也太險了。剛纔她到底演了什麼來着?
拍完夜戲,所有人收工。
林之在助理的攙扶和噓寒問暖下,疲憊地朝着保姆車走去。
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忙着拆卸裝備儀器,一個聲音吸引了林之的駐足。
默默:“怎麼了?”
林之皺着眉頭看向不遠處的幾個副導演。其中一個就是剛纔指揮林之那場戲的導演,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年輕氣盛,脾氣暴躁,擅長欺軟怕硬。
現在,他就在罵罵咧咧。
“TMD。他耍什麼大牌啊?請他拍幾場夜戲就甩臉不幹,搞得老子明天又要加班。他以爲他是誰?逼急了老子,老子就爆他黑料。老子就看他還想不想混了?”
另外兩個副導立馬勸道:“你不想活了。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整個圈子都不敢惹的大佬,要是你現在說的話被傳到他的耳朵裡,就怕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呵~你們以爲我會怕他嗎?媽了個逼,老子都敢當着他的面罵他,老子看他能拿我怎麼着。”說完,那個副導揣着褲兜拽裡拽氣地走了。
留下的兩個副導無奈地對視搖頭,一個說:“他就仗着是秦導的侄子,所以纔敢這麼囂張。”
另一個說:“只怕這個秦導的侄子,到時候真的會不知道怎麼死的。你說呢?反正我有預感。”
另一個:“哈哈哈,這個預感好。莫陽是誰,也是他能惹的人?真可憐!”
“嗯,真可憐。”
昏暗的燈光下,林之低垂着眼簾,睫毛微顫。
他今晚沒拍戲嗎?
爲什麼?他不是那種無辜耍大牌的人,突然罷拍肯定有原因。
“默默,莫陽今晚沒拍戲嗎?”
“對的。你進去拍戲的時候,我看見他從休息室裡走出來,臉特別地陰沉恐怖,嚇得我立馬靠邊兒站。”
“後來呢?”
“後來,副導叫他拍戲,但是他看都沒看副導一眼,帶着助理就開車走了。”
“沒有說原因嗎?”
“他的一個貼身助理只說了一句他身體不舒服,所以今晚不拍了。”
身體不舒服?
臉,悄悄地漲紅!
他還在疼嗎?看來她踢的那一下,真的很重。不過,真不怪她。踢他的小弟弟,也是她慌不擇路之下的結果。她本來是打算用膝蓋頂他的肚子的,結果。。。。。。
林之突然看向自己的右腿膝蓋,長褲腿遮住了她的肌膚。雖然看不見,但她恍然覺得在膝蓋的那個位置,長了個灼熱的烙印,好燙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