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
藍天白雲之下,莫陽第一次抱着自己的愛人,回憶起自己的過去。
花香漫天,伊人在懷,他竟幸福地差點遺忘了那段陰暗的過去。
說陰暗也不合適,只是,俗話說,每一個家庭的幸福都差不多,但每一個家庭的苦難卻各種各樣。
他十幾二十年來的生存環境,只能用“灰色”和“壓抑”來形容。
莫陽是出生時,父親就因意外去世了。母親是個鋼琴私教,每天教有錢人家的小孩彈鋼琴來謀取生活費。對小時候的記憶大抵都比較模糊了。唯一比較深的,就是他每天晚上坐在母親學生家裡的小板凳上,看着母親耐心溫柔地教小朋友彈琴。
那個學生是個小女孩兒,穿着蓬蓬裙,抱着洋娃娃,每天都會送莫陽好多好吃的,每天都會纏着他一起玩,但是對於彈琴,女孩兒卻沒有任何心思。
莫陽性子很冷,不喜歡搭理那個小女孩兒。女孩兒的家長髮現了這個事,便要求他的母親不許再帶他來了。於是乎,莫陽就只能每天晚上坐在窗前等着母親的歸來。
母親後來被解僱了,據說是那個小女孩兒見他不再來了,便哭着鬧着不肯學鋼琴,甚至,還在自己的房間裡偷偷寫情書。小朋友寫情書,那還了得?那封所謂的情書被她的父母發現了,一致認爲了莫陽帶壞了他們的女兒。於是,母親很“順利”地被解聘了。
少了一份工作,就少了一份生活費來源。莫母后來選擇了去酒吧彈鋼琴。那是個靜吧,沒有普通酒吧來的嘈雜和混亂,工作環境相對還是不錯。但就是工作時間不好,深夜上班。
那時,莫陽纔剛剛上初中,與青春的叛逆不期而遇。
長期缺乏父母的關愛,他變得陰鷙和暴戾。他最討厭的就是被學校的條條框框限制拘束在一間教室一張方桌之間。於是乎,他經常逃課。
由於遺傳和後天母親對他音樂素養的培養,他對音樂有天生的敏感度。
那時,他經常會看到街道上有流浪青年拿着吉他在賣唱。唱的歌,大多是反映現實人生的搖滾歌曲。此外,在人多的地方,他還看到經常有成羣的打扮得殺馬特的男生在一起跳街舞或者唱rap。
看到那些,莫陽的第一反應就是:垃圾!
他們唱得很垃圾!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但是要問爲什麼垃圾?哪裡垃圾?爲什麼所有人說好他卻說垃圾?他自己本人都沒有答案。他只是憑感覺認爲,那些人唱得不夠好。
12歲的男生臥室裡,藏着的全是歌星的CD和邁克爾傑克遜的專輯。他沒有想過要去做歌星,但他有夢想過做音樂。
那時候,莫母問他:“你想成爲電視上唱歌的明星嗎?”
莫陽其實很迷茫,他既點頭,又搖頭。
這種迷茫,在遇到了一個地下樂團之後,才漸漸消失。
那是一個暴雨天,老師將期中考試卷發了下來。他的成績不僅是全班最好的,而且還是全年級第一。
但班主任瞧都沒有瞧他一眼,甚至說:“某些人,不要以爲自己成績好了點,就可以天天爲所欲爲。打架,逃課,是學校最爲恥辱的。這種學生,也是我最不屑的。”
莫陽聽到這番話,沒什麼感覺,儘管他知道這是在說他。
課間,他在睡覺。班上的女生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大概又是在追捧他有多帥多強對酷多厲害。甚至,每一個課間,從班級門口經過的女生中,都有女生會將通過窗戶對莫陽抱以崇拜的投目。
一覺醒來,放學了。他從抽屜裡將書包抽了出來,結果帶出了很多的粉色情書。對此,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這是他每天必乾的事。
暴雨,沒有帶傘,他站在一樓走廊上,看着猶如串了珠子一般的雨線,皺眉。他在想自己要不要淋回去。但是淋溼了,母親會擔心,不冒雨回去,這雨又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就在猶豫和糾結中,一個好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莫。。。莫陽。”
他聽到這個膽小的聲音,回頭,看見了一個扎着馬尾辮,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女生感覺有些面熟。但他又想不起來。
女生似乎很拘謹,她手裡拿着把傘,有些害怕又有些興奮地說道:“我有傘。。。。。。”
莫陽淡漠地回了一句:“哦!”然後轉身。
她有傘,關他什麼事?
女生見他如此冷漠,臉上閃過失落和尷尬。
安靜了一會兒,女孩兒再次鼓起勇氣,說:“莫陽同學,你沒有傘,我可以送你回去。”
“不用,謝謝。”
女生低下頭,不知所措。
就在莫陽準備衝進雨的時候,女生從包裡拿出了一張卷子。
“莫。。。莫陽同學,這是你的卷子,我在垃圾桶裡撿到的。”
莫陽淡淡地看了一眼,接過,依舊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謝謝。
其實他不是很在意這張高分卷子的,但是他想到母親或許看到這張高分卷子後悔很高興,就將卷子塞進了書包裡。
女生見他不說話了,眼底滿滿的失落。撐開傘,她一步一步地走進雨裡。
走了大概五米的樣子,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漂亮的臉上閃過堅定的神情。
忽然,她衝向莫陽,在莫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他拽進了傘下。
莫陽錯愕,皺眉:“你做什麼?”
“我送你回去吧。”
莫陽覺得這個女生很奇怪,但他也不是那種矯情做作的人,既然都進了傘下,那他就不就隨意了。
學校附近有家西餐廳,女生直接來到來到西餐廳,對他說:“這家餐廳是我爸媽開的,你要不要吃東西?我請你吃。”
莫陽掃;一眼精緻的餐廳裝潢,淡漠地回答:“不用了,謝謝。我先回去了。”
話畢,他便轉身離去。
女生慌忙跟了上去,將傘遞給莫陽,說:“莫陽同學,我叫陸梨,是三年級二班的。”
三年級二班?
比他大。
接過傘,他道了一聲謝。
小陸梨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開心極了。或許莫**本就不知道,在他丟棄的那堆情書裡,有她的一封專門寫了很久很久的情書。當然,莫陽沒問,她在伺候的十幾年裡也沒有說過。
撐着雨傘,莫陽默默地走在大雨滂沱的街道。路上行人神色匆匆,但總有一個方向。而他,青春的迷茫,在雨水的澆灌下無限蔓延。
來到母親工作的酒吧,他坐在一個角落裡。服務員看見他,要趕他走,因爲酒吧是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場所。
但一個染着黃毛的非主流少年卻對服務員說:“他是夢阿姨的兒子。”
服務員這纔沒用趕他走。
黃毛少年沒有再理他了,而是走上舞臺,拿了一把吉他,對着話筒哼了幾句。
“草,嗓子疼。不想幹了今天。”黃毛說。
隨即又上來三個人。一個光頭,一個綠帽怪,還有一個倒是中規中矩的,看上去有二十多歲,穿着潮流襯衫戴着鏈子。他說:“大黃,別特麼廢話了。今天不唱你想咋地?不想要工資了嗎?”
綠毛說:“我說老闆還真是摳。給那麼點工資還想叫我們給他累死累活地唱。真不帶勁兒。勞資都想辭職不幹了。”
二十來歲的那個男生像是頭,他厲聲說道:“不想唱那就回家,家裡有錢,去特麼啃你爸媽的吧。說什麼夢想,他們特麼全是一灘狗屎。滾,不想唱歌,不想做音樂就特麼給我滾,省的待在這裡礙勞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