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歸林,一輪彎月高高的掛在白石城的上空,這是我在“異渡香魂”圖書城書庫裡入住的第三個夜晚了。我的腦海裡突然回想起:昨夜爬在書窗上的眼睛泛着藍光的黑影,到底中什麼東西?難道是從楓樹林裡跑出來的怪物,它聞到了這兒有人的血腥味,是被我吸引過來的?
以至於我遲遲不敢關燈,索性爬到窗戶上,四處張望着,明明什麼都沒有,後窗還有一片草坪,草坪不遠處能見樓枕林間溪水,可以聽到嘩啦啦的水流聲,月光朦朧,風又起,林間浪浪。
再看看書庫裡面,我整個人被圖書包圍了,這兒有南國的夢,有北國的夢,有草原的夢,有海外的夢,都在這書裡的文字間流淌着,此時,我可以在這片書香四逸的世界裡“縱橫四海”了,這種感覺好奇妙,好奇妙。
城南畔頭千條路,條條通往城南頭。
我總覺得做爲一個人活着大致有三種方向:
第一種:一生匆忙,只是爲了爭奪更多的城南頭邊的肉,然後把這些掙得的肉留給自己,或者分享點給他人。
第二種:一生從容,主要是爲了欣賞城南路邊的花,然後把這份美好的心境與情感傳達給世間人。
第三種:半生匆忙,掙得城南畔頭邊的肉,是爲了半生從容,去欣賞城南路邊的花。然後把掙得多餘的肉分享給他人,把自己這份美好的心境傳達給世間人。
我想:我是不會選擇做第一種人的,用一生匆忙去爭奪肉,這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千條路?通往城南的頭邊的路並沒有千條路,只有那麼一兩條路,且那人頭啊如螞蟻般多,都在往前擁擠着,匆忙的行走着,只爲去搶到城頭邊更多的肉。其它的路都是荊棘叢生的,少有人往那兒去的。
站在城南畔,我就能想像出城南盡頭子民那搶肉的場面,雖然歷史的車輪總在向前滾動着,可我時常感覺自己還是活在古時代,大臣們在城頭上掛一排排肉,大呼:“子民們,衝啊,加油啊,快跑啊,跑到最前面的便可以搶到最優質的最好的肉,過上最上等的生活,成爲上等人,走得慢了,肉就被人搶光了,便成爲了下等人。”
於是,我總是看見通往城南頭上的那一條路,時常是那麼擁擠,那麼擁擠。
同時也望着那些佈滿了荊棘還沒有開出來的路,我想握住手中的“劍”,爲自己披出一條路來,儘管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家庭主婦,讓男人衝鋒前陣,我在路邊種菜栽樹,可是這夢必境是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實現?還不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因爲自己是‘地主家族’的後代,雖然‘地主階級’早就被打倒了,也隔了幾代人了,可我依然體內流淌着一些不安份血液,如地主般,骨子裡是喜歡自己開拓疆土的。
人間大道無數條,條條通向城南頭,只是這路上長滿了荊棘,少有人去走而已,與其如螞蟻般往那一兩條已開拓出來的大道上匆忙的往前擠着,人踩人的。還不如重新拿起手裡長“劍”,開始披荊斬棘,爲自己開拓出一條路來。
行在這條佈滿荊棘的路上,其實我不必擔心自己餓着的,餓了,路邊有野果子摘,可以挖野菜,可以上河裡撈魚,可以挖地瓜等等。當然也是有危險的,比如可能遇見猛獸,不過,我手中有劍。
除了莫名的被那些擁擠在大道上的人們說三道四的,老是跑過來勸導我,讓我歸回大隊伍之中,說那纔是人間正道,我不依從,他們就會向我吐口沫,罵我腦子有問題外,其它都還挺好的,若能遇到一兩個志同道合的隊友,說不定還能成爲生死患難之交了。
在這條路上,我可以走慢點,也可以走快點,累了,可以欣賞路邊的小花,聽聽小河流水聲。
如果我手中的劍下手夠快的話,我可以披最近的路,通往城南的頭的路,有可能是最先到達城南門頭的那個人了。
不過,我是不打算去城南門頭搶肉的,都決定自己開路了,什麼肉不肉的,路上的風景,比起城頭上的肉絕對有意思多了。況且,這條人煙稀少的路,想吃肉,其實並不是難事兒。
想着,想着,真心覺得自己這一路走來,沒有走錯道,其實一直都在爲自己開路,選了一條別人都不屑去走的彎曲的路,只是還沒有披到盡頭,但路上的風光已經夠我賞了,從踏出家門的那一刻,就不曾後悔過,不管結局是什麼樣子,我想我都不會後悔的。
爲了這個美好的而又喜悅的過程,我早就把所有的所有的最壞最壞的結局已經想了個遍,一切我都能接受。
生如螻蟻,當有勇敢的心,劍指明天,此生何求?
沉思着,終於有了睡意,還是選擇把燈關掉了,胡亂用電是要罰款的。
燈火剛滅,腳步剛邁向那間小屋,它又來了,那個眼睛泛藍光的黑影,它又爬到窗戶上來了。
這“怪物”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大的,我能應付得了它。
我倒要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怪物”?給它點顏色看看,讓它再也不敢來偷窺我了。
尋思着,從屋裡找到一根木棍,找到了一把剪子,披了一件厚實的大衣,把整張臉用毛巾蒙了起來,帶上了安全帽。
腳步輕輕的,輕輕的,往書庫的後窗邊走去。在月光下,我隱隱約約的看見後窗的草叢邊坐着一個黑影。
爲了壯膽,我先瞄準黑影,然後把眼睛閉了起來,舉起棍子:
“砰”的一棍子往那黑影身上砸去。
緊接着,只聽見“啊喲” 一聲:“我的娘咦。”
不是怪物,是人?是個男人?
我睜開眼睛定神一看,這不是昨晚在水晶宮裡巡邏的那個巡警嗎?還帶着一隻黑色小貓咪,貓咪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藍色的光。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這隻貓咪在偷窺書庫裡的一切。
“妹子,你這半夜三更是跑出來練雙截棍嗎?幸好,我反應快,不然,我背上的排骨都會被你打斷幾根了。”
我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人半夜三更的,坐在哪兒不好,爲什麼要坐在人家後窗邊的草叢裡呢?
“你往哪兒坐不好,幹嘛要坐在這後窗邊呢?”
“你這是恩將仇報,我是怕這隻貓咪爬到窗戶嚇着你,來這兒把它趕走的,這剛把它抱下來,你一棍子就打過來了。”
“是這樣的嗎?”
“我是這裡的巡邏的,還要保飯碗呢,纔不會幹些不三不四擾民的事呢?”
“呵呵 呵,我還以爲是被怪物襲擊了呢,原來是這隻小壞貓咪,它也喜歡聞書香味呢,每天我燈一關,它就爬到窗戶上來了。”
“怪物,哪兒有怪物,你是讀書讀傻了吧?”
我突然想起昊然身邊的小白:“你這隻貓咪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公的,要不然怎麼喜歡偷看女孩子呢?”
“正好,我那兒有隻母小白,讓它們做個伴,我可以把這隻貓咪放在書庫裡抓老鼠嗎?到時會還你的。”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對貓咪情有獨鍾,只是有一種預感,它會成爲我這條披荊斬棘路上一種吉祥小動物的。
這讓我再次回想起了萬生帶着我一起開創的“萬物生之一生之水”的香水。萬物生?他的宗旨就是讓萬物生生不息,自強不息的,雖然我還是沒有找出做事情的頭緒來,但我的內心的宗旨也是不變的,在開創自己的事情之前,先到紅塵中來煉心,能做到贏得起,輸得起,摔倒了爬得起。
事情很重要,路上的風景心境更重要,這樣就不需要老想着城南頭的肉了,原本隨時隨地都是城南頭。
先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一件一件去完成它,把一條彎彎的路走直它,便有一種成就感了。
“喜歡,就帶着它吧,完了,還給我就是了。”
“真的?那謝謝你啦。”我興奮的抱起了小黑。
“回屋裡去,回屋裡去,再次警告你,晚上不要出來到處亂竄的。”他的語氣雖然是嚴肅的,但臉上的笑容是溫暖的,我相信他不是壞人。
“知道啦。”
哦,原來又是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