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青慕挑釁的目光,巫月眯眸道,“你是在故意給我出難題嗎?昭月公主的和親儀仗有重兵守護,想要混進去都難,更何況你要取代真正的昭月公主。”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李青慕道,“左右都是死,爲什麼我不在死前風光出嫁?你若是不同意,就永遠不要給我吃飯喝水,不然我一定弄死自己。”
巫月會控蠱,她能控制住李青慕的行動,能控制住李青慕說話,卻不能不讓李青慕吃喝拉散睡。
再加上,巫月並不想真正和李青慕鬧翻,她不過是想李青慕按她的意願,嫁進大月皇室,站在最高處,成爲自己負仇的資本而已。
所以,巫月答應了李青慕的要求。
巫月認真的研究了昭月公主的儀仗所走的路線,也認真的研究了混進和親隊伍的方案。
聽着巫月說靠近轎輦的計謀,李青慕在心底裡冷笑。
巫月的天份都在養蠱訓蠱上,對於計謀,她是弱項。
在巫月費盡心力想出的計謀裡,她們會通過巫奉天混進和親隊伍,然後如無人阻攔一般順利的走近鳳輦,養在皇室中的嬌弱公主,移花接木,讓李青慕坐到那華麗的轎子中去,成爲和親公主。
而事實上卻是,昭月公主和親的儀仗裡面有送親使者和沿路護送的重兵,還有昭月公主貼身的嬤嬤宮女。只怕她們還沒靠近轎輦就已經引起轟動,到時,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就算她們順利替換掉了昭月公主,又如何去矇混過昭月公主身側的宮女和嬤嬤……
當然,這種種難處正是李青慕想要的。只要巫月被困,她就有逃跑的機會。不過,是在她身上的蠱解除之後……
在商定好蹩腳的計劃,向昭月公主和親的儀仗靠攏時,李青慕對巫月道,“我已經答應你嫁去大月,你是不是可以把我身上的蠱解了?”
巫月深思之後對李青慕道,“可以,不過不是現在。”
“何時?”
“你嫁進皇宮時。”
李青慕在心中大罵!不給她解蠱,就算昭月公主的儀仗再亂又如何?她還不是一樣跑不掉?
“不解蠱我不嫁了!”
“嫁了再解蠱,”巫月回道,“不然我就把你扔到青樓妓院去……”
永寧元年八月十五,巫月帶着李青慕來到了大順的邊境小鎮容城。
再有一個月,昭月公主和親的鸞駕會從容城使進大月。而那些沿路護送儀仗的大順重兵,會在邊關止住腳步。大月國土內的安全,由大月的士兵負責。
永寧元年九月未,昭月公主的鸞駕姍姍來遲,在容城停留了一天後,在大順重兵護送下,通過了邊境。
在邊境的另一側,五千大月士兵早已等候。在昭月公主的鸞駕駛過去後,馬上保護了起來。
此時,巫月早帶着李青慕等候在了伊始小鎮之中。
當天傍晚,巫月獨自去了昭月公主下榻的驛站,去看望身爲迎親使的巫奉天。
一連兩日,巫月都以看望巫奉天的理由出現在了驛站之中。
在最開始,那些士兵對巫月還有些防備。等看到巫奉天只的叫她家姊,並與之態度十分親密後,便將巫月劃到了自己人的行列。
第三日,巫月再次來到了昭月公主下榻的驛站,而這次,則帶了李青慕。
驛站中看守的士兵對巫月已是熟悉,所以對她少了防備之心。聽到巫月說要去看巫奉天,直接指着後院,讓巫月自己進去。
巫月此次前來的目的當然不是巫奉天,她帶着李青慕躲過了兩隊在昭月公主房外巡視的侍衛,進到了昭月公主的房間之中。
因是臨時下榻之處,所以昭月公主的房間並不奢華。
在打暈兩名宮女兩名嬤嬤之後,巫月和李青慕來到了昭月公主的面前。
昭月公主大驚失色,剛想放聲叫人便被巫月掐住了喉嚨。
巫月看了眼昭月公主的容貌,再看了看李青慕的,淡淡的道,“大順的公主不過爾爾,還不如你一個郡主漂亮。”
李青慕此時被巫月的蠱蟲控制着,不能動不能說,連臉上的表情都是冰冷的。
昭月公主倒是慢慢恢復了神色,她護着自己的脖子,躍過巫月看了眼李青慕,咬牙問道,“李青慕,你到底想做什麼?我都嫁來大月了,你還想幹什麼?”
“你叫李青慕?”巫月回頭對李青慕問道,“不如莫梅叫着親切,不過倒是多了幾分貴氣。”
昭月公主對掐着自己脖子的巫月警告道,“你警告你,我是大順和親而來的公主,如果在大月的國土上出了事,只怕……”
“我不想做什麼。”巫月淡淡的打斷了昭月公主的話,“我只想讓她代替你去和親而已。看樣子你們以前就認識,而且關係似乎並不太好。莫梅,這個公主,是留還是不留?”
巫月回頭看李青慕。
昭月公主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看着一動不動,面色冰冷的李青慕,顫抖着聲音道,“李青慕,你要是殺了我,你就走不到大月皇宮。我不想死,你別殺我,你不殺我,我幫你,我幫你……”
巫月得意的笑了,看着神色緊張的昭月公主道,“你怎麼幫?”
“別殺我……”昭月公主的眼中浮上淚光,“我並不想嫁到大月來。放我走,她就是和親而來的公主,我讓我的陪嫁宮人聽你們的……”
“她們會聽?”
“我的陪嫁宮女和陪嫁嬤嬤聽我的。”昭月公主哭泣着點頭,“只要你們放我走,我讓她們幫你們矇混過關……”
“成交!”巫月收回掐在昭月公主脖子上的手,回頭對冷眼看自己的李青慕道,“莫梅,事情進行的比想像中的順利,是不是?”
“她爲什麼不說話?”昭月公主輕咳兩聲後擡頭,突然發現了李青慕的異樣。
昭月公主走向李青慕,輕捏了下李青慕的臉頰後,詫異的道,“你,不是自願來這裡的?”
從李青慕的神態中,昭月公主得到了答案。
昭月公主低頭想了會,突然對巫月燦爛的一笑,道,“這位姑娘,對於讓李青慕扮成我去和親的細節,咱們還要再商量一下細節。”
李青慕在巫月的控制下走到牀榻前躺下,聽着一心想讓自己嫁進大月皇宮的巫月和一心想自己沒有好日子過的昭月公主狼狽爲奸,商定了怎樣矇混過關的細節。
昭月公主帶過來的宮女嬤嬤共有三十六人之多,可真正見過昭月公主面容的,卻只有自小侍候在昭月公主身側的四名宮女和一名陪嫁過來的禮儀嬤嬤和梳頭嬤嬤。至於送親使,也只是在昭月公主的鸞駕駛出大順皇宮時,遠遠的看了一眼轎輦中蓋着蓋頭的公主。
這與李青慕前一世的和親出嫁大有不同。她依稀記得自己出嫁時,送親使和迎親使都見到了自己的面容,而且自己的畫像,早就隨着求親使送到了大月的皇宮之中。
可聽昭月公主對巫月所言,建寧帝竟然沒有見過昭月公主的畫像,畫像竟是隨着和親的隊伍同來的。
當巫月對昭月公主說畫像可以到京城的行宮中再補時,李青慕睡了過去。
在合上眼睛的那一刻,李青慕的心中突然釋然了。
她一直在算上一世與這一世的區別,算來算去,算丟了自己會鳳冠霞帔嫁給已經爲皇的建寧帝,也算丟了自己會給建寧帝孕育了一個孩子……
就如巫月所說的,有些事,逃不掉。
建寧二年正月初六,大吉,整個大月京城張燈結綵。
大紅的綢緞,從昭月公主所居的行宮一直鋪到了皇城腳下。
清晨始起,脫下大順嫁服,換上大月嫁衣的昭月公主,乘着鳳輦,帶着陪嫁的幾百擡嫁妝,繞皇城一週。然後從皇宮的左側門,緩緩駛進大月皇宮。
大月宗廟中,大順和親使呈上證明昭月公主身份的皇室玉碟,由大月禮官去李姓,冠完顏姓,正式譜入大月皇室。
皇宮內,昭月公主的鳳輦入宮後一直行使到北宮的鳳陽殿前,隨着大月的司禮嬤嬤一聲‘落鳳輦’停了下來。
鳳陽殿,是建寧帝與昭月公主的新房,也是今後昭月公主的居所。
一個皇帝,一輩子只能結一次婚,也就是娶後那一次。除了皇后,別的女人都是妃,身份再尊貴,也是妃。
不管昭月公主從前是誰,只要她入了大月的國境,便只是建寧帝的妃。
身爲妃,她即便是穿着鳳冠霞帔嫁進皇宮,也沒有同建寧帝拜堂,同去宗廟祭祖的資格。更沒有將鳳輦駛入建寧帝所居的建章宮,將那裡當新房的資格。
鳳陽殿中裝扮的富麗堂皇,大紅與金色的綢帶旋繞於房樑殿柱之中,煞是喜慶。
由司禮嬤嬤引着在鳳陽殿的寢殿之中坐下後,李青慕開始了長達一整個白日的等待。她透過蓋頭的縫隙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彷彿將這一世,與上一世重疊了。
上一世,她就是這樣坐在這裡,心中忐忑不安,想着那個娶自己的君王是何等的模樣。
然後,一眼便陷了進去,再也沒能走出去。
申時將近,巫月將守在寢殿之中的宮女打發出去守着,站在李青慕的身側,道,“坐了一日了,你可要用些點心?”
李青慕看着裙襬上繡的那隻七尾金鳳,低聲道,“我嫁進來了,你可以給我解蠱了。”
“不急,半年你都等了,還差這一時半刻了嗎?”巫月看着描龍畫鳳的宮殿,幽幽的道,“這裡是不錯,可配你的身份還差點兒。”
“和親的公主只能爲妃。”李青慕淡淡的道,“給我解蠱。”
殿外傳來一聲高唱,“皇上駕到!”
李青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感覺呼吸都不暢快了。
五年,兜兜轉轉,她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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