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屋子奴才的震驚之中,小井子顫抖着聲音宣讀完聖旨,然後雙膝落地,給李青慕跪下了。
小井子張開嘴剛要說話,便被憤怒難當的小德子打翻在地。
小德子雙眼通紅,一連揮了幾次拳頭,罵道,“說,是不是你這狗奴才在皇上面前嚼舌頭了?不然皇上怎麼會突然讓五公主去和親!說!”
小井子身上本就帶傷,被小德子一打不由得慘叫連連。
李青慕伸手將小井子掐在手中的聖旨拿出,臉色蒼白的打開細看。水眸一轉,李青慕發現聖旨上沒有落下玉璽。
沒有落下玉璽的聖旨,不能生效。
指着本應該落下玉璽的地方,李青慕看着小井子問道,“何意?皇上何意?”
小井子從小德子的身下掙扎起身,對李青慕道,“五公主,皇上只讓奴才來給您宣旨,至於別的,皇上說讓您親自去問他。”
“他在哪兒?”
“皇上在紫宸殿的書房中等五公主。”
李青慕聞言拿着聖旨向外跑去,淨語見狀連忙跟在了她的後面。
紫宸殿的書房中,永寧帝正在批幾日來積攢下來的奏摺。
聽到李青慕進來的聲音,他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板了聲音道,“這樣行色匆匆,哪裡還有公主的樣子,這幾年,真是讓你在外面野慣了。”
未曾行禮,李青慕將手中聖旨扔給永寧帝,無一絲敬意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永寧帝伸手接住聖旨,看了一眼後,嘴角挑起了一絲笑意,道,“聖旨還未落下玉璽,就是它還未生效。你告訴朕你孃的下落,朕就當重未寫過這道聖旨……”
“什麼?”李青慕神色一愣,疑惑的問道,“我娘?”
永寧帝雙眼微眯,看着李青慕道,“慕兒,不要同朕說你不知道。你雖然不是靈犀的親女,可靈犀待你卻比親女還要疼愛……”
“不許叫我孃的名字!”李青慕心中升起怒火,瞪圓了水眸對永寧帝大喝道,“你不配!她是你的母妃,你就算不同我一樣叫她一聲娘,也要尊她一聲太后!”
永寧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鬱,將手中聖旨狠狠摔在了案幾之上,站起身向李青慕走來。
淨語揚起雙手擋在了李青慕的身前,每當永寧帝走一步,身子都要爲之輕顫。
隔着含淚欲泣的淨語,永寧帝寒着聲音對李青慕道,“李青慕,朕看在你孃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可朕不想再聽你說出你娘是朕的母妃這種話。不然……”
“不然怎樣?”李青慕的眼淚直在眼睛裡打轉,哽咽道,“李凌雲,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娘,可那不過是你得不到所以不甘心!她是名譽天下的仁後,你卻一定要踏進她的宮殿,你逼死了她,你逼死了她!她說祝你爲明君,可你不配。你不配和她在一起,你不配得到她!”
李青慕閉着眼大叫,未曾看到永寧帝眼中越來越盛的怒氣。
就在永寧帝向李青慕伸出手時,淨語反身將李青慕撲倒在地,永寧帝的一巴掌打空了。
收回握緊成拳的右手,永寧咬着牙,強壓着心底的怒火對摔倒在地的李青慕道,“只此一次,若再有下次,朕不管你說不說出靈犀的下落,朕都將你嫁到大月去!”
看着書房內華麗吊頂,李青慕這次將永寧帝的話聽了進去。她推開淨語站起來,對震怒的永寧帝道,“我娘在後陵,你親自下旨葬的。”
“還裝傻!”永寧帝狠聲道,“她的棺槨在下葬時是空的,會城行宮走水,獨獨十皇子與十公主所居的宮殿最爲嚴重,可偏偏沒有找到他們的屍身……”
李青慕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心中的哀痛轉瞬被喜悅取代。看着面前永寧帝咬牙切齒的樣子,她問道,“所以,你認爲我娘沒死,十皇子和十公主是被她接走了?”
“如果不是我將你攔下,”永寧帝繼續咬牙,“你現在早已經和她們團聚了吧?”
永寧帝走回到書案前將聖旨重新拿在手中,扔給李青慕後道,“你要是告訴朕你娘到何處去了,我就不在這聖旨上落印……”
李青慕接過聖旨再看,在似玉的小臉上露出一個介於笑與不笑的表情。
須臾,她看着永寧帝,眉飛色舞的道,“那個,大皇兄,皇上,我不知道我娘去哪兒了。不然你費心找找?慕兒也挺想孃的……”
見到李青慕眼中含着笑意,永寧帝背過身子,怒喝一聲,“滾出去!”
出了紫宸殿的李青慕一改一月以來的陰鬱心情,回永壽宮的路上甚至哼起了小曲兒。
她娘假死出宮了,還帶走了她的一雙弟妹。
沒有比這消息更能讓李青慕高興的了!她娘一定是帶着十全十美去找她無緣見面的傾城姑姑去了。
一想到此時她娘抱着十皇子十公主在外面自由自在遨遊天地,李青慕就忍不住又蹦又跳。
回到永壽宮中後,荷葉巧竹看李青慕一會皺眉深思一會放聲大笑的,嚇得臉都蒼白了。
荷葉跪到李青慕的面前,顫抖着聲音勸道,“五公主,五公主您可不要嚇奴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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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慕看着荷葉含淚欲泣,將手中聖旨向身後一拋,握住荷葉的肩膀眉開眼笑的道,“荷葉,你別哭。巧竹,你別擔心,我沒事。你們知道嗎?我娘沒死,我十皇弟和十皇妹也沒死。我娘帶着他們到外面過自在日子去了,哈哈,皇上他機關算計,我娘卻跑了……”
看着李青慕笑得近似瘋狂的樣子,一殿的奴才哇的一下都嚇哭了。
隔日,後宮中傳出,仁後生前最最疼愛的五公主,接受不了仁後與十皇子十公主接連去世的打擊,瘋了。
聽聞李青慕瘋了的永寧帝大怒,可隨即卻又笑了。
他對着幾日來連番捱揍的小井子道,“五公主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性子卻是像極了她。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能給自己尋到解脫之法。裝瘋,虧她想得出來。”
小井子想笑,卻不小心牽動了嘴角的傷,皺了下眉頭後,他道,“皇上,不管五公主是真瘋還是假瘋,這消息若是一傳出去,怕是大月來的使者都不會同意五公主去和親吧……”
“不同意?那也要他們知道五公主瘋了才成。”永寧帝挑眉一笑,擡頭看小井子,道,“明日宴請大月使者,五公主隔簾出席陪同。”
小井子徹底迷糊了。永寧帝既然怕大月使者知道五公主瘋了的消息,爲何又讓五公主出席宮宴?以五公主的性子,只怕會在宮宴上裝瘋到底吧。
當小井子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後,永寧帝自負的一笑,道,“朕自有辦法,你去準備就是。”
元啓二年八月初六,永寧帝於保和殿宴請大月使者,也就是巫奉天。
出席宮宴的人並不多,除了巫奉天一行人外,還有左尚書葉晉考,右尚書潘長飛在宴。
兩位尚書陪同,足以顯示了永寧帝對大月使者,對這些和親的重視。
在宮宴進行到一半時,大順五公主在宮女的攙扶下,從保和殿的後面走出,姿態盈盈的落坐在一面青黃兩色薄紗相隔的席面後。
隔着紗簾巫奉天看不清簾後之人的相貌,不過卻從永寧帝的意思中知曉,和親大月的,就是簾後的這位五公主無疑了。
永壽宮長樂殿的偏殿之中,李青慕一面狠狠的咬着手中的莓果,一面對荷葉道,“他真是好算計,明知道我是裝瘋也不揭穿,然後拉了淨語扮成我去宮宴……”
荷葉此時已經知道李青慕沒瘋,也知道自己的主子真的沒死。所以臉上總是笑盈盈的,“若是淨語能代公主嫁過去,那也是淨語的福氣。”
“淨語嫁不過去。”李青慕連連搖頭,“淨語的福氣不在大月。”
將一枚梅果吃完,李青慕拿荷葉手中的團扇猛扇,道,“我猜皇上的意思是想把我娘逼出來。等大月的使者出宮去,一定會說皇上有意將五公主送出去和親。一傳十十傳百,我娘要是聽說他要把我送去大月和親,肯定心急。”
荷葉聽後連連點頭,“有道理。五公主,那咱們要怎麼辦?”
“瘋了的公主是不能和親的。”李青慕沉吟了會,看着荷葉道,“只有將我瘋了的消息傳給大月的使者。可這消息要怎麼傳呢……”
李青慕貝齒輕咬着團扇,小巧的眉頭微微顰起。
“是啊,要怎麼傳呢。”荷葉也是一臉愁容。
“五公主,您瘋了的消息要是真傳出去的確是解一時之急。”巧竹一臉擔心的道,“可以後怎麼辦,您是公主,以後還要嫁人的啊?”
“嫁人……”李青慕眼前突然一亮,看着巧竹道,“你,你和那個史太醫是怎麼回事?”
李青慕回到宮中後,一個名叫史鶴佔的太醫屢次來給李青慕請平安脈。一來二往中,李青慕發現眼前巧竹和史鶴佔關係不似一般。
巧竹聽後身子一頓,臉色又白又紅的道,“五,五公主,奴婢和他不過是認識而已……”
“只是認識?”李青慕追問。
荷葉已是明白了李青慕話中的意思,對李青慕鄭重的點頭道,“可談婚嫁!”
“就這麼定了!”李青慕心中大喜,一拍巧竹的肩膀,道,“我和我孃的未來就都交到你的手中了。你嫁給那隻鶴,然後將我瘋了的消息傳揚出去。不怕知道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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