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帝沒病,他一直在找個機會,等十王和十二,包括那些借他重病之機有不臣之心的人動。
只要這些人一動,他便可調遣那些看似沒歸順大皇子的掌兵之人,將其一舉奸滅。
雖然大皇子無能,可他始元帝卻自認未老。
他就還有機會誕下皇兒,培養出一個英明的君主。就算他無福再有一子,也大可以將大皇子的子嗣培養成一代明君。
芸姬所提供的消息,徹底打亂了晉王的全部計劃。
劉安雖然感激謝遠行的知遇之恩,可若是始元帝站起來高喝一聲,那七萬大軍不會再聽命於他們。
到時,晉王連十王和十二王都不如,最起碼十王和十二王還有真正歸屬於他們的軍隊去抗爭一下。
看着晉王越來越陰沉的臉色,芸姬苦心勸道,“王爺,就這樣不好嗎?待到這次的事情塵埃落定,皇上定不會再疑心於您。到時您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芸姬沒有同晉王去佛王,爲的就是幫晉王探聽始元帝的消息。
她早就知道始元帝未死,也早就知道晉王暗中的動作。這幾個月來,若不是她一再與始元帝說晉王無造反之心,只怕始元帝早就將晉王劃到了十王與十二王一邊。
身爲女人,芸姬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她只想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在一起。
可晉王不想當王爺。
慾望的心一旦膨脹,就無法再回歸原處。
若是在七年前,晉王定會覺得當一個閒散的王爺沒有什麼沒好。可這七年之中,晉王因始元帝的疑心承受了太多。
晉王本不想反,是始元帝一直在逼他反。爲了自保,他不得不變強,不得不去窺探皇宮中的那張寶座。
晉王心中不甘,可他再不甘心,也不敢在此時輕舉妄動。
如芸姬所願,晉王將一切計劃擱淺,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李青慕對此一概不知。她不知道始元帝裝病之事,也不知道此時晉王進退兩難。
自晉王將她帶回到王府之中,她一直在想的不是怎樣進到大月皇宮中去殺始元帝,而在怎樣在這守衛重重的晉王府之中逃出生天。
憑着李青慕兩世爲人對晉王的瞭解,晉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種人若是認定了一件事情,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對着銅鏡,李青慕將自己的劉海撫起,看着自己額頭上的傷疤緊咬嘴脣。
晉王不愛她,可卻爲她的容貌似心。
她之所以會選在稚齡來刺殺晉王,爲的就是趁自己的容貌還沒長成。
事事難料,她沒想到自己會在大月蹉跎三年。
知柳見李青慕對着銅鏡一個勁兒的看額頭上的傷疤,出聲道,“小姐,您不要再看了……”
知柳爲李青慕痛心,這樣好的一張臉,卻被一道疤痕給毀了。
“小姐。”問晴對李青慕道,“等出了晉王府,咱們可以找好郎中看一看。一定能將那道傷疤去掉的。”
李青慕回眸對自己的兩個婢女嫣然一笑,道,“這疤痕,要去掉不難。”
難的是如何走出晉王府。
站在門口的晉王知道那抹明媚的笑不是爲他,卻依舊被晃花了雙眼。
待看到李青慕看到自己時閃亮的雙眸暗了三分,晉王的右手不由得攥緊。
他能用處方法留住她的人,卻留不住她的心。
李青慕將頭上的留海放下,轉過身去不看晉王。
“你說去掉那傷疤不難?”晉王走進房裡,站在李青慕的身後問道。
“天下名醫濟濟,難道還找不出一個能將我臉上傷疤去掉的嗎?”李青慕低下眼眸去看桌几上的蓖子,不看銅鏡之中晉王的倒影。
沉默了須臾,李青慕擡頭,水眸一轉後問道,“你說要讓我去殺皇上,什麼時候動手?”
不提此事還罷,一提此事晉王的胸口就如壓了一塊巨石一般。
在始元帝昏迷不死時,晉王的確是想讓李青慕親手殺了始元帝。可如今始元帝是裝病,李青慕進宮刺殺會兇險萬分。
他不忍讓她再去冒險。
見晉王嘆氣,李青慕回過頭挑眉問,“怎麼,出了差錯?”
晉王點頭,沒有否認,將現在京城之中的形勢與李青慕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晉王將拳頭輕捶在梳妝檯上,“只怕,我多年的心血要付之一燭。”
李青慕無視環繞在晉王身側的熊熊怒火,伸手拿起放於梳妝檯上的犀角蓖子輕擊桌面。
在一聲又一聲的‘嗒嗒’聲中,李青慕的思緒也在高速運轉。
半盞茶的功夫後,她回頭對晉王燦爛一笑,“你這麼多年的心血不會白費。”
見晉王眼中露出疑惑,李青慕從矮几上站起來,將梳妝檯上的幾隻胭脂水粉盒子一一列開,對晉王笑道,“現在十王與十二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皇上是真的昏迷了,那大皇子定會手忙腳亂。雙方相鬥後的結果便是你在後面收漁翁之利。可現在皇上沒事,他是布在這個局的人,坐在宮中掌管乾坤。”李青慕指着代表始元帝的描金胭脂盒道,“此時若你們三方都有動作,最後的結果就是皇上密信調遣守在京城外的十幾萬大軍將你們一舉拿下。可若是……”
李青慕將那隻描金胭脂盒從陣營之中拿開,挑眉對晉王笑道,“若是皇上真的死了呢?”
晉王眉毛一動,指着李青慕手中的那隻胭脂盒道,“皇宮,可不是我的掌握之中。我原想讓你進宮殺皇,說的也是大局以定後他落在我手中時,眼下……”
“眼下等不到了。”李青慕將那隻脂粉盒扔在一側,對晉王道,“你只能在他死後才能穩定大局。”
李青慕的話點醒了當局者迷的晉王。只要始元帝真的死了,那他現在的所有煩惱就會迎刃而解。
可,要怎麼進宮去殺始元帝,卻成了難題。
明白了晉王心中所想,李青慕將心中深思熟慮的結果說出,“恬然夫人可用。”
“恬然夫人身爲皇上妃嬪,怎麼會爲我去刺殺皇上?”
“大皇子登基,恬然夫人的去處爲何?”
晉王走到太師椅前坐下,回道,“按大順祖制,恬然夫人爲皇上誕下一子,會在二皇子封王會隨二皇子居住。可恬然夫人是大順和親而來的公主,她只能嫁給新皇。”
“恬然夫人所誕下的二皇子呢?”李青慕低下頭,問道,“大皇子會留二皇子一命嗎?”
在大月皇室,先皇后宮中未育有子嗣的妃嬪會下嫁新皇,父妾子承。而誕下子嗣的,則會隨自己的兒女出宮建府居住。
可恬然夫人不同。身爲大順和親來的公主,無論她爲先皇誕下幾位皇嗣,最後的結果都是成爲新皇的妃嬪。
始元帝登基爲皇時,爲迎娶先皇同樣是從大順和親而來的思然皇后,曾親手摔死了思然皇后膝下稚子。
只爲,名正言順,不違祖制。
“恬然夫人身爲大順皇室公主,最是重視禮儀倫常。二皇子又是她的心頭肉,她自然想二皇子平安無虞。”李青慕心中劃過哀傷,和親公主的命何其苦,“如果皇上活着,大皇子就註定登基。爲了自己,她會拼上一拼。”
晉王看向李青慕的目光變得深邃,“可若我答應了不娶恬然夫人爲妃……”
大月土地貧瘠,這上百年的時間裡,大月一直靠依附土壤肥沃的大順而生活。後宮之中有一位大順公主爲妃,幾乎成了所有爲皇者的共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天下衆民相信大月與大順關係和睦,他們的溫飽會得到解決。
“再去大順提親。”李青慕將視線落到窗外,“大順民風保守,你們這樣對待大順公主只會讓他們憤怒。你若是肯放過恬然夫人與二皇子再去大順提親,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恬然夫人嫁過來不過十年時間,大順會同意再嫁一位公主過來?”晉王又問,“聽聞大順的仁後很重視皇室們的公主們,爲了不讓公主和親,她曾經讓大順新皇下旨公主不和親……”
李青慕聞言輕笑出聲,她娘不是不同意大順公主和親,只是不同意她和親。
“你笑什麼?”見李青慕不說話只抿嘴笑,晉王問道。
晉王對大順所知道的,都是從知柳那裡得來的。對於大順皇宮和大順仁後的態度,他一點也不瞭解。
“沒什麼。”李青慕回頭看向晉王,挑眉道,“我娘曾經說過,不捨不得。眼下你若想得到皇位,就要將恬然夫人拉攏過來。至於能不能從大順再娶一位公主過來穩定民心,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若你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李青慕略停頓,臉上露出諷刺之意,“你還配爲一國之君嗎?”
晉王本淡下的怒氣再一次竄了上來,沉着臉看眼前的李青慕,他陰冷的道,“你對大順倒是瞭解。”
“知柳是個能說會道的。”
晉王甩袖而去。這算是第幾更啊,啊啊?親們的問題,等我吃完飯一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