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九年九月二十二,永安帝召幸沁才人甘露殿侍寢。【
永安九年九月二十三,永安帝召幸沁才人甘露殿侍寢。
永安九年九月二十四日,永安帝下旨晉正五品沁才人爲從四品沁美人。
永安九年九月二十六的戌時,安小婉披了一襲黑衣,來到了永壽宮的落雪閣中。
在靈犀將除荷葉外所有的宮人都打發出去後,安小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忍不住心低泛起的哀傷,對着靈犀失聲痛哭道,“葉貴妃娘娘,我現在應該怎麼辦?皇上他心中有了別人……”
靈犀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小婉,直到安小婉由放聲痛哭變爲了小聲綴泣,才命荷葉將安小婉扶起來。
靈犀看着安小婉面無表情的問道,“你不是說你回來已經做好準備了嗎,爲了能站在他的身側,你願意容忍無數個若蘭。”
“可她不是司徒若蘭,她不是任何若蘭。”安小婉失神的坐在矮炕上,哽咽道,“她在陽光下的笑會發光,一出現,便將皇上的目光全引了過去。”
安小婉忍不住抱着自己的雙肩,身子微微顫抖,“你說過他是帝王,他會有無數的女人。要想站在他的身側,就要和後宮中的三千佳麗分享他。可最起碼,他的心中是有我的,他的心中牢牢的刻着安小婉三個字。可如今,他要將這三個字抹下去了……”
安小婉擡頭,看着靈犀直愣愣的問,“如果皇上不愛我了,我是誰?如果他不愛我了,我怎麼辦?”
靈犀從矮炕上站起身,走到安小婉的面前,擡起安小婉的臉,冷漠的道,“然後呢,你忘記你的面具了嗎?”
安小婉搖搖頭,淚珠在眼中輕晃,“我沒忘記,我一直戴着。”
說着,安小婉拿起錦帕子擦了眼中的淚水,在臉上做出了一個狀似無辜又天真的表情。
靈犀滿意的點點頭,輕拍了拍安小婉的臉蛋,道,“記住,你的弱勢就是你的優勢。如果哪一天,你將你的弱勢丟了,那你就真的輸了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放開安小婉的臉蛋,靈犀淡然的道,“不過是多侍寢了幾日,你就如此的站不住腳了。沁美人的確是個惹人注目的女人,可你也說了,她的笑在陽光下會發光,可若你不讓她站在陽光下,她還會發光嗎?”
安小婉的眼中露出迷茫,“不讓她站在陽光下?”
靈犀皺眉,將話說白了幾分,“皇上最恨的是什麼?小婉,你愛皇上沒有錯,可不能讓這愛矇蔽了你的心。你初回到皇上身側時的那些雄心壯志呢?”
安小婉眼眸一閃,心中徹底明白了。
她起身對靈犀盈盈拜下,道,“小婉魯莽了,小婉知道應該怎樣做了。”
說罷,起身離去。
靈犀看着安小婉離去的身影,將小德子叫進來,對小德子道,“從明日起,你多注意些宮裡的動靜,有什麼是對她有用的,就找個法子告訴她。”
荷葉將雕花桌几上涼溫的安胎藥遞到靈犀的手中,看着安小婉離去的方向,問道,“娘娘,您說這次婉貴嬪會輸嗎?”
靈犀皺眉將溫熱的安胎藥服下,拿錦帕擦試了下嘴角,輕笑道,“她早輸了,在愛上皇上的那一刻。”
“那您爲什麼還要幫她?”
“沁美人沒了對手,不是也挺寂寞的?”靈犀笑道,“晴美人和嫺妃正鬥得如火如荼,如果婉貴嬪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敗了,沁美人豈不是要將眼光看向別人?”輕撫着小腹,靈犀扯起嘴角,笑道,“我腹中的孩兒才兩個半月大小,離瓜熟蒂落還有七個月的時間。在這七個月裡,我怎麼會讓她們將心思打到我的身上來。”
“娘娘,還有柔貴妃……”荷葉提醒到。
“柔貴妃現在一心一意的挽回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暫時不會急於動手。”靈犀從桌几上拿起一塊芙蓉糕,道,“看雲才人就知道了,劉氏姐妹一直是柔貴妃的好狗,現在狗沒吠,可見還沒動作……”
巧竹從外面進來,手中托盤上端的是一碗放了些許檸檬汁調味的魚湯。
將魚湯放於靈犀面前,巧竹笑呵呵的道,“娘娘,您喝些子魚湯,然後要就寢了。王太醫說了,娘娘這次有孕會越加的辛苦,定要好好休息纔是。”
荷葉一拍腦袋,自責的道,“看我,我平日裡竟說你,今日竟然也讓娘娘爲這些子瑣事勞心。”
永安九年九月二十八日,接連七日侍寢的沁美人,扶着宮女的手,出現在了安小婉的宜陽殿中。
沁美人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嘴角掛着那絲讓人看了心暖的柔笑,看上去暖暖的。
只不過,身上的穿的是用一尺難得的水綠色彩鍛製成宮裝。彩鍛,靈犀以妃位之尊在過年的時候才得了一匹,可現在這異常珍貴的彩鍛卻如平常衣料一樣上了沁美人的身。
可見,沁才人是有多麼的得寵。
安小婉的穿的是嫩粉色的宮裝,相比沁美人身上那浮現了一層亮光的彩鍛要遜色很多。
她坐在內殿的矮炕上,看沁美人對她福下身去行禮問安,再沒向以前那樣親暱的拉着沁美人的手讓沁美人起來。
沁美人福在地上良久,在等不到迴應後,自行站直了身子。看着安小婉面上帶着略失神的表情,她嘴角的笑不減反增。
將所有宮人都打發出去後,沁美人上前坐在安小婉的身側,拉過安小婉白皙嫩滑的手,輕語道,“婉姐姐是生妹妹的氣了嗎?”
安小婉任沁美人將她的手拿起來握着,不說一句話。
沁美人又道,“姐姐,妹妹年紀輕,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遠不敵姐姐。可若妹妹得寵,不是比別人分了姐姐的恩寵強嗎?畢竟,妹妹一心向着姐姐,你說是不是?”
安小婉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彷彿將沁美人的話聽進去了一般。
沁美人擡起手,將自己髮髻上永安帝新賞的一隻用藍水晶製成的華麗步搖摘下來,簪在了安小婉的髮髻上,柔聲道,“妹妹只想在這後宮之中站穩腳步,不想與姐姐爲敵,更不想佔據皇上的心。從此後,妹妹以姐姐馬首是瞻,與姐姐攜手走今後的路。”
安小婉終於有了反應,她回握住沁美人的手,擡頭直視沁美人,淚光朦朧的道,“沁妹妹,你愛過一個人嗎?”
沁美人看着一臉哀慼的安小婉,良久,輕輕搖頭。
“不要愛上皇上……”淚水從安小婉的眼中滑下,她哽咽着對沁美人道,“不然你會如我一樣痛苦,我知道他是帝王,有後宮三千佳麗。可我的心,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痛。”
安小婉眼中的淚印在了沁美人的眼眸深處,讓沁美人對永安帝剛升起的朦朧愛意的心,爲之輕撼。
沁美人伸手擦掉安小婉的眼淚,柔聲道,“好姐姐,皇上是你一個人的,皇上的心中永遠都只有你一個人。”
將安小婉抱進懷中,沁美人任安小婉的眼淚打溼了自己的衣襟。
安小婉趴在沁美人的胸前,看着那精緻的彩鍛宮衣,心中越加的寒冷。
安小婉與沁美人的關係在安小婉的眼淚中合好如初,又似往日一樣親密無間的膩在了一起。
永安帝心中高興,深得自己喜愛的兩個女人能如此融洽的相處,不是要比那些整日裡鉤心鬥角,惡意爭寵的妃嬪要強上許多嗎?
只可惜這讓永安帝頗爲高興的事兒,落在了這幾日受了冷落的如美人眼中,成了另一番意味。
如美人是怎樣入得永安帝的眼的,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如今沁美人深得聖寵,又與永安帝心尖上的安小婉相處甚好,這讓她的心中生出一絲惱意。
永安九年十月初二,如美人與安小婉,沁美人在御花園的菊園中偶遇。
常言說的好,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可這話用到沁美人和如美人的身上,卻有些不恰當。
兩人就如多年未見的姐妹一樣,攜手走上觀菊亭,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安小婉坐在兩人的對面,看着恨不得將對方掐脖捏死卻又要假意言歡的兩個人,心中發出陣陣的冷笑。
‘啪’
安小婉髮髻上簪的一隻銀簪掉落在地,發出了一聲輕脆的響聲。
聲音雖小,卻成功將如美人與沁美人那乾澀的笑打破了。
安小婉擡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宮人竟是將這髮簪簪得鬆了,擾到兩位妹妹閒聊了。”
說着便想彎身將髮簪拾起來。
沁美人就坐在安小婉的身側,在安小婉身子彎下前將那隻簪子撿了起來,然後笑盈盈的替安小婉簪上,柔聲道,“還好是隻銀簪,若是隻玉的,只怕是可惜了。”
安小婉低眸一笑,拉着沁美人的手,道,“可不是,若是摔壞了,本宮可要心疼了……哎呀……”安小婉突然驚呼一聲,輕撫着沁美人手背上那道淺淺的疤痕,道,“往日裡本宮還未注意,妹妹的手上何時多了這樣一道疤痕?”
說着,將左手撫上自己的臉,有些哽咽的對沁美人和如美人道,“兩位妹妹可定要護着自己些,莫如本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