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妃一句話,讓靈犀恨得牙根直癢癢!
她就知道瑛妃不會輕易放過她!這後宮因溫妃的事才消停了幾日,瑛妃便在宮殿的事上做下圈套變着法的坑自己。
嫺貴嬪身爲廣陽宮的一宮主位,有什麼理由要把一宮主殿讓出來給別人住,而自己去居以前爲低等妃嬪時所居的舊居的?
先不說嫺貴嬪膝下一樣養着兩位皇子,單說這臉面就丟不起。平白讓別人佔了自己的宮殿,哪個妃嬪能受得了的這番侮辱?
何況嫺貴嬪只不過是表面上與靈犀冰釋前嫌了,這事要是再一做出,只怕嫺貴嬪心中對靈犀唯有的那麼一點點的愧疚,都會消失殆盡。
然後,矛盾激化,成爲死敵。
見靈犀直直的愣在那裡,瑛妃含水雙眸閃閃而動,勸道,“這也是一時之難,你委屈下,嫺貴嬪也委屈下。你們姐妹情深定不會因爲這些子虛名吃心。若是別人,我可不敢做這樣的主了。”
靈犀看着在自己面前笑得燦爛的瑛妃,突然間覺得好笑。她真想問瑛妃,既然是樣,爲什麼不讓自己居了她的怡心殿,而她到忘憂宮的其它宮殿暫居一些時日,反正她如今膝下又無皇嗣。
瑛妃閃着算計光芒的雙眸在靈犀身上掃來掃去,見靈犀對她的安排不是很熱心,便又道,“妹妹若是覺得不妥,那也只能居在漪蘭殿中了。只不過漪蘭殿地方小,住妹妹母子三人多有不便……”
靈犀知道瑛妃後面還有話,收了先前略驚訝的表情,重新在臉上掛了柔柔的笑,頷首示意瑛妃繼續往下說。
“怕妹妹覺得暫居德陽殿不方便,來你這裡前我我去去了欣嬪那裡。欣嬪那裡現在先育着四公主,如果五公主過去倒也不會覺得寂寞。安定宮和廣陽宮同在西六宮,離着也近。要是妹妹想五公主了,去看五公主也方便。五公主去看你也方便……”瑛妃收了臉上的笑,落寞的一嘆,道,“唉,五公主現在雖然是養在你的膝下,可說到底曾是嫡公主,我打心裡不想委屈着她。我想妹妹和我想的是一樣的。”
靈犀一雙美目在瑛妃的身上打量了良久,最後含笑道,“還是姐姐顧慮周全,竟爲妹妹想了兩個去處。”
“都是自家姐妹,你我還客氣什麼?只要你好,五公主五皇子好,我這心裡也便舒服了……”瑛妃扶着素兒的手站起身子,含笑道,“我也知突然和你說這些你一時拿不定主意,左右現在太皇太后還未回宮,你便先考慮個三五日,考慮好了便打發了人來告訴我。如果你要住到德陽殿,嫺貴嬪那裡也是要好好收拾一下。如果你要住加漪蘭殿,欣嬪那裡也要着手收拾偏殿接五公主過去了……”
說罷,扶着素兒的手離去了。
瑛妃離去後,靈犀做出了自她穿越到大順當皇妃以來做過的最爲瘋狂,也最爲出格的一件事。
親手端了一盆淨過面的髒水波到了落地閣的院落門口,然後皺着小臉,如潑婦一般對着瑛妃已經消失了的方面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呸!”
靈犀氣壞了!
瑛妃給她的這兩條路,一是把五公主捨出去任人宰割,然後背上謀害公主的罪名。二是與嫺貴嬪徹底翻臉爲敵,從此在這個後宮中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荷葉接過靈犀手中的銅盆遞給一邊的含煙,低着頭,雙肩不停的抖動着。
靈犀美目一掃,看着荷葉冷聲道,“你抖什麼?我又沒罵你。”
荷葉擡頭,笑意盎然的回道,“娘娘,奴婢跟在您身邊快五年了,從來沒見過您這樣。”
“哼,”靈犀冷哼一聲,提裙上了落雪閣的迴廊,回眸板臉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我是有血有肉的人!這樣算計我,算計五公主,真當我是死人不成!”
荷葉見靈犀臉色不善,忙收了臉上的笑意,把頭又低下去了。
回到內殿之中坐下,巧竹給靈犀上了一杯涼茶去火。含玉拿着一把團扇一個勁兒的給靈犀扇風,靈犀兩鬢垂下來的髮絲因此而飄動。
“娘娘,咱們就不能住在這永壽宮中不走嗎?”荷葉知道自己先前笑的不對,所以未等靈犀問話便先表態,“再說,就算是回了漪蘭殿也住得下啊,幹嗎非讓五公主到別處去住。”
巧竹也一個勁兒的點頭,道,“落雪閣也只是偏殿,娘娘和五公主,五皇子不是一樣住下了?”
靈犀憋着口氣喝下了半盞涼茶,那微苦的茶湯落到胃裡後涼涼的,把靈犀心中的火氣也帶走了一半。拿了方棉帕試過嘴角後,靈犀把含玉手中的美人面團扇拿到手中,邊扇風邊道,“太皇太后在宮中時,永壽宮一直都是她老人家獨居之地。平日裡別說妃嬪進來小住,就算是來給太皇太后請安,也是隻有嬪位以上的纔有資格。如今太皇太后回宮,我自然是要搬出去的。至於你們說漪蘭殿中住得下我與五皇子和五公主,其實我們三人能住多大的地方?不過是三張牀榻,還能用去多少?可我畢竟爲妃,我若帶着五公主和五皇子擠在一處,太皇太后回來一看成了什麼樣子?好像我故意拿這這事刁難協理六宮的瑛妃一樣。”
“那,只能搬去德陽殿?”巧竹一雙杏眼瞪得溜圓,快言快語的道,“那可不光嫺貴嬪心裡不舒服,只怕太皇太后回來後還要說娘娘跋扈,因着自己一時不便就去欺凌了嫺貴嬪……”
靈犀雙眸一亮,擡眼看巧竹,“你若不說,我還沒想到這一點。可不是,我要是真佔了嫺貴嬪的德陽殿,不管這後宮中別的妃嬪怎麼說,太皇太后心中都會記一個我跋扈的惡名,到時我可就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那怎麼辦啊?”含煙一臉的焦急,“這留在永壽宮中不成,搬到德陽殿中不成,去住漪蘭殿也不成……這若大個皇宮上百座殿宇,怎麼就沒有娘娘的去處了……”
巧竹伸手狠狠掐了含煙掖下一下,含煙小臉一皺,噤聲了。
靈犀手中的美人扇略一停頓,皺眉道,“也是,這若大的後宮,怎麼就沒有沒我住的地兒了?荷葉……”
“娘娘。”
“這靈研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修葺的?”
“奴婢記得娘娘是六月二十搬到落雪閣的,靈研殿是六月二十三動的工,瑛妃說找人看過了,那天是個大吉的日子。”
靈犀掐指算了下,擡眸道,“不知不覺竟是兩個半月的時間了,只是修葺又不是重起一座宮殿,怎麼用了這麼久的時間?”
“小德子上幾日去打聽過了,負責修葺的匠人說雖是修葺卻是大修。殿內除了主體沒動外,牆壁迴廊門窗都是要重新安置的。再加上永樂宮中還住着其它妃嬪,一日裡能真正動工的時候也有限……”巧竹回道。
“瑛妃有意交待下去也有關係吧。”靈犀嘴角挑起一絲冷笑,“宮中的宮殿又不是沒有大修過,當年的德陽殿在嫺貴嬪未封嬪前不就大修過?一個半月也就完工了,只不過是那時嫺貴嬪腹中的龍嗣一直沒有誕下,所以纔到開春才搬了進去,白白閒置了半年……”
荷葉巧竹聽完皆是一嘆,不再言語了。
看着殿外頂着豔陽進進出出的宮女太監,靈犀陷入了沉思。
“荷葉巧竹,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靈犀突然出聲問道。
荷葉首先回道,“娘娘,奴婢愚鈍,想不出來怎麼做。”
“奴婢僭越,”巧竹回道,“如果是奴婢,奴婢就去求皇上。只要皇上下了旨,到時不管娘娘是留在永壽宮,是搬進德陽殿還是回漪蘭殿,別人都說不出什麼……”
“瑛妃會想不到這一點嗎?”靈犀又問。
巧竹皺着眉,用手撓了撓額頭,眼露迷茫的道,“怕瑛妃早就想到娘娘會去求皇上了,因爲這是唯一辦法了……”
“所以我不能去求皇上。”靈犀手中的美人扇緊扇了幾下,咬牙道,“瑛妃費盡心力,無非就是想讓我去求皇上。如今皇上因溫妃的事已經半月之久不曾踏足後宮,只怕我此時去,起到的是適得其反的效果。這還是輕的,怕就怕到時等着我的要比我想的嚴重一百倍一千倍……”
緊皺着眉頭,靈犀眼露疑惑的喃喃道,“瑛妃,什麼時候手段這樣高明瞭?三處我能看得出的名局,一處我不敢輕易去觸碰的暗局,這樣好的計謀真是出自瑛妃之手?”
含煙見靈犀陷入沉思,福了一福後端着靈犀喝淨的茶盞下去了。
含煙的身影一晃,靈犀回過神來。把手中美人扇遞與含玉後,她往竹榻上一倚,輕語道,“讓我好好想一會,你們看着些不要讓五公主和五皇子來吵我。我就不信這局無解……”
永安八年九月初七,永安帝的第三封親筆書信由京城加急送去了豐陽行宮之中。
永安八年九月初八一早,靈犀命荷葉去回稟瑛妃,她要暫住嫺貴嬪的德陽殿。靈犀想清楚了,她與嫺貴嬪再次翻臉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沒有理由讓自己和五公主都受了委屈。
九月初八戌時,一個身穿下等太監服的太監敲響了落雪閣已經上了鑰的院門。‘吱喲’一聲門響後,那太監對前來開門的小德子道,“奴才是奉主子之命來見鶯妃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