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落下摟的葡萄,如珍寶一樣。
靈犀看着婉才人頭上的那隻葡萄形狀的步搖,晃花了眼。
那是怎樣的一隻步搖哦!
檀色的木簪爲底,在其簪頂之上用黃金,白銀分別做成葡萄葉形狀,葉的下方,用紫玉與綠玉打磨的圓潤的珠子,相互交錯,形成了一串葡萄的形狀。
整隻步搖小巧精緻,簪在婉才人的頭上,趁得婉才人膚如新雪,發如墨玉。
婉才人被靈犀看得渾身不自在,臉色由最初的紅潤變得蒼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所以纔會讓一宮主位的靈犀親自到她的蘭語閣中來。
陪在婉才人身邊的宮女田蕊也是個膽小的,見靈犀盯着婉才人一瞬也不瞬的看,嚇得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婉才人被田蕊嚇得驚跳起來,水眸圓瞪,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個勁兒的喘息。
靈犀深吸一口氣,皺了眉道,“真是個沒用的奴才。你家才人龍嗣在身,哪驚得住你這般驚嚇?”
田蕊聽了靈犀的話,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鶯嬪娘娘饒命,鶯嬪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鶯嬪娘娘……”婉才人一臉的驚恐,看了看田蕊,對靈犀小聲的道,“田蕊不是有意的,還請鶯嬪娘娘……”
靈犀本來也沒有處置婉才人身邊宮女的意思,扶在荷葉手臂上的手輕輕的動了下。
荷葉當下便明白了靈犀的意思,瞪了眼睛對田蕊說道,“還不快出去侍候,在這裡平白驚了你家主子腹中的龍嗣!”
田蕊聽了荷葉的話,對着靈犀磕了個頭後,連滾帶爬的出了蘭語閣的內殿。
沒了田蕊在內殿中,婉才人變得更加拘謹,怯怯的看了眼靈犀,在嗓子眼裡擠出句,“鶯嬪娘娘請坐。”
靈犀也沒指着婉才人能說出什麼敞亮的話,扶了荷葉的手在矮炕上坐下了。荷葉回身又搬了個圓凳放在了矮炕的旁邊,反客爲主的對婉才人道,“婉才人,您請坐。”
婉才人看了眼靈犀的臉色,見靈犀並無不快,才整理了月白色對襟長裙,在圓凳上坐了下來。
靈犀放鬆了臉上的肌肉,掛在一抹笑意,道,“婉才人不必害怕,本宮就是來看看你殿中的配置,若有不妥之處也好早日安排。”
婉才人慌忙舉起白皙的雙手連連搖擺,語氣略急的道,“夠用,夠用。臣妾什麼都不缺,勞煩鶯嬪娘娘費心了。”
婉才人頭上的步搖亂晃,靈犀的眼也隨之亂晃。
彷彿感覺到了靈犀注視的眼神,婉才人的手下意思的撫上了頭上的步搖。
“婉才人這枝步搖,倒真真兒是別緻。”靈犀輕笑道,“如葡萄一樣,顆顆珠子都晶瑩剔透的。”
婉才人臉上揚起一抹羞澀的笑,低聲回道,“鶯嬪娘娘過獎了……”
婉才人本就是閉月羞花之貌,這樣的羞澀之意,更給她平填了三分嫵媚之意。
“本宮是真的覺得別緻。”靈犀繼續笑道,“往日裡見的步搖,無不是花啊葉啊,再不就是一些鳥啊雀的。做成葡萄樣式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若是別的妃嬪聽靈犀這樣說,只怕會馬上把步搖從頭上摘下來奉於靈犀。可婉才人卻低下了頭,擰着帕子,小聲的道,“鶯嬪娘娘若是喜歡,臣妾便爲娘娘做一枝……”
靈犀也不過是拿了步搖找話題罷了,哪就真想要了她的步搖。何況有永安帝的那句話放在前面,恐怕這步搖是婉才人和永安帝攜手做成的。
這樣的一枝步搖,縱使靈犀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要啊。
於是只拉了婉才人的手,問道“難道這步搖是婉才人自己做出來的?”
見婉才人點頭,靈犀讚歎道,“婉才人真是好巧的手。羨慕得本宮也想親手做一隻步搖了。好妹妹,”靈犀熱情的道,“待你腹中龍嗣誕下後,定要抽個時間教教本宮。”
婉才人被靈犀的熱情弄得無所適從,紅着臉點頭道,“很好做的。娘娘,待您有空閒的時候臣妾教您。”
靈犀儘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不僵硬,閒語着,拉着婉才人的手把婉才人的蘭語閣親自查看了一遍。
在蘭語閣的寢殿之中,靈犀見其牀頭之上掛了一隻繡功精緻的香囊。
婉才人見靈犀看那個,便道,“那是朵美人贈與臣妾的,說掛在牀頭之上,可以安眠。”
靈犀伸出右手把那隻掛了長長粉色流蘇的粉藍色香囊持在手中,輕輕的嗅了一下,一股子茉莉花香撲鼻子而來。
“茉莉花,還滿香的。”靈犀輕笑。
“朵美人待臣妾是極好的……”婉才人話一出口便停下了話題,慌忙又加上句,“不及鶯嬪娘娘對臣妾好……”
婉才人小心翼翼的樣子,連荷葉看了都要笑了。
靈犀只攜了婉才人的手,柔聲安慰道,“婉妹妹在本宮面前不用這樣拘謹,如平日裡一般就好。”
見婉才人點頭,靈犀才拉了她的手繼續看了起來。在確定其殿內無不妥之處後,又細細的叮囑了婉才人需要注意的事項。並打發了荷葉回稟朱皇后,把自己身邊侍候的三等宮女夏菡撥了來給婉才人用。田蕊雖然忠心,可才十四的年紀,遇到點事撐不住膽,所以靈犀想在婉才人身邊放個可靠的人。
“夏菡是跟在我身邊三年的宮女,今年已經一十八歲了。雖然不靈巧,倒也不是個笨手笨腳的。”靈犀握了婉才人的手柔聲道,“你便先用她在你殿裡打打雜。”
婉才人連忙福身謝恩,道,“臣妾哪裡敢用娘娘殿裡的姐姐。”
“可莫要再叫她姐姐了,”靈犀對婉才人正色道,“她是奴才,你是主子。當奴才侍候主子是她的本分,你若叫她姐姐,真真兒是折煞她了。”
婉才人受教的點頭。
待到把能想到的事情盡數想叮囑後,靈犀心中鬆了口氣,和婉才人又閒聊了幾句便回靈研殿了。
當夜,永安帝留宿靈研殿,一翻**後,靈犀趴在永安帝的胸上平復體內的激情,其臉上還滲着滴滴香汗。
永安帝用左手磨挲靈犀後腰上那塊傷疤,良久後,輕語道,“可看出些什麼?”
靈犀如貓一樣,把頭在永安帝的胸膛上蹭了蹭,等心底升起的那一絲絲怨氣落下後,柔聲道,“臣妾帶着宮女把蘭語殿的裡裡外外都轉了遍。婉才人牀頭上掛着的枚香囊,聞着雖是茉莉香,可臣妾卻總覺得那香味不純正。婉才人說那香囊在她的牀頭掛了二月有餘了,想來是沒有事的,所以臣妾也沒有動。”
永安帝嗓子裡嗯了聲,示意靈犀繼續說下去。
靈犀又道,“蘭語閣院子裡有兩株夾竹桃,雖然花開得盛,卻是毒性極大的,臣妾也命人換了……又見婉才人身邊的宮女年紀都太小,就回稟了皇后娘娘,把靈研殿裡的三等宮女夏菡撥去給她用了……”
“蘭語閣的院子裡還有一盆芍藥的盆栽,臣妾見那花開的不好看,給換成鳳尾蘭了。”
“婉才人寢殿的牀幔是月白色棉紗的,臣妾閒顏色不好看,給換成淡紅色綃帳了。”
“臣妾見蘭語閣裡用的青花茶盞不好看,給換成白玉茶盞了。”
“臣妾見蘭語閣裡的雕花圓凳,雕的是海棠花,不喜歡,便給便給雕刻着芙蓉的了……”
“臣妾見婉才人寢殿內放的那扇屏風是鏤刻的,不喜歡,命人給她換成玉的了……”
…………
靈犀最初說的幾樣,永安帝覺得還有些道理。可後來的那些,越聽越覺得不靠譜。
“臣妾不喜歡婉才人身上穿的那件收腰的月白色羅裙,便命她以後不許再穿了……”
“臣妾也不喜歡婉才人腳下穿得那雙掛了玉珠子的錦鞋,讓她明日也換了……”
“臣妾……啊……”
永安帝一翻身把靈犀壓在身下,看了靈犀略有醋意的小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靈犀,朕……”
靈犀把眼光盯着永安帝的胸膛上,用手指劃啊劃的,聲音略有落寞的道,“臣妾可不是在吃婉才人的醋,纔沒有呢。臣妾這是,這是……”
永安帝吻上靈犀的脣,成功讓靈犀收了聲音。待到靈犀滿面桃紅後,永安帝低聲道,“朕,朕的確喜歡她,可朕也喜歡你,靈犀,朕不想你心中難過。可除了你,朕想不到有誰能在這後宮之中護住她們母子的性命。”
“皇上。”靈犀含水的雙眸盈盈看向永安帝的雙眼,用手指點在永安帝的心臟之上,問道“臣妾僭越,後宮佳麗三千,臣妾在這裡可佔有一席之地?”
永安帝輕笑出聲,挺身進入靈犀的身體,在靈犀的耳邊喘息道,“除了她,便是你,再無旁人……”
靈犀呻吟出聲,閉上了情素波動的雙眸。
“轟隆~”
“轟隆,轟隆~”
三計悶雷之後,隨之而來的便耀眼的閃電,照亮了牀榻之上顛鸞倒鳳的一雙人兒。
永安帝突然伏在靈犀的身上不動,待氣息平穩後,對靈犀輕語道,“她怕雷,我去看看……”
牀幔閃動,永安帝離開了。
靈犀躺在牀上,看着燭光照耀的,有些昏暗的帳頂,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