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站在安靜的走廊外,柔軟的地毯踩在腳下本是非常舒服,但她卻無心享受。撥通安母的手機,電話一通她直接質問:“你爲什麼要做的這麼過份?!”
安母也是聰明人,瞬間知道安好指的是什麼事,倒也不慌:“他和你告狀了?做了又怎麼樣,你跟你爸說去啊!不過我告訴你,你爸最近身體可不太好,要是被氣壞了,你自己看着辦。”
安母的聲音不重,但安好卻聽出深深的威脅之意。
“你別以爲我不會說。”安好簡直被安母的厚顏無恥給氣壞了!當初安心強烈反對安父另娶,是她覺得只要爸高興就好。想想,安心怕是早就嗅出安母的不懷好意,只可惜那時她不信安心。
現在看來,事情變成這樣她也逃不了責任!
“對了,順便告訴你,你爸底下的不動產,已經全部改成我的名字。還有你媽以前最喜歡的那套房子也變成我的了,你大可以說。我想那套房子環境那麼好,要是賤賣的話,估計一下子就能賣出去吧……”安母的聲音聽起來越發輕飄,但話裡的含義卻越發的沉重!
安好氣的正想反駁時,她們的對話裡插入第三個人的聲音。
“你!!”
“你不是去散步了嗎?!”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咳咳咳!”
電話裡,父親的聲音橫空出現,接着就是安母的慌亂。安好沒料到父親竟然會聽到,相比拆穿安母的真面目,她反倒擔心父親的健康。安好緊緊握着電話想聽清對面的情況,但幾秒過後便傳來忙音,父親咳嗽的聲音一直在她腦海裡盤旋。
安好憋不住了,抓着手機立刻離開雙喜樓!
司機已經在停車場等着,安好報了老別墅的地址之後,在車上給老太爺打了通電話粗略說明。
車子行駛到半路上,安好收到安情的消息,說父親進院,並報了地址。
安好看見後立刻吩咐司機朝醫院趕去。
她很快趕到醫院。
高級單人間裡,只有安情和父親在,不見安母的蹤影。
而父親半躺在病牀上,臉色異常蒼白。
“爸。”安好喊了一聲:“還好吧。”
“醫生說爸有高血壓,不能再受刺激,不然……”“沒事,小事而已,年紀大了都有點毛病。”安父打斷安情,不想讓安好擔心。
“哼!”安情見安父都這種時候了還惦記着安好,不滿的側過頭哼了一聲。
“你先打車回家,別留在這裡守了。”安父對着安情喊道。
“走就走。”安情拿起包,氣呼呼的。
“我是坐司機的車來的,你去停車場找他讓他送你回去,我現在和他聯繫。”安好提高嗓音衝安情的背影說道,之後給司機發了條短信交待一下。
約莫十分鐘後,司機給她回信,說已經接到安情了。
安好這才放下手機。
“安好,爸對不起你。”安父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了。不管是安母在背後偷偷訛了莫天賜那麼多錢,還是安母威脅安好說要賣掉她媽媽的房子,他都知道了。
“別說這話。”安好替父親拉了拉被子,就算安情剛纔話沒有講完,但她知道高血壓的人不能再受刺激。還要保持心境平和,不然很容易中風。
“我過幾天出院就把安氏給結了,不能讓天賜再貼錢,也不能讓莫家的人看不起我們。”安父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剛纔被氣的快要昏倒那一刻,他腦海裡最先浮現的就是安好。想着,安父將手搭在安好手背上:“你和你媽性格最像,遇事不說,自己藏着掖着。以前你媽明明病的很嚴重,可每次都騙我說感覺今天又比昨天好一點。”
安好低頭,默默聽着。
“安心我不怕,安心做事風風火火,年紀小小一個不順意就敢跑去國外,現在過的還不錯。安情有她媽罩着,也吃不了虧。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安父拍了拍安好的手背,有時候真的不認老不行啊,被氣一下就要進院。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
安好無奈的笑了笑,企圖將這沉重的氣氛給推掉:“爸,我已經結婚了,你應該最不用擔心的就是我。”
“你這性子能不擔心嗎,你的沐浴露洗髮水,用的還是小時候那個牌子吧,真的跟你媽一模一樣!說的好聽是長情,其實像頭牛似的!看中了天賜哪怕高中的時候他那樣對你,你也繼續一根筋喜歡他!別以爲爸不知道你留下來不跟安心走的原因,除了因爲爸之外,更多的是因爲天賜吧。”安父一口氣說了長長一堆,很多事情他看在眼裡,平常不好說,可如今不吐不快:“不過幸好,天賜回來之後總算不像以前,成熟很多了。”
安好看着父親蒼老的手背,還是沉默。
自莫天賜回來不久後就是他們婚禮的事,在外人面前他一向表現的都很好,所以父親才覺得他回國之後變的成熟。其實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混賬。但她爲什麼還是那麼喜歡他呢,仔細想想,她更混賬。
“那……孩子的事,你有問過他嗎?”安父緊緊盯着安好,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
當初知道安好懷孕的時候,他真的氣的腦子快要瘋掉,以爲安好被人欺負!後來逼問才知道是莫天賜的,畢竟兩人青梅竹馬以爲情愫暗生,雖然很不滿但事情已經發生也沒辦法。還以爲莫天賜會採取行動對安好負責,結果他倒好,直接出國念大學!
後面安好懷孕打電話給他,那混賬竟然說一句關他什麼事!他那時就想揪着安好去醫院下掉,但這女兒傻乎乎堅持要生下來自己去養,安父覺得安好不明白單身母親的概念意味着什麼,可安好這般堅決也沒法強迫她。
直到有一天安好流產,還以爲是上天不想讓這個孩子留下,可醫生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
先不管過程怎麼樣,孩子流掉,總算是他所希望的……
雖然這件事過去很久,可那時安好蒼白的臉色和空洞的眼神,一直像根針直插在他心底!
安好搖頭:“不想提了。爸,你也別和他說,過去就算了,現在挺好的。”
安父看着安好低垂的眉眼,哪有人說生活好的時候嘴角是下揚的,分明就是不好。
安父不想逼問,便點頭:“嗯,不提了,就當發生過一樣。”
安好覺得父親有些怪怪,但見時間已經不早了,便起身替父親弄好枕頭,讓他休息。
她想多陪陪父親,當晚父親睡下之後,就倚在沙發稍作休息。
沒想到凌晨三點竟收到莫天賜的來電,怕吵醒父親,安好拿起手機跑到走廊接聽。
莫天賜問她在哪,安好說父親病倒現在在醫院裡。
他說來接她回家。
安好尋思着父親躺下了,便嗯了一聲,掛了電話後進去拿自己的小包,躡手躡腳的離開。
她在馬路邊站了十來分鐘,就看見莫天賜黑色的小車泊在路邊。
安好一坐上去,就察覺到氣氛很不對勁。
首先是濃烈的菸酒混合的味道在車子裡蔓延,莫天賜喝了酒,卻還開車,他之前從來不這樣……她上了車之後,他沒有急着發動車子,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甚至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車內沒有開燈,他的臉在昏暗中顯的異常冷峻。
“天賜,要不我們打車吧,你喝了酒……”安好提議,結果一樣小東西啪一聲的打在她身上!安好被打的胸口有點痛,她的目光隨着那件小飾物移去,當看見是她包包上的小貓時,安好第一時間就是去檢查自己的包,只見上面栓着的小貓果真不見了!
只是怎麼會在莫天賜手裡?
莫非……
安好內心一個咯噔!
“爲什麼又騙我?”莫天賜冷靜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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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那藥效簡直太神奇了,換作是以前,他一定不分青紅皁白先讓她受到教訓再說!
可他現在竟可以強迫自己先去問清楚。
安好手心裡拽着那隻小貓。
“給你一分鐘組織語言跟我坦白。”莫天賜有點難受,說完後腦袋枕進雙臂裡,伏在方向盤上。幾秒過後,他的聲音從底下傳出,帶着極大的嘲諷:“被強女幹還敢去見那賤人,是不是很喜歡被強滋味?你是有多欠操?!”
“天賜……”安好聲線顫抖了一下,倒不是被他的話給刺激或者嚇倒。
因爲她此刻才發現,他之前對她所謂的教訓,不過都是在提醒她,讓她長記性,在對她好。他把自己佯裝成兇巴巴的樣子,目的就是讓她怕,然後讓她聽話。如果不是莫天賜這樣對她,想必她的下場會更慘。
有些事情,不是當下就能清楚本身的意圖。
而是需要某個契機,等腦子duang一聲開竅似的,剎那間就會明白。
在沒想明白之前,她有的是害怕。
可現在明白之後,她更多是觸動。
爲什麼在她越來越發現他的好之後,卻得到一個那麼壞的消息呢?
經過今晚的飯宴,她算是徹底瞭解到,如果她再沒辦法生下孩子,那些親戚肯定要翻天了。
可是,該怎麼辦纔好?
莫天賜見她聲音哽咽,從方向盤上擡起頭,只見她傻愣的盯着他哭,莫名的,心裡本來的怒氣隨着她的哭而消失殆盡,只剩下一股言不清道不明的煩躁。他很不想管她,但身體卻先一步誠實的抽了張紙巾往她臉上毫不憐惜的擦了一下:“哭個屁!做錯事還有臉哭?!”
“天賜。”安好接過紙巾,繼續喊了一聲。
“有病?”莫天賜皺眉。
“天賜。”安好又喊了一聲。
“給我正常說話。”莫天賜徹底鬱悶!
“天賜。”安好破涕爲笑。
像是上癮一樣,就念他的名字,什麼話也不說。
“……”
莫天賜突然失了計較的念頭。
因爲她笑了。
他搖搖頭,發動車子。
猜不透自己的情緒怎麼會因爲她的一舉一動而發生那麼大的變化。
更猜不透爲什麼男人會喜歡女人這樣捉摸不定的麻煩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