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夕對墳場的環境很熟,表現得很隨意,一點也不緊張。
“冷嗎?”
他脫下皮夾克,搭在手腕上。我看着不遠處那顆大針杉,“不冷。”拍了拍寬大的校服朝那邊走去。
杜七夕愣了幾秒,追上來,失落的把皮夾克又穿回了身上。
靠近針杉就感覺到了一股刺破皮膚的陰冷,我連着打了好幾個尿顫,這陰氣還真重。“姐姐告訴你,你這樣是追不到女孩子的。追女孩要膽大,心細。臉皮厚,就像剛剛問啥冷不冷,直接給姐姐披上,雖說我對你不來電,但就算拒絕也會認爲你有着起碼的體貼。如果你再無賴一點,我說不定就接受了,你這樣縮回去,會讓女人感覺你沒用的,這樣的關心,反而是反效果!”
這小子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突然脫下夾克,批到我肩上。
我是推也不好,穿也不是,暗罵自己嘴賤,裝什麼情聖。裝啥大拿?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沒有拒絕,平和的誇了他一句,弄得他非常鬱悶。
推來推去會讓他覺得是欲絕還迎。大方的接受加上乾淨的話,只會讓他明白咱們心理的成熟度,不在一個層面。
“我不怕白澤!”木縱鳥弟。
他糾結的捏着拳頭,從挎包拿出一把香和一團紅線,用紅線綁着香尾繞着針杉插了起來。
這話給我一種他心都碎了的感覺,我不自覺的產生了一種欺負小傢伙的愧疚。
甩了甩頭,趕緊把愧疚的情緒趕出了腦海。
我可是清楚的明白,女人對異性不管產生什麼樣的情緒,都有量變產生質變的危險,如果質變了就是愛,只不過大多時候,愧疚、抱歉、欣賞、恐懼、恨……等許多情緒沒有發酵的空間。纔會停在原地。
紅線那玩意莫名而不可測,茅山祖師爺把咱們兩牽在了一起,導致我對杜七夕產生任何情緒,都有着非常大的發展空間。
這是天時!
從地利上說,他是我爸的徒弟,有這層關係,咱們打交道的機會大把,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那隻能從人和出發,從我自身出發,滅殺哪些會產生男女感情的情緒。
“挺殘酷呢。”
我咬着下嘴皮,嘆息了一聲,杜七夕插着香,五炷香下面連着紅線,圍着樹根插完,“殘酷什麼?”
“你猜。”
換了口一大氣,我觸摸了一下針杉。瞬間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黑着臉走向一邊,“我離開一會,你自己在這施展術法。”
杜七夕不明所以的繼續,我一路虛颳着墓碑,離開十幾米遠,藉着月光,看着那邊的杜七夕,臉色更黑了。
一念生,一緣起,因由念起,我暗自分析完天時、地利、人和,感覺我和杜七夕的紅線綁得更緊了。
因爲我想了,去認真的分析了我和他的姻緣,所以扯動了冥冥中的紅線。
我能負責的告訴自己,如果我這樣一直防備着杜七夕,隨着時間流逝,突然一天壓抑的情緒爆發,我會在不自覺中愛上他,等那時再發現已經晚了。
“情劫!”
我意識到的問題,就是自己碰到了情劫。
什麼是劫?人不想發生的事,發生了,擺着了自己面前,但很難解決,這就是劫。
情劫,那就是不想出現的感情出現了,感情又不是由自己擺佈的,所以成了劫。
愛上白澤,這個我能接受,是我期待的,所以叫愛情,不叫情劫。如果愛上杜七夕,這是我不想要的感情,當他的身影出現在心裡的時候,那就是情劫!
而陶真真的情劫又不同,她修煉的是忘情真法,愛這種情緒對她來說是負擔,是影響她實力的東西。
所以她要愛上白澤,讓白澤愛上她,然後看破愛這種情緒後,她再甩了白澤,那樣她的忘情真法就會大漲。
愛情不是她求的東西,所以白澤是他的情劫!
“去你孃的茅山祖師爺,砍了姑娘的紅線不說,居然陰險的綁到了別人身上,把姑娘陰進了情劫。這是要姑娘去忙自己的情劫,沒功夫搭理白澤和她女兒,給她女兒創造與白澤相愛的時間嗎?夠毒,夠陰險,好一個用空間換時間的計謀。”
想清楚陶弘景把我與杜七夕紅線綁在一起的目的,我是有火沒處發。
此刻,杜七夕那邊施法把白澤扯了出來。
樹根繞着五根香,五根香下綁的紅線,好似一個圈把白澤圍在裡面出不來,他站在樹下,眼底只有冷漠,沒有一絲人的情緒,白得如骨頭一樣的雙手,慢慢煥發起了青色。
“我操,快跑。”
杜七夕打着激靈跑過來,抓着我的胳膊就跑,“師……師……兄,可能要突破了。如果他變成青手厲鬼,鎮鬼香陣根本壓不住他,他會殺人的。”
姑娘正一肚子火呢?
甩開杜七夕的胳膊,衝到杉樹邊,一腳踢開燒了一半的香。
白澤兇悍的伸手掐向我的脖子,我一腳對他肚子喘去,同時用道行運轉驅神滅鬼術的真符,打在了他身上。
玄陰真法的修煉是從觀想開始,觀想的是靈魂,通竅修煉的是魂魄本身,之後罡煞境界纔會涉及肉身,所以現在我的道行也帶了過來。
脖子剛被掐住,寒意從他手心刺進脖子的皮膚,瞬間蔓延到了全身,透體的冷意,讓我不斷打着寒噤,肌肉一抽一抽的。
而他也被打得倒飛了出去,鬼體似乎受了重創。
由於受創,厲鬼的戾氣被削弱,他恢復了清明,恢復意識的他冷酷的看了我一眼,眨眼間消失不見了。
跑了?白澤居然逃跑了?
“呃?澤哥,他?”
不僅我呆了,杜七夕也傻眼了,聽到他的話,我驚醒過來,隨即警惕的防備着四周。
因爲白澤那個冰冷的眼神告訴我,他真想殺了我,並且他也不會真逃,而是戰術性的躲了起來。
“小七,給我滾回去,今天不弄死這小娘們,老子不姓白。”
墳場裡突然吹起了強烈的陰風,數不清的墓碑上,隔三差五的飄出一隻小鬼,數十隻小鬼,快速交錯的飄蕩着,成扇形慢慢朝我們這邊移動了過來,而白澤的聲音就夾雜在鬼羣中,陣陣回聲里根本分不清他在哪?
“澤哥,是我要來跟你較量的,你贏了。”
杜七夕驚恐的看着飄蕩的小鬼,緊張擋在我前面,他見白澤沒反應,哭喪着臉說:“她是師父女兒,你千萬別亂來。”
“師父女兒怎麼了?大不了自我封印幾十年向師父賠罪。我不也是鬼?只要不弄散這娘們的魂魄,也算不上大事。”
人都被弄死了,還不算什麼大事?這邏輯太混蛋了啊!
我去你孃的,真當吃定了姑娘,我要滅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玩味的說:“有自信是好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隨着我的話音,無形的再次施展驅神滅鬼術,被白澤控制的羣鬼,感受到術法的氣息,驚得一鬨而散,全躲了起來,只留下孤零零的白澤飄在我們兩米開外的墓碑頂端。
杜七夕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過來,白澤稍稍一愣,兇戾的氣息爆發,兇悍的朝我們撲了過來。
見他不要命的架勢,輪到我坐蠟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倒不是對付不了一隻白手厲鬼,而是我那十二真種符文,不是輔助法器的在現在沒用,就是殺傷力對現在的白澤太大。
如果再一招驅神滅鬼術打在他身上,他不死也半殘,如果再打兩次,他絕逼會被姑娘打得魂灰魄散。
問題是,不娘不能下死啊!
跟自己老公這莫名的一架,打得太憋屈了!
只怪自己忘記了他不認識我,上次倒是認識了,但他被我一巴掌給扇飛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以他自己骨子裡的傲氣,性子裡的烈性,兩次被妹子打了,不拼命纔怪。
看着他不成功便成仁的撲過來,我只感覺深深的奶疼,作繭自縛有木有?
不管我怎麼不爽,還是得解決這個不死不休的問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