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上和王后正在宮內等着,”守在門外的小公公看見齊紫鳳,忙迎了上去,請安後說道。齊紫鳳點了點頭,推門進去。
果然,他母后正面色陰沉地坐着,精心裝飾過的妝容絲毫讓人看不出她的年紀,眼角的皺紋也只是爲她增添了睿智的光芒。
“父王,母后,”
“呵呵,皇兒你來了,昨天睡的好不好,”王上見了齊紫鳳,一改剛纔的愁眉不展,中年發福的臉上全是喜悅,動了動身子,屁股剛離了凳子,
“咳咳咳,”王后掩嘴輕咳,
王上面色暮然一整,抖了抖衣袖,威嚴地坐了下來,身子直直地挺着,好像隨時都要起身。
靜默,
安靜。
“咳咳咳,”王后又掩嘴輕咳,順便瞪了王上一眼。
王上接過王后的眼光,身子一縮,癱倒了椅子上,走起了眉頭,看看一臉冷然的王后,再瞅瞅笑的雲淡風輕的皇兒,權衡再三,也拿不定主意,
‘碰’王上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向王后,王后淡淡道:“沒事,不下心打破了個杯子,”
王上用手摸摸了自己的腦袋,再看看地上碎成一地的杯子,眼睛直直的盯上了齊紫鳳,皇兒,爲了父王的幸福着想,你可千萬不要怨父王啊,“皇兒,你宮內的那位姑娘身體可好了?”可一出口就壞事了,
齊紫鳳看見母后因爲父王的一句話更冷的臉,含笑道:“多謝父王掛念,太子妃已經無礙了,兒臣就是來向父王母后討個主意,看看什麼時候公佈墨墨的身份好……”
“荒唐!那位女子……”
“再有,兒臣剛纔見母后一直咳嗽,像受了風寒,不知是否宣了御醫,或者讓王弟來一趟,”
王上聰明地閉上了嘴,向椅子上縮了縮,舒服地窩了進去,,這事三天兩頭就要發生一次,王后性子就是急,皇兒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聰明的像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狐狸,自從十歲之後,就再也沒人能從他手裡就沒討得了好處,可王后偏偏要把皇兒當成他一樣管教,哎,這事也就了家常便飯,幸好,還有一個小兒子能讓他過一把當父王的隱,可,小兒子大了,就不像小時候呆呆的,總是喜歡跑得沒影,
對了,他眼中一道光一閃而過,差點笑出聲,心中暗自思考事情的可能性,看皇兒同太子妃的親密程度,他們成親的日子也不短了,填個小的的日子不長了……
王上在椅子上神遊天外,就要想到到時如何陪着小包子玩,卻被一句氣急敗壞的怒喝打破了美夢,
“王上,你來說說,那女子如何勝得了太子妃的位置!就算她是個縣主又如何,又不是什麼正經的皇室出身,還能比的過瑞兒,本宮看那施家的丫頭都比她強,反正,無論如何,本宮是不會同意的,”
“母后!”齊紫鳳臉色也冷了下來,
王后看着皇兒的冷臉,心中也是氣悶、委屈,她爲了誰,還不是怕他被大臣們恥笑了去,她的皇兒這麼完美,是整個北齊的驕傲,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因爲一個女子毀了這一切?!
“都閉上嘴!”王上大步走到齊紫鳳跟前,一拍他的腦袋,指責道:“你怎麼跟你母后說話的?反了天了,你母后再怎麼說你也只能受着,”用只有他兩人的聲音小地嘀咕道:“皇兒傻了不成?她說她的,你做你的就是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母后,只吃軟不吃硬,只要你……嗯……,知道了嗎?”他用一種兩人心知肚明的小動作示意。
齊紫鳳的臉色果然好轉,王上一見大喜,忙再接再厲,道:“等會兒,你就好聲好氣的哄哄你母后,父王我再在旁邊幫你說說好好,準保你母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相對於別人的父嚴母慈,他卻恰恰相反,所以他和王弟都更喜歡總是笑眯眯的父王,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齊紫鳳對於父王長長的孩童心性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還有他那事事都追求完美的母后看着,也出不了大事。
這也是齊紫鳳早早的接管北齊朝,以太子之名行帝王之事的主要原因。
至於齊紫鳳被送往大興的事也是說來話長。
那時,北齊可謂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因爲與大興的那一仗,北齊被迫進貢了許多東西,北齊缺糧缺錢可怕,更可怕的是北齊的皇室成員接二連三的離奇的死亡,沒了精神領袖的北齊百姓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經過了暗無天日的一段日子,衆大臣才決定擁戴現在的王上的上王位,所以想在的大臣們對齊紫鳳所做的事都是極力贊成的,一開始他們就對整天只想着吃喝玩樂沒有大志一副老好人的王上沒報什麼多大的希望,
可讓朝臣們驚喜的是他們的王后卻真真是女中豪傑,現在北齊能發展大如今的地步,王后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大齊在十年之間百廢俱興,農耕、戰馬、商貿進入一個快速發展的時代,這也讓她在北齊的名聲比王上更勝一籌,大齊也開創了二聖的時代。
而齊紫鳳被送到大興的事也是她一手促成,一方面是害怕他們第一個孩子也像其他的皇室之人莫名死去,另一方面更是爲大齊培養一個合格的王上。
由此就可以看出王后是一個相當有魄力的女人,而且她的良苦用心沒有白費,十幾年的錦衣玉食沒有抹掉齊紫鳳的胸懷大志,而是把他打造成一把鋒利隨時都可以出鞘的利刃,十幾年的時間足以讓他運用在大興掌握的一切來對付大興,而這場戰爭是他們期待已久一雪前恥的一仗。
“小姐,姑爺好可憐,”葉倩墨慢慢的說着齊紫鳳會到大興的原因,紅纓道:“王后怎麼會捨得把那麼小的姑爺送過去呢?”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葉倩墨淡淡一笑,可不管是爲了什麼,她只知道無論是在大興的七皇子還是北齊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都因爲這些不得已,在心底留了一道傷疤,這也是他無條件寵着齊磊的原因吧,做他想做的事,把他沒有享受到父母之愛轉成兄弟之情一股腦的給了他,有時候,寵一個人不僅僅是爲了那個人,更是因爲自己享受寵着一個人的感覺。
“這樣說來,張貴妃就不是太子的親生母親了,她不知道這一切嗎?”綠柳遲疑。
葉倩墨笑道:“她本來就知道一切,而且紫鳳能安安全全的活下來,張貴妃也幫了不少忙,”
“張貴妃是個好人,”紅纓讚道。
“那她的孩子呢?”
“對喔,”紅纓也是一怔,“皇宮怎麼會白白多了一個皇子,難道張貴妃假裝懷孕,然後再把小時候的姑爺報過去?”
窗外的垂柳搖曳出婀娜的姿態,葉倩墨仍淡淡的笑。
她同樣問過他相同的問題。
賠罪而來的他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輕輕地道:“母妃也懷了孩子,不過不是大興皇帝的,而是她喜歡的人的兒子,孩子的月份不對,晚了兩個月,母妃早產出了那個孩子,卻害怕他被人發現身份,而我的到來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他淡淡地說,說的雲淡風輕,可他還是叫那個他本來就知道是交易的女人爲母妃。
人的情感若真能隨心所欲,有的控制,天下間也不會有那麼多紅塵怨女,悲歡離合了。雖然明明知道戲是假的,可還是入了局,假戲成了真。
“那個孩子呢?”她又問道。不知爲何,對於那個孩子的去處她迫切的想知道,好像這與她有關似的。
他沉默了片刻,認真的盯着她,眼中有驚歎、迷惑,道:“我也不敢確認是不是他,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他停頓了一下,才說道:“當年母后派的人泄露了消息,抱着那個孩子出了皇宮就被人追趕,那些人自知逃不脫,爲了保護已經在宮中的我,把那個孩子藏了起來,所以,慕容明並不知道那些人來到皇宮的原因,懷疑是母妃與大齊暗中來往,冷落了母妃一段時間,而母妃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這一段時間足以母妃掩蓋這一切了,”
“張貴妃知道孩子失蹤了嗎?”葉倩墨一驚,她能爲了孩子冒這麼大的風險,如果知道孩子失蹤的事,還不瘋掉!
“不知道,但想必有了猜疑,母后這些年一直沒讓她見過孩子,”
葉倩墨遲疑了一會,道:“如果是我,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抱一個根本不是她骨肉的孩子去欺騙她,還不如一直隱瞞到底,找到那個孩子的機會很大……”
他輕笑,“我知道的,”那是他的臉隱在暗處,看不見什麼表情,“等我們的人再回去找時,那個孩子已經被抱走了,”
葉倩墨不知道是否該安慰他。
她早發現了張貴妃對他的冷淡,卻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可看他還是習慣性的一句一句母妃叫着,葉倩墨心中酸澀的難受,他是痛得麻痹了,還是已經失望的不再有怨?前者還好,可,若是後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