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矇矇亮的時候,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許多人的美夢,一羣人風一般衝出了北高旅館的大門,領頭的正是阿輝。
昨夜,老北山告訴阿輝,那個叫雪兒的姑娘有可能是被帶進了失樂園,帶雪兒她們來的人跟老北山也僅僅是見過幾回面而已,到這裡來學習的姑娘們都是交了費用的,所以老北山也沒過多的消息給他。
馬幫衆人並未因昨夜的過度瘋狂而萎靡,他們在馬背上放肆地笑着,相互着取笑對方。其實對於男人來說,或許適當的發泄反而有助於身體的平衡。
要到北關就必須翻過北高山,山路是陡峭的,晨霧還未散去,地面有些溼滑,馬蹄子在上面有時候會打滑。所以,馬幫的人都放棄了騎馬,他們一路牽着馬笑鬧着跟在了阿輝的後面。
山路蜿蜒着向上伸展,如一條盤旋在北高山上的長蛇。阿輝的心很急,一路沉着臉在前面快速地走着,馬兒從鼻中不時噴出白霧。
“阿輝,你不必走這麼急的,”馬三越過了衆人,和阿輝走了個並排,“就算是到了北關,我們也去不成失樂園。”
“什麼意思?”阿輝急問。
“北關和失樂園之間有個連綿數百里的大沼澤,不到最寒冷的季節是無法通行的。只有大沼澤被冰封住了,我們才能去失樂園。”
“那還要等多久?”
“快了吧,個把月的時間。”馬三停了一停,眼望向已漸漸散開的薄霧,“翻過北高山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在那邊應該已經開始下雪了吧…..”
馬三的話果然是沒錯的,海拔幾千米的北高山越到高處就越顯現出他的威力來。在離山頂還有三分之一的時候,已經有小小的雪花在飛舞了,山風在瞬間就大了起來,刺骨的寒風不時裹着雪粒狠狠地打來,打得人臉生生的疼。
阿輝的衣衫還是上次和王文他們在地下城裡買的,有些單薄。馬三他們倒是早有準備,在慢慢地添加着衣服。
馬亮從鞍上的背囊裡抽出一條毯子追到阿輝身邊:“輝哥,把毯子披上吧,很冷了。”
阿輝雙眼一直是很急切地望着彷彿無盡頭的山路,聞言心中一暖,微笑着回頭拒絕了馬亮的好意:“你眼神好,能看見山頂了嗎?”
馬亮搖了搖頭:“這種天氣裡我也看不了多遠的,呵。”
他又把毯子遞給阿輝:“還是披上吧。”
“我不冷,這裡的風雪能比龍潭的水冷麼。”
馬亮也不再強求了,把毯子往自己肩膀上一搭,笑道:“聽老人們講,龍潭可是真有條龍在裡面窩着。在月圓的夜裡,有人還見過龍吐珠呢。”
“沒吧,呵,我可一次沒見過。”
說話間,山頂已經在望了,雪也更密集了,山路變得更加滑了起來,馬兒也似乎受不住了這樣的寒冷,發出大聲的嘶鳴。
然而,就在阿輝他們登上山頂之時,卻見有人比他們來得更早。幾個樹窩棚子散亂地紮在路邊,上面已經落滿了雪。
五個穿着厚厚長袍的人直直地站在路中央,他們頭上的斗笠倒沒什麼雪花,顯見是從窩棚裡出來不久。
馬三幾步走到前面,示意大家停下來。他朝路中的那幾個人一拱手,打了個哈哈:“各位兄弟來得早啊,哈….”
“少廢話,交錢過人!”
最前面的一個壯漢顯然是那些人的頭,他們的斗笠都戴得很低,幾乎將整個面部都遮住了。他將頭上的斗笠慢慢擡了擡,濃密的連腮鬍子上飄了幾點雪花,滿臉的橫肉上一雙陰狠的眼睛透出厲芒。
“什麼時候連北高山也有路卡咯,哈哈….”馬三還是一臉的笑,“咱兄弟幾個也是苦哈哈的小夥計,各位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們過去吧。”
那人將腰間的刀鞘拍得啪啪之響:“我讓你們過去倒是沒什麼,可我腰間的傢伙一定不會同意。”
他說到這倉啷一聲,拔出了刀,冷笑道:“瞧見沒,昨天就是我這夥計不答應,上面的血跡還沒幹呢。”
馬亮在後面有些忍不住了,從馬鞍上一把把刀也拔了出來,嚷道:“三哥,別跟他們廢話了,不就是幾個打劫的小賊嘛,讓我先剁了他。”
馬三回身呵斥道:“你小子給我閉嘴!”
他又朝那人拱了拱手:“對面的兄弟是哪路英雄,在下是馬幫馬三,和北高狼族還有點交情,能不能看在….”
那連腮鬍子將刀舞了個刀花,打斷了馬三的話:“你既然認識我們狼族的人,就該知道北高狼族的規矩,今天我沒動手已經是很客氣了。從今年開始,我們狼族決定將路卡設到這山頂了。你既然是老客了,那就不需要我廢話了。”
北高狼族在北方可是大大有名,但卻是兇名。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沒人知道,從北高山到北關的這段距離,幾乎就是他們的地盤。在平日的季節裡,狼族總是蜂擁而來,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但到了冬季,他們就只收路錢,絕不輕易殺人。畢竟往失樂園去的人都有護衛隊,拼殺起來互有死傷,並且收路錢也是一條財路,大肆搶劫的話,來的商人就會越來越少,斷自己的財路當然是不明智的。
馬三聽他們這樣一說,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謂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從北高山到北關這麼長的距離,狼族的人不可能每條路都堵上的,所以馬三是想帶着大家繞一下,若是能繞開就能省不少錢,畢竟這趟是馬幫的第一次生意,除了日常的開銷,其他錢幾乎全部拿來進貨了,哪還有餘錢交路錢哦。
馬三的臉上依然帶着笑,他拿手在頭上敲了幾下,似乎在思考對方的話。
“那我們需要交多少的路錢呢?”他問道。
“按人頭算,五百一個。”
“這麼鬼?能不能便宜點?”
馬三放在後面的手掌猛然一握,面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這個手勢剛一發出,馬幫的後面突然射出六條人影,直撲路邊的窩棚。剎那之間,雪花飛舞中血光閃現,呵斥聲和刀劍的碰撞聲同時響起。
對面的五人齊齊拔出了長刀,面色也有些驚慌,那連腮鬍子吼道:“你們膽敢殺狼族的人,整個狼族都會追殺你們的!”
阿輝聽那人這麼一說,心頭一跳,額角的髮梢又飛揚起來。
“追殺?又是追殺…..”
阿輝的身子晃動了一下,似向前,又似向後,同時伴有“噝…..”地一聲輕響。
“你!”連腮大漢只覺得脖子一涼,摒指指着阿輝再沒說出什麼。
“滋…滋滋…滋…..”先是一股血線顯在脖子那,從血線那不斷滋出血流。接着,大股的鮮血噴出….
“大哥!”他身後幾人這才醒悟過來,伸手想去扶他,但扶住的卻是一具無頭的身體,大好一顆頭顱已滾落再地。
而就在這時,從馬三身後忽然又標出幾隻冷箭,耳畔只聽“噗、噗、噗、噗”四聲齊響,那四人也手捂胸口狠狠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