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定天絲毫不在意阿輝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平靜的樣子,讚許地點了點:“不錯,很不錯,不愧是鐵風大師頃盡心血培養出來的最強弟子。雖然我和你師父的關係不是很好,但他一直是我很佩服的人。”
他看出阿輝眼中強烈的敵意,又微微一笑:“年輕人,你可以收起你的倔強和敵意了,你難道看不出剛纔的一切都是一個長輩對後輩的考驗嗎?”
常定天始終駕御着場中的每一個變化,他操縱得收放自如無懈可擊,這就是實力,一個王者的實力。
阿輝在他面前差點變得無所適從,這在阿輝以前的經歷中是沒有過的事。鐵風曾經說過阿輝是個天生的殺手,他與生俱來地就有掌控事物的能力,天生的操縱者!
雖然今天他一直被常定天牽制着,處於劣勢。但還不能說他敗了,因爲常定天的那一劍還在鞘中。所以我們說,有時候不動也是一種解法。
“常烈的兒子是我出錢殺的!”常定天又坐了下來,“我就是那個神秘的委託人,不信的話你可以問老屋。”
“沒錯。”老屋暗暗鬆了口氣,他走到阿輝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切都是早就計劃好了的,而且你師父也知道這事。”
哪知阿輝卻搖了搖頭:“我不管你們想幹什麼,想安排什麼。但似乎這一切都和我沒什麼關係了,我有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去做什麼,我曾經也有過你相似的經歷,”常定天語氣中有幾分落寂,“那時候的我也很年輕.…..”
常定天說到這,一指山的那面,那是兩軍對壘的方向:“你看,戰爭還在繼續,我們還會有很多的優秀士兵將要死去。表面上現在兩國是在談判,但卻是雙方都需要的一個契機。雖然我們有歐國的公主在手,這看上去似乎大亞有一點主動權。可實際的情況是什麼呢?又有幾個人真正瞭解這場戰爭的真實意義呢?”
這回連阿輝也不禁露出了傾聽的神情,他已經預感到在自己身上將會有事情發生,但到底會是什麼事情呢?會讓站在大亞最巔峰的幾個人處心積慮地安排一切。
“西亞啊…西亞…”常定天忽然變得有些悲涼,聲調也緩慢起來。“這是片怎樣的土地呀,這裡曾經誕生過最偉大的文明,這裡還曾經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地域,但戰火也從未停止過對這片土地的侵襲。阿輝,你知道嗎?這裡就是曾經燦爛的高度文明被毀滅的***!”
“這裡有什麼值得爭奪的,是土地嗎?”阿輝發現自己對常定天已不那麼敵視了,在他面前娓娓而談的是一位長者,他有着淵博的學識。而且他倆這是第一次見面,實在沒什麼值得敵視的理由,除了剛纔常定天那一系列特殊的考察方式。
常定天哈哈一笑,笑聲中是有幾分輕視的,但這明顯不是針對阿輝的。他道:“土地固然是重要的,但和這片土地中所蘊涵的資源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不,應該說是能源!是石油,被稱爲‘工業血液’的石油。”
“石油?工業血液?”阿輝輕聲的念着。是自語,不是提問,對這世界的瞭解他很有限。
“這樣說吧,石油可以提煉出很多東西。在我們之前的那個文明時代,他幾乎主導着世界的脈搏,誰把它抓在手心,誰就能控制整個世界。有個最簡單的實例可以說明石油的提煉物所能產生的巨大能力,李家的飛行器和王家的古老的汽車就是使用者,我知道你已經見識過那兩樣東西是多麼的不可思議,是你所認知的馬能比的嗎?而這些東西在幾百年前卻是隨處可見的。”
阿輝道:“這個,我也知道一點,但我還是不明白您到底想說明什麼問題。”
常定天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象一個耐心的學者,在認真地解答着學生的提問。
“我只想告訴你的是,西亞我們絕對不能失去!德克拉這人我瞭解,他決不會因爲自己的女兒被抓就放棄他的野心,他想獨霸這個世界。哼,我常某怎會讓他如願呢!其實真要把整個來龍去脈說個明白的話,幾年也說不完。”
常定天說到這,無奈的笑了笑,他看向同樣在傾聽的老屋:“我是不是很羅嗦,很多年沒說過這麼多話了,唉…..”
“不,很有趣,也很精彩。”老屋露出了絕少的很真摯的笑容,他從懷中掏出了那扁扁的酒壺。“我這酒不錯,你來點?”
常定天接過酒壺,在手中細細摸挲着,他的眼底映出幾分久遠的懷戀:“我已經戒了好多年啦…….”他擰開蓋子,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便又匆匆蓋好,臉上有幾絲不自覺的沉醉。
老屋笑了笑,也不說什麼,接過酒壺又揣到了懷裡。
“阿輝,在你的眼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常定天忽問道。
阿輝一愣,但隨即搖了搖頭,他實在沒有發言的權力。自他從小鎮出逃到現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在他所認知的世界裡,一切都很簡單,就跟他出手殺人一樣的簡單。
常定天緩緩地,是以一種緩緩的姿勢轉身,他轉身朝山頂走去。已近中午的秋陽用它暴躁的眼神在林間留下一道道深影。松林間一時安靜了下來,只有不時有風掠過樹梢發出的陣陣輕濤聲。
“也許很多人都想殺我,並且說我是個竊國的強盜,還有各種各樣的詛咒辱罵。面對這些,我什麼都不想說,我只會笑,笑他們的無知!”常定天再次打破沉默時,眼中泛出迫人的神光,他的聲音變得高亢洪亮。“不知道他們想過沒有,在大歐的虎狼之師對我大亞悍然發動侵略之時,就憑議會那種吵吵鬧鬧、拖沓的議事程序能擋得住嗎?要等他們議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只怕我整個大亞都已經淪陷。”
老屋在一旁突然插嘴笑道:“你說得倒是對,但別把自己說得跟個偉人是的好不好,大家都瞭解你的…”
常定天也笑:“我沒說自己什麼偉人,我倒真想有人這樣說我就好,嘿嘿。我承認自己是個對權利有極強野心的人,但權利代表什麼呢?它不正是代表着實力嗎?沒有實力你哪會獲得權利!”
他說到這,看向了阿輝說道:“你曾經也有過權力,是堂堂熱血軍團的統帥,你應該深深體會到一個軍隊如果沒有主帥它會亂成什麼樣子,難道你發佈的每一個命令都要衆人合議才能執行嗎?”
阿輝目光一暗,狹長的雙眼透出複雜的感情,他想說點什麼,但常定天卻擡手製止了阿輝,他繼續道:“熱血軍死了很多人,你很心痛是嗎?你想要爲他們報仇是嗎?”
阿輝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只微微擡頭望向遠處茂密的松林。蒼松挺拔!它們傲立!它們就象一個個熱血的戰士與蒼天無畏地對視着。
“其實我比你更痛心,我比你更想爲他們報仇!因爲他們都是我大亞的好男兒,都是我大亞數百年來繁衍下來的精英!”常定天再一次激動起來。“不光你熱血軍團失去了這麼多好戰士,你莫忘了還有在卡拉城全軍覆沒的烈火軍團,還有在西亞死去的數十萬其他軍團的優秀士兵!這些,這些…….我該怎麼辦?戰爭,它可以不死人嗎?”
一個霸者,大亞的王者,說到這裡的時候也不禁話語哽咽起來。他的目光不再逼人,他的神態就如一位父親,一位失去心愛兒子的父親。
淚光已隱現……
“我們的國家現在正是內憂外患風雨飄搖之時,作爲大亞國的子民,這片你生存依託的土地,你該做點什麼呢?我們是不是應該將自己的一腔熱血都奉獻給這片土地呢!是的,我們的士兵做到了,他們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衛國家,保衛自己的家園,保衛自己的親人、朋友…..”
常定天說到這,停住了,或許是太激動的緣故,他需要調整下。
阿輝沉默了,常定天的一番話讓他的心靈觸動得很厲害。他想到很多,想到了他的士兵,想到了爲尋找他而莽撞的兩位朋友……..
他以前的生活真的很簡單,餓了就去老屋那接個任務,沒事的時候就躲到破樓頂偷看人家小姑娘。是啊,那舞動的白色裙邊,那飄飛在風中的淚滴……..
阿輝怪怪地想,如果現在回去小鎮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那個女孩。
這時候,老屋走了過來悄悄碰了下他的肩膀道:“輝小子,你現在不是什麼大將軍了,還繼續回來跟我混吧。以你現在的本事,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嘿嘿…這次我手裡可有一票大的哦,大到你想不到的單子,敢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