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輝其實沒走多遠,這幾天他一直在觀察着戰局的變化。雖然眼見着敵軍一隊隊從鬆峰谷通過,但他卻沒什麼動作。當了這麼多年的殺手,他早已經養成了決不盲動的習慣。
阿輝潛伏在敵軍軍營的不遠處,基本瞭解了整個事情的起因。和談對於他來說似乎沒什麼關係,他現在所想的就是怎樣給熱血軍死去的兄弟報仇。
燥熱的野地裡有一簇簇低矮的灌木,稀鬆地散佈着。阿輝如同一塊岩石般倚在灌木叢後面,口中嚼着草根。
突然,阿輝額前的那縷曲發微微揚了起來,面色在瞬間變得冷酷無比。他保持着半臥着姿勢,輕輕吐出了口中的草根。
“哧….”一塊石子發出低低地嘯聲,從背後襲來,緊接着不遠的灌木叢有了沙沙的聲響。
阿輝沒有絲毫的猶豫,側身讓過石子,手中爆出一道白光,“噝!”地一聲,刀光在瞬間將那叢灌木斬成了粉末,但灌木後卻空無一物。
阿輝嘴角抿出一抹冷笑,淡淡道:“出來吧,你是躲不掉的!”
“哧….”又是一顆石子射來,這次的方向卻是來自左近的松林。
阿輝迎着石子慢慢邁出了腳步,待石子到了眼前,隨手一刀將那石子劈成了石粉。他臉上令人心寒的笑意更濃了,血目中迸射出兩道有如實質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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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四周變得寂靜,連一絲聲響也無,林中的人也自始自終沒發一言。松林中有些昏暗,偶爾有陽光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阿輝腳踩在厚厚的松針上,發出單調的沙沙聲。他是雙眼已經眯成了細細地一條長線,只在睫毛處溢出淡淡的紅芒。
“呵….不玩了….”沙啞的笑聲忽然響起,從林子深處走出一個人來。
阿輝原本緊繃的神經在看見那人的瞬間立即鬆弛了,臉上露出笑容,很真摯的笑容,這笑容裡甚至還有些純真。
“小子,這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變這麼厲害了呀!哈哈…….”
“老屋叔,你怎麼來了,我師父他……”
可不,從裡面走出的正是老屋,他的身板依然有些佝僂。能讓阿輝露出這種笑容的只怕也只有老屋了,連鐵風也不能。
“你師父嘛,呵,他當然來了,就是他要我來找你的。”老屋上前在阿輝頭上輕打了幾下。“好小子,剛纔那氣勢比你師父年輕時都強啊,差點沒把我這把老骨頭拆咯….”
“嘿,早要知道是你,我一定往死裡整…”阿輝露齒一笑,眼睛在老屋身上溜來溜去,似乎在尋找什麼。
“呀,既然你是這樣對待我,那我走啦,哈哈哈….”
阿輝鼻頭一動,突然雙手把老屋抱了個結實,口中亦大笑出聲。
“拿出來吧,別讓我動**啊,我撕衣服的…..”
“拿什麼出來啊?我什麼東西都沒。”
“嘿….”阿輝嘴裡笑着,騰出一隻手就要往老屋衣服裡掏。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鼻子比狗還靈。”老屋笑罵着,從懷裡摸出一包東西。“還不鬆開,我又不是你樓頂的小姑娘,哈哈哈….”
阿輝臉色一紅,一把搶過老屋手中的東西,開始大嚼起來。
“慢點吃,別噎着了,我才弄好不久,便宜了你小子。瞧你小子這吃像,又幾天沒吃東西了吧。”
阿輝現在真沒空回答他,噴香的野兔肉一口一滋油,也不知道老屋從哪弄來的,阿輝同志可是有半月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
老屋看着阿輝的吃像也不禁暗暗嚥了幾下口水,這隻野兔其實是他特意爲阿輝準備的。附近的山頭因爲打仗的關係,連鳥都不在這拉屎了,別說野兔這種膽小的野味。
阿輝以超常的速度消滅了那隻老屋費了很大勁才弄到的野兔,和往常一樣吧嗒了幾下嘴,道:“走吧,帶我去找我師父吧。”
“他媽媽的,”老屋在阿輝頭上重重敲了一下,“連一口都沒給老子留,連謝字都沒一個,只記掛着老只老叫驢。”
“嘿,老屋叔,我知道你打小就疼我,我這不是習慣了嘛……”
“我該你的了….”老屋忽然露出幾分黯然的神情。
“等你老了,我一定好好孝順你。”
“媽的,老子現在還不老嗎?現在就孝順一個給我看,去弄頭熊來我吃吃…..”
“呀,呀,還是先去見我師父,不然他要教訓我的,哈哈….”阿輝大笑着小跑起來,一如少時頑童般…………….
迪格魯峰是羅斯山脈的最高峰,海拔四千多米,峰頂常年積雪,遠遠望去宛若白頭老翁,所以這座山又名老翁山。雖然是酷熱的夏季,但峰頂終年不化的冰雪讓這裡依然是寒氣逼人。
阿輝跟在老屋的後面來到了迪格魯峰頂,他遠遠就瞧見了他師父挺直的背影。凜冽的山風吹動鐵風衣衫的下襬,獵獵地響着。
“師父!”阿輝興奮地大聲喊着,幾步超過了老屋,來到鐵風身後,跪倒在地。
“師父….師父…..”阿輝連喊了幾聲,鐵風卻連動都未動。
“咳,咳…”老屋適時地上前打着圓場,“老…..老鐵,你徒弟到啦。”
“我徒弟?”鐵風好像這才反應過來,慢慢回過身來,面色鐵青地看向阿輝,他雙目中迸射着怒火。
“師父,弟子……..”
“住口!”鐵風一聲暴喝,“我沒你這樣的弟子!我鐵風的徒弟個個都是好樣的,沒一個孬種!臨陣脫逃,丟下十萬大軍一走了之,你連人都不配當!你以爲你做的那點事我不知道嗎?這次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從今日起,你再不是我鐵風的徒弟,逐出師門!滾吧!”
鐵風根本不給阿輝以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把他逐出師門,這對阿輝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他本以爲可以在師父這找到些安慰,他本以爲師父會理解他當時的有一番心情,他本以爲師父是來幫自己的,他本以爲…..
阿輝原本赤紅的雙目變得要滴出血來,他覺得心中好痛,倍感委屈的淚水抑制不住地噴涌而出:“師父,你聽我解釋…….”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他想解釋。
可鐵風卻已經轉過了身子,而且渾身爆發出驚天的殺氣,氣機牢牢地鎖住了阿輝:“孽障,你若再多言,老夫當場格殺你!”
“老鐵,你這是幹什麼!阿輝縱然有錯,也錯不致死啊!”老屋縱身擋在了阿輝和鐵風的中間,原本有些佝僂的身體這在瞬間挺得如標槍般筆直,周身散發出薄薄的白霧,其氣勢絲毫不亞於鐵風。
面對養育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師父,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阿輝頓覺萬念俱灰。他已說不話來,只由淚水滂沱而落。
“小子,你還傻跪在這裡幹什麼?快走啊,等你師父消了氣再說….”老屋低聲催促着阿輝,希望可以把事態化到最小。
“我……我……就讓我死在師父的刀下吧….”阿輝好死不活地又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讓原本就是強按心火的鐵風更加按捺不住了。
“姓何的,你給我讓開,老夫今天就清理門戶,斬了這小畜生!”鐵風氣得渾身發抖,手掌已凝成刀狀,刀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