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越想越是心亂。
燕兒體貼的爲我捶着腿,輕輕重重的好是舒服,也慢慢緩解了我心裡的狂亂。
捶了好久,也不見她歇歇,我才睜了眼道:“燕兒,去擺飯吧。”
“好的。”小丫頭興高采烈的笑着去了。
我精神了些,飯還是要吃,娘還是要救,而孩子我也貪心的要留着。
吃過了飯,有了力氣,我要去見一個人……
一口一口的吞嚥着飯,雖是食不知味,我卻是乖乖的將一大碗的白米飯慢慢地吃個乾淨。
摸了摸腰間的那把小刀,黎安他會保護娘吧,就象在哈答斤保護我一樣,那時候他爲着我親自來找圖爾丹救我來到巴魯刺,如今他又讓他的手下來給我捎信,他爲着我孃的安全,一定又是拼盡了全力才保住這出來送信之人吧。
真想馬上見見那人,可是鐵木爾說他幾天沒睡過了,一路從大周經過哈答斤,一路的冰天雪地,那路上即使想睡也是睡不好吧,那樣冷的天,睡着了都會凍僵凍醒。
只有我與我娘纔會幸福的被黎安所保護着。出行,他會爲我燃了火爐,讓我不至於寒冷,而他卻是睡在馬車外的一片寒冷之中。
心裡想着,鼻子就酸酸的,讓我不禁擔心娘,也擔心黎安了。
一餐飯在冷然中吃過,看着吉日嘎朗端走了那盤盤碗碗,我不禁感傷,也不知這時候娘與黎安是否有吃過飯,那些個馬賊總不會那麼好心,娘一定還餓着。
幽幽的嘆口氣,夜來了,燭光裡映照的讓眼裡心裡都是陰影一片。
吉日嘎朗退下了,屋子裡此刻就只剩下了燕兒與我,我看着她突然就想起杜達古拉,自從鐵木爾回來之後,我很久未見着她了,一個燕兒,一個她,一個活潑,一個溫婉,其實鐵木爾大可從中挑選一個啊。可是這些事,我終也說不過他,總有一天他會知道他傷了兩個女人的心。只是那一天,他會後悔嗎?
男人的心,我總是不懂,連着自己都是不懂,都是不自覺的去愛上圖爾丹,我又有何能耐去理解他們的心呢。
天黑了許久了,那棉窗簾子還沒有放下來,我看着那窗子上的窗花,紅豔豔的,又那麼喜慶卻爲何我就有着這許多的不幸。
嗽了口,我對着燕兒道:“去問問,那報信的人他現在哪裡?”
“這……,這我也不知道。”燕兒有些支吾的說道。
“怎麼了?”爲什麼她怕說呢。
“燕兒是真的不知道。”這一次她倒是利落,可是我已經在懷疑了。
“去叫吉日嘎朗進來。”她不知道,總也有人知道吧,那麼一個大活人出去,怎麼可能沒人看到他去了哪裡呢。
“哦,好的。”
燕兒慢騰騰的向門外走去,我看着有些古怪,我輕道:“你站住。”
她乖乖的轉回到我的面前,笑呵呵的說道:“不用叫了嗎?”
我點一點她的額頭,“你與王爺定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自己親自去叫。”
“王妃,燕兒哪有什麼事瞞你啊,燕兒可不敢,王爺可說了王妃在燕兒在,否則……”
“又貧嘴,要過年了,那些不吉利的話就別說了。唉!真希望可以與娘一起快快樂樂的過個年啊。”
“會的,王爺親自去了,一定就迎刃而解了。”
她的話就是讓我在這緊要的時刻裡慢慢的變輕鬆了,“死丫頭,你家王爺就那麼厲害呀。”
“是啊。王爺可厲害呢,他救我的時候,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十幾個人給撂倒了,王爺他是最威風了。”
“唉,真希望他到了,我娘就沒事了。”
“會的,王妃,你放心吧。”小手又是跑過來給我捏着肩,想要鬆馳我滿身的疲憊。
“真是個人精啊。”我掙開她向外走着,那個人我必須一見,否則這一夜我會無法成眠。
“王妃說錯了,燕兒不過是個粗使的丫頭罷了。”
“來,粗使的丫頭,更衣吧,我要出去。”這樣的時候我還能開出玩笑來連我自己都奇怪,可是與這丫頭一起,就會慢慢消去我的急躁。
說實話,我是打死眼裡的喜歡她,多好的小姑娘啊,她自有一股子讓人喜歡的感覺。
燕兒不情願的爲我穿上外衣,再穿了一件大衣,暖融融的貼在我的身上,再把帽子爲了戴好了,她才頭前帶路。
不作聲的開了門,我站在門口,卻不知要去往哪裡了,吉日嘎朗是去廚房了吧。
那些個盤子碗筷總要洗的,我的侍女並不多,可是個個卻都是一把好手。
那廚房我曾經去過兩次,那兩次卻都是爲着圖爾丹而煮了玉竹粥,那玉竹粥我已經很久沒有再煮過了。
想起玉竹粥,讓我又是想起圖爾丹,想起他的其其格,人生如夢,可是夢裡的殘酷讓那沉睡的人又如何來解呢。
就要到小廚房了,越走越是快,也越不冷了。
低低的有聲音傳過來,我不經意的聽,正是吉日嘎朗,“這幾樣小菜,若清姐吩咐了,過一會兒就吵了端到她隔壁的屋子裡,那是黎總管的人,燕兒姑娘也說快一點讓他吃過了就讓他離開了,吳媽,你可動作利落些。”
我轉頭,看向燕兒,原來她早知道那人就在這落軒閣,可是爲什麼她不告訴我,她對我的心讓我不會去猜疑她,可是這事情裡就是透着古怪,由不得我要去問問清楚。
我不理她,她應該也是聽到了吉日嘎朗的話了,她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後,路也不用她帶了,我都知道,她甭想再矇騙我了。
幾個大步,人就已來到了若清的門前,那人他是住在若清的隔壁房間嗎?我舉步正要向另一間屋子走去,卻聽見若清的房間裡傳來了一個男聲,“我看老夫人這次是凶多吉少。”
頭一暈,怎麼這話鐵木爾與燕兒都不曾對我說過呢,若清一回來就只跟我打了個招呼,就推說着累就跑回來休息了,卻原來是這裡另有其人。
“小姐也是,也太心
軟,她根本下不得手的。”
她說我下不得手,是要我殺圖爾丹嗎?可是我不想,如果能救了娘,我爲什麼要親手殺了我自己孩子的父親呢。
我不要。
“她太心軟了,她孃的命保不齊就這一兩天了。”那男聲,我聽着有些耳熟,卻是想不起他是誰了,我也不想進去,只想聽着他對若清說着的話,這些話也纔是最真實,是我最想要聽的。我要知道我孃的確切消息。
“什麼,你糊說。”
“是真的,截人的那個頭頭說要拿圖爾丹的項上人頭去換了,纔會放了老夫人。”
我一驚,這又是誰又要逼着我去殺了圖爾丹,我真不知道自己竟有這樣的能耐,憑着我的本事,我根本就殺不了他。
“唉!怎麼小姐這樣命苦,叫她親手殺了她自己的丈夫,這總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所以啊,眼下我們也只能期待二王爺能救了她娘了,可是,我看希望不大。”
“那些人,爲什麼就認準了讓小姐來動手,他們自己不會動手嗎?”
“若清,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圖爾丹一年到頭遇到過多少回的刺殺,可是有成功的嗎?”他頓了一頓,又自顧自的說道:“沒有一起成功的。”
“聽說就連小姐出逃的那一天,在叢林裡他也是遇到了許多高手的截殺,可是那些人根本沒有殺得了他,他不過就是中了毒而已。你看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活着,所以他們纔想着打殺不成,那就來暗裡的吧,可是據說圖爾丹的身邊都是死忠於他的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安插進去其它的人。”
“他們都沒辦法,那小姐又能有什麼辦法?”
“總也是大汗身前的枕邊人吧,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小姐只要抓準了那麼一個機會,一碗藥或者一把刀,其實很簡單的。”
他說得我心驚,他說的我毛骨悚然。
總是知道這世間的黑暗,卻不知原來比那墨竟更是濃上幾分。
我與我娘就成了這些爭權奪勢之人手中的棋子了。
殺了他可以換來我孃的性命,怪不得鐵木爾不許我知道,怪不得燕兒支支吾吾,他們是不想我知道真相,他們是要穩住我,可是萬一,萬一鐵木爾救不了我娘,那可怎麼辦啊。
房間裡,兩個人依舊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什麼,可是我卻聽不進去了,一切都清楚了,我必須殺了圖爾丹,來換得我孃的性命。
我想着,狂亂的向我的屋子裡跑去,眼裡沒有淚可是心裡卻在滴血。
越是要逃避卻越是逃不開這樣難耐的宿命。
殺了他,再用我自己救活他的其其格,這樣我總也不欠着他什麼,而我娘也就安全了,這或許是我最好的選擇。
可是我真的動得了手嗎?如果可以,在最初,在我第一眼看到九夫人的信時我就可以這樣做了,從那時到現在我其實是有着很多的機會的,可是眼下已經錯過了那些機會,他現在除了其其格那裡竟是再也不來我這落軒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