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到底是何人?爲何要來這哈答斤?”她聲聲逼問,好象我來這裡擋了她的路一樣。
我呵呵的笑,“我只是一個小人物,那名諱不說也罷,至於我爲什麼要來,那是你家大汗他親自請我來的。”我底氣十足的說道,有何怕她,我看倒是她怕我來着,否則也不用把我請到這裡,又問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
“這些鬼話讓人相信纔怪,你說是誰派你來狐媚大汗的?”
抖了抖一身的衣裳,覺得我自己在這蒙古包裡呆得久了,連那衣裳也不自覺的髒了一樣,“我看是有人想狐媚不成反咬一口吧。”想起晌午時她氣極敗壞的從班布爾善的蒙古包裡出來,再加上她此刻的話,其實一切我早已瞭然於心了。
那原本看似平和的一張姣美容顏,聽了我的話一下子就染了冰霜一樣,果然,隨即我預想到的一聲高喝響在我的耳邊:“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我眯着眼看向她,憑她也想把我抓起來嗎?且不說我那鳳薇步的威力,就是班布爾善我只怕他也並不想我有什麼閃失吧。我的感覺一向很準,我看着突然間衝進來的侍衛,只悠然而立在那桌子前,兩臂環胸,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如果把我給抓起來的。
侍衛們首先先看向拉拉,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誰也不敢先來動手。
“你們,還不動手嗎?”拉拉氣急敗壞的喊道。
嚼着一片泡得有些淡白的茶葉片,我輕笑道:“我只是一個來解救哈答斤百姓苦難的人,至於你們大汗又與我何甘。”
我這一說,她就以爲我怕了,以爲那兩個侍衛已經鎮住了我,“爲什麼我哄了他一夜,他也不肯上藥,而你不過是才進去了一會,他就乖乖的上好了藥呢?你說,你不是狐媚大汗是什麼?”
又來了,原來是因爲嫉妒,我懂了,我也是女人,但之於善妒我只怕唯恐而不及她,突然間想起我的寶貝,我與此女無冤無仇的又何必惹出事端,“郡主放心,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又豈能再去狐媚其它男人呢?”
聽了我的話,她的臉色似乎好了些,“既然你無意,那麼爲什麼你不離開,而是要留在這哈答斤?”
“我很報歉,我還有一些要事要與大汗商議,待事情辦妥了,我自然就會離開,你的大汗,我會一根頭髮絲也不少的還給你。”
“不行,我不想再讓你去見大汗,你有何事,且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幫你辦到?”
想一想她說得頗有道理,如果她真的能勸住班布爾善停止與巴魯刺的戰爭,那麼也省去了我的麻煩,而我也可早日就回到雪山腳下了。我如是想着便悠悠說道:“我只是想請大汗看在哈答斤一方百姓困苦的份下,停止了十幾天後的那一場戰爭。”
“哈哈哈,你以爲我不想嗎?那女人她一聲不響的走了,她把
所有的予頭都推向了可拉,圖爾丹拋棄了她,班布爾善依舊不理她也不理我,我算什麼,可拉她又算什麼,我要爲她報仇,她只不過是男人手中的一個玩物罷了,哈哈哈。”她大笑着,卻已滿眼是淚,我看着,我不曾想我的一番請求卻惹得她的如此傷心,難道她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指雲齊兒嗎?可是爲什麼圖爾丹與班布爾善皆爲了雲齊兒而不理那個可拉呢?
“可拉是誰?”我追問。
“可拉是我姐姐,她已然瘋了。”滄桑與痛苦寫在拉拉的臉上。
“一定是她做了對不起那女子的事情。”我不動聲色的說道。
“有嗎?她有對不起誰嗎?”她說着突然間就聲淚俱下,“從小姐姐就是父親的掌上明珠,爲了班布爾善的大業,父親把姐姐送到了巴魯刺,讓她嫁給了圖爾丹,她不想啊,可是爲了她心愛的男人她還是嫁了,誰知圖爾丹根本不愛她,兩個男人一起皆愛上了那個女人,姐姐恨她難道有錯嗎,她毀了姐姐一輩子的幸福啊,所以姐姐當然就要讓她離開了,哈哈哈。”她的笑聲又是充斥在這蒙古包內,有些陰深,更有些可怖,而更多的卻是可憐,一個爲了愛而不擇手段的女人。可拉與她,難道都是深愛着班布爾善嗎?
我看着她滿臉的淚花,那淚水讓我想起我自己,我是誰?如果我有了我的寶貝,那麼我的夫君又是誰?他在哪裡?爲什麼他對我不聞不問而任我消失呢?一滴清淚悄悄滑落,我想要找回我的寶貝,想要抱着他,親口聽他叫我一聲娘,他在哪裡啊?這浩如煙海的塵世中,我怎知他此刻是否好,是否快樂,是否安然呢?
五歲了,正是會淘氣的小小年紀,調皮搗蛋的也不知在哪裡貪玩呢,我想象着,竟是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恍惚間,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我甚至不懂得去躲,我任着他們把我五花大綁,我心裡麻木着,我就是想要見到我的寶貝,他的哭聲片刻也不停歇的在呼喚着我,心在絞痛,此時我已不知我是誰,我到底是誰了?
我眼前因着那淚水就只有一片幻境,那閃閃而過的景象中,一個嬰孩聲嘶力竭的哭着,那眉眼那小嘴因着哭而動容,讓我忍不住的心疼。
心口痛着,恍惚中我被人拉出了那座蒙古包,恍惚中那女人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可是那嬰兒生生的啼哭聲卻還是真真的響在我的腦海裡。
一個趔趄,我被推搡着關進了一間漆黑而無窗的小小的蒙古包,我被綁着就坐在地面上,神思依舊恍惚,然而那嬰啼聲卻漸漸消逝不見了,我終於慢慢的清醒了,我看向四周,那空空的四壁告訴我,這是一個關押犯人的地方。
我奇怪,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的心口又是在疼,是我的病又犯了嗎?那女人她爲何這樣的狠心爲何要把我關在這暗黑的囚牢裡。
想要掙脫捆綁在身上
的繩子,可是此刻的自己卻是渾身無力,那青葉草,那救命的草,我是離不開它的,可是眼前沒有它,什麼都沒有。我被人算計了,我暗暗的運氣才方知,剛剛拉拉的茶裡一定是下了什麼毒,否則我此刻也不會全身一點力氣也無了。
是的,一定是的,我品茶那時,一直是我自己在悄悄的喝着,憑着她對我的怨氣,她竟未阻止而是任我隨意的喝,看來是我太易信人了,以至於我着了她的道。
那茶裡,有一種無色無味的藥,可是拉拉竟是騙過了我這個蝙蝠谷的人,再次運氣,我發現丹田處隱隱的有些酸意,心裡駭然,那個拉拉郡主,她當真是狠,這毒並不是尋常人可有的啊……
都說最毒婦人心,此刻這話果真是不錯了,我也是女人,卻是爲着那個拉拉郡主而慚愧自己是個女人了。
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她,她卻不分青紅皁白的就想方設法的把我毒倒了再關起來,就是因爲班布爾善嗎?這世上又不是隻他一個男人,況且我對班布爾善根本是什麼心都沒有,我心裡除了我的寶貝已再無他人了。
我看着一室的幽漆,嘆着氣,我在這裡也不知那班布爾善他可知道,他就由着那個拉拉如此之做嗎?
而我啊,可真是笨,纔出了蝙蝠谷沒幾天,也才下了雪山沒幾天,就着了別人的道,此一刻,那青葉草又不在身邊,我又被綁着,真不知要如何熬過這一夜,我相信過了這一夜班布爾善就會發現我的失蹤,就會派人到處找我的,可是我能撐過這一夜嗎?現在的我就有些昏昏然了,頭有些痛,又要服蓮香丸了,還有青葉草,沒了那草汁,我又如何讓我的生命得以延續?
我坐在地上,我不死心,我一步一步的向着那扇關緊的門前蹭去,只要是門,就總有縫隙的,我不信這裡不會經過人,倘若有人經過,我只要一叫,就一定會招來班布爾善了。
每一步都是有氣無力,我咬着牙關,那五米長的短短一段路卻花了我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清揚啊,還有阿羅,要是你們在該有多好,有你們,至少我不會象現在這樣無助,我還沒有找到我的寶貝,我怎麼可以被一個女人算計了再給關起來呢。
終於到了,把臉貼在那門縫上,我仔細的向外看着,想要尋找可以逃脫的珠絲馬跡,可是我只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這是什麼地方,爲什麼連人影也無,我不信拉拉將我囚在這裡會一點風聲也沒有走露,一個大活人啊,突然間就不見了,怎麼可能會沒人知道。
可是那縫隙外除了草除了夜風就再也看不見什麼了,有些頹喪,我想大喊,想要招來人再來救我,我是哈答斤牧民口中的女菩薩啊,我不信這哈答斤的人會不救我。
“來人啊。”我大喊,可是我喊出的聲音卻是被淹沒在無邊的靜寂與黑暗之中,沒有人理我,他們皆聽不到我的聲音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