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涵看着自己走進大門,奪目的藍光融合了劍氣,將整個屋子填滿,視線清晰的一瞬間,他看到一柄長劍凌空立在屋內。
長劍四周氤氳着血氣。
屋內,到處瀰漫着血霧,地板上,血氣還在蒸騰,一股腦兒朝劍身擁去,那柄劍的樣子,他非常非常的熟悉,和小叔手中那柄古劍的外觀一摸一樣。
很像,卻更加暴虐凌厲。
讓他憤怒的是,這柄劍居然在吸取父母的血氣!
歷涵的雙眼瞬間變得通紅,他不顧一切衝進屋內,四下張望,卻沒看到歷明暢的身影。
父母骸骨旁散落着一顆烏黑髮亮的珠子,珠子上,似乎染着血漬。
歷明暢!歷明暢!
歷涵撕心裂肺的大吼,他明知道這裡只是他的記憶空間,就算他喊破了嗓子也無濟於事,對方根本不可能聽到和迴應,可他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
他對着那柄劍吼着,似乎要把胸膛中的怨憎統統發泄出來。
迴應他的,不是歷明暢,也不是那把不停吞噬血氣的寶劍。
一團詭異的黑影鑽出了牆壁,無聲無息出現在他面前。
歷涵楞在原地。
面前的這團黑霧不停蠕動,根本看不出什麼妖物,只能看到龐大身軀中一對灰白色的巨眸。
陰冷,兇殘,帶着濃濃的殺氣。
黑霧出現的瞬間,歷涵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雖然這裡是他的記憶空間,但這人的精神力已經恐怖到了極點。一個眼神似乎就能撕裂他的靈魂。
令他戰慄的精神力磅礴涌出,黑霧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獸吼聲夾雜着痛苦的呻吟。
黑霧不停扭曲,拼命扭曲,好像在和自己抗爭。
過了好一會兒,黑霧靜止了下來,顏色也淺淡了許多,透過霧氣歷涵隱約看到裡面好像出現一個影子,人身,魚尾,長髮墜地。
鮫人?
歷涵一怔。
沒等他看清楚那人的模樣,黑霧中忽然伸出一支瘦骨嶙峋的臂膀。
蒼白乾枯的手指,佈滿皺紋和褐色斑點,蒼老至極的手,手背和小臂上依稀能看到但金色的鱗片微微在閃光。
那隻手伸出來,一把抓住寶劍的劍柄。
腥風拂過,黑霧和寶劍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歷涵緩緩低下頭。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呆滯的坐在血泊中,雙眸空洞蒼白的沒有一絲光彩。
他的手心全都是血,身上臉上也全是血,地板上,爸爸媽媽躺在血泊中,身體四分五裂……他清晰的看到母親的頭孤零零躺在地上,眼睛還沒合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歷涵木在原地,眼睜睜看着這一切。
看着,看着,雙眸顏色漸漸變了。
溫潤的眸光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死寂漆黑的眸子,連瞳孔都消失在黑暗中。
“歷涵……”
一雙柔軟的小手忽然矇住了他的雙眼。
“不要看,不要被仇恨矇蔽,你會入魔的!”耳畔是胡圖圖的聲音,空曠縹緲,好像離的他很遠很遠。
歷涵!
歷涵,回來!
那聲音執着堅定的呼喚着他,歷涵眸心漸漸有了光彩,胸口一團腥氣忽的涌了上來。
眼前一黑,嗓子眼兒發鹹,噴出一大口血來。
“歷涵!”胡圖圖的嗓音清晰入耳,他終於清醒了。
“你差點兒就入魔了,嚇死我了!”柔軟的身軀猝不及防的抱住他,聲音透着慌亂。
“好恐怖的魔性……”歷涵艱難的睜開眼,剛纔那一瞬間,他險些失去理智,而這一切都是拜那團詭異的黑影所致。
雖然只是他記憶中的一抹身影,但對方的魔性已深深感染了他。
如此恐怖的力量,人身魚尾?鮫人,和歷明暢一摸一樣暴虐血腥的古劍!他究竟是誰?
難怪他會丟了這段記憶,不是琴的封印,而是那個人出手封印了他的靈力和記憶,一旦他觸碰到這份記憶,魔性便會摧毀他的神識將他變成白癡。
若非他已經晉級八星,識海遠非常人可比,若非胡圖圖的讀心術可以穿越他的心靈一直呼喚他最後一縷神智,也許他早已被那份魔性吞噬了。
這股力量很邪惡,但絕不是歷明暢,就連那把劍,也不是他最初認爲的那一柄。
雖然兩把劍的外觀一模一樣,但現在歷涵十分肯定,此劍非彼劍。
“魔性?”胡圖圖掏出溼巾抹去歷涵脣邊的血漬,歷涵的記憶力怎麼會藏着魔性?
“嗯,那人手段毒辣,若非你一直用讀心術聯繫我,恐怕我真要被仇恨迷失了心智。”
“你說誰?”胡圖圖越發的糊塗了。
“歷涵你到底看見什麼了,小叔?”
“不是。”歷涵搖了搖頭。
“圖圖,這件事遠比我預料的複雜的多,現在我的腦子很亂,一句半句也說不清,等我捋順下,你去喊他們幾個,咱們立即趕回古堡。”
“這麼急?你的身體行嗎?”胡圖圖一怔。
“放心,我沒事。有什麼事到了再說……”歷涵摸出傷藥塞進嘴裡,“你去準備,我調息一下。”
“好,咱們這就趕回去。”
胡圖圖重重點了下頭,安頓好歷涵立刻出門準備。
葉璟城,火鸞自然沒有異議,鍋巴更是想趕緊回古堡,只有大鬍子躊躇不決,他有點害怕面對朱雀獬豸他們倆,尤其獬豸,他以前在他手裡吃盡了苦頭,現在想想還肝顫。
“要麼跟着我們,要麼留下來看房子,對了,他呢?”胡圖圖四下張望,喊了半天所有人都來了,只有詉伽遲遲未到。
“別提那個死人,說起來我就來氣,還真以爲自己是王子呢,整天橫挑鼻子豎挑眼,這也不好那也不行,什麼都看不上自己上街大采購了!”
火鸞氣呼呼回了一句。
“誰讓他上街的!”
胡圖圖一聽就急了。
“我可管不了他,我們幾個,誰攔得住?誰敢攔?”
火鸞垮着臉。
“得趕緊把他找回來,不能讓他在人羣中呆太久,我出去找,你們先扶着歷涵,都上車。”
胡圖圖心知也就自己能稍稍制衡下他,只得出門去找,剛走出大門沒幾步,就看到詉伽一臉陰沉的走了回來。
手中並沒拎着任何東西,身上卻莫名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