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香魔芋被籠罩在炙熱通紅的火焰中,出人意料,不但沒受到任何傷害,反而全身震顫起來,就好像一條巨無霸似的章魚,長着數不清的觸鬚。
瘋狂的簇動!
赤色花團不斷膨脹,花瓣層疊涌出,不多時居然漲大了一倍。
再看火鸞,剛還被火焰簇動的霸氣無比,現在又被白絲困住了,白絲越涌越多,火苗卻漸漸熄滅。
“不要再引動火力,放棄反抗,別掙扎。”歷涵看火鸞眸心再次點亮心知她又要噴火,急得大喊。
“嗝……”剛涌上嘴邊的烈焰生生被火鸞嚥了下去。
憋的她打了個飽嗝,鼻孔竄出一道黑煙。
“聽他的,別反抗,不要動!”胡圖圖大喊。
“敢情纏的不是你們……靠,你們往哪鑽啊……”火鸞剛一張口,一窩蜂似的的白毛頃刻間鑽了一嘴,還有一些居然鑽進了她的鼻腔,癢的鑽心。
“屍香魔芋不懼怕任何攻擊,所有元素都能成爲它的食物,壯大力量,很難對付,但它也有弱點,只要你放棄掙扎,收斂呼吸,讓它覺得你是個死物,它自然回鬆開你。”
歷涵飛速解釋。
火鸞連翻白眼,死物!確實馬上就死了……鼻子和嘴巴都被塞滿了,根本喘不了氣。這特麼什麼玩意,見孔就鑽。
惱火歸惱火,火鸞也知道不是硬拼的時候,咬牙切齒收斂了氣息,不禁停止了呼吸心跳,連體溫也慢慢降低了。
果不其然,火鸞剛收斂完氣息屍香魔芋果然也安靜了下來。
白毛緩緩縮回,根鬚上的口子也隨之閉合,火鸞掉在了地上。
“別動!繼續裝死,其餘的我們想辦法。”歷涵大喊。
“裝死就裝死!”火鸞又翻了個白眼,索性心念一轉,進入了植物狀態。
“現在怎麼辦?”看着火鸞四周不停蠕動的社羣般的根鬚,胡圖圖頭皮也有點發麻。
“不能再靠近了,屍香魔芋只會上一次當,想讓它安靜放棄攻擊,只有麻醉它。”
“怎麼做?”胡圖圖問。
“你的手機裡有歌嗎?舒緩的曲子,最好是鋼琴曲。”歷涵問。
“……”胡圖圖垮了臉,無論前世今生,兩輩子五音不全,連手機鈴聲都是系統自帶的嘟嘟嘟,沒有歌曲。
“我也沒存,看來只能唱了。”歷涵俊臉緋紅,“我一首歌都唱不全,你來……”
“我?”胡圖圖瞠目結舌。
“你確定?”
“我天生沒有樂感,也沒時間學這些,圖圖,一定要完整的歌曲,越悠揚越好。屍香魔芋對平緩的音頻和優美的旋律很敏感,歌聲不停它就會一直沉醉,等它安靜了,我就去採藥。記住,歌聲一定不能停。”
歷涵表情很認真。
“咳……好吧!”胡圖圖心理其實挺替歷涵難過的,出事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他學會了各種技巧,通讀各類雜書,卻不會唱一首完整的歌。
想一想都覺得難過。
既然他不能唱,也只有自己來了。
胡圖圖看了看葉璟城,當初還是宋錦的時候她就知道他聲帶受過傷,三個人,除了她一個還能開口的,也能指望誰。
“咳,咳……”胡圖圖清了清嗓子。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胡圖圖搜腸刮肚,也就這首歌記得全,小時候她最喜歡這首歌,母親最喜歡唱的。
“……”歷涵脣角的清淺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這真的是他第一次聽她唱歌。
原以爲她的聲音輕柔恬靜,歌聲肯定不會難聽到哪裡去。
可是……
歷涵有點兒哭笑不得。
他記得他說過讓她唱一首悠揚優美的歌曲吧。
可這首……
說實話,這首歌的確旋律很不錯。
可被她唱出來,實在,半點歌曲的旋律都沒有了!
除了歌詞對,其餘的,沒有一個字在調上。
就像被人掐出脖子發出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憋出來,還自帶顫音。
看着歷涵忍耐的眼神,胡圖圖臉頰緋紅,她也不想唱啊,可她更不敢停。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山字被胡圖圖無線拉長,後邊調子是啥她實在不記得了,只能扯着脖子繼續吼。
歷涵尚自可以忍受,屍香魔芋卻實在受不了了。
撲簌簌一陣抖動,無數根根鬚再次豎直,齊齊對準了胡圖圖。
根鬚上的口子再次崩裂,這次,可比對付火鸞哪個大多了!
天之涯,地之角……胡圖圖都快唱不下去了,她想哭,繼續唱?還是,不唱啊……
屍香魔芋瘋狂的鬥動着,龐大的身軀竟然蠕動着朝胡圖圖挪了幾寸。
……歷涵束手無策。
胡圖圖欲哭無淚,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唱。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如天籟般歌聲悠揚響起,一字一句,深情,寧靜,空曠,寂遠。
胡圖圖一怔,他……不是不能唱歌嗎?
也對啊,璟城是鮫族的王者,鮫人又是世上歌喉最空靈的種族,他怎麼可能不會唱歌。
恐怕只是擔心這樣的歌聲爲世俗不容才編造的理由?
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灑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葉璟城靜靜凝視着胡圖圖,他記得宋錦曾撒嬌似的讓他唱這首歌給她聽,說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卻被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
此刻,他看着她站在那兒,五音不全的賣力歌唱,歌聲儘管刺耳,歷涵依舊靜靜陪着,一臉寵溺包容。
他倆站在一起,一個嬌柔一個清雋,說不出的般配。
葉璟城覺得心口像被壓了塊巨石,沉重的無法呼吸。
屍香魔芋安靜了下來,三個花苞幾乎貼在了地上,根鬚也趴了一地,停止了蠕動。
圖圖也陶醉了,璟城的歌聲實在太令人陶醉了,置身其中,彷彿身處在無窮無盡的花海之中,只是這歌聲?
胡圖圖擡起頭,他的眼,寧靜如水,飽含着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