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實這件事都是我的責任……”凌飛雪輕嘆了口氣,“都怪我當初太過自信,以爲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收服這幾頭兇獸,低估了他們的狡詐和兇殘,我不顧你們的勸阻私自解開封印,弄的人間和冥府大亂,死傷無數,哀鴻遍野,這都是我的錯。”
“主人何必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朱雀面色有些激動,“上古封印早就開始鬆動,封印解除是遲早的事,連閻君也束手無策,否則他如何會答應讓咱們幾人留在冥府深淵,渡化那幾個惡魔。”
“話雖如此,但封印畢竟是我解開的,這件事,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我太過自大,也不會死傷那麼多人。”
“可是主人也因爲賠上了性命,如果不是主人用元神和生命使用了禁忌法術,一舉重創那幾個惡魔,人世間和冥府豈有這數百年的平靜?那些人死去的人,盡數轉世,榮享幾世的福澤,可是主人,卻落的只剩下一縷殘魂,再無重生的機會,這也太不公平了!”
朱雀一臉憤慨。
“幾百年不見,怎麼火氣還這麼大?”凌飛雪輕蹙了下眉,“都過去這麼久了,孰是孰非已無從爭辯,我這一生雖度化無數惡靈,但同樣也犯下天大的錯誤,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是我咎由自取,飛雪不敢心有怨恨,唯一牽掛,只剩下這六大凶獸了,朱雀,這些年,你可有替我監視他們?他們,還在爲惡人間嗎?”
“這六兇獸被主人重創之後就蟄伏了起來,再也沒現身過,我雖命四海的鬼使到處尋找,但卻從未發現過他們的蹤跡,這些傢伙奸詐狡猾,又具備了變身的能力,他們有心躲着我和螃蟹,害我們苦尋了數百年,始終探查不到。大約二十年前,窮奇和冥蛇不知爲何搞在了一起,開始在西北一帶興風作浪,我和螃蟹追過去和他們纏鬥了數次,雙方各有損傷,後來不知爲何,兩獸又隱匿不見了。當時比鬥時我便察覺這兩獸實力已盡數恢復,以他二人之力自然不是我和螃蟹的對手,可一旦被他們找其其餘四個,六人聯手,恐怕這個界面將無人能約束他們。”
朱雀停頓了片刻,對凌飛雪深深行了一禮,“朱雀時刻謹記主人的教誨,定當竭盡全力與六獸糾纏,就算身死魂散也不足爲惜,可主人說過,這六獸始終因你我三人之故才得以重建天日,若不能將他們收服,肯定會引發更大的禍端,故此,我這纔在地府人間苦尋數百年,終於被我遇到一個心智堅定和生魂,主人,朱雀發誓我沒有傷損她的命格,她真的是陽壽已盡魂歸地府的,我只不過在她的魂魄進幽都之前將她劫持了,如果沒有我,也許她現在還在地獄中受苦,不知何時才能解脫。”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私自篡改凡人的命數,被她附魂的那個人也是壽終正寢嘛?”凌飛雪眸光一掃。
朱雀趕緊俯身,“主人大可放心,我絕不會傷及無辜之人的性命,那人命該如此。”
“嗯。”凌飛雪點了點頭,重新將視線落在胡圖圖身上。
“我們的話你可聽清楚了,你要面對的兇獸可不是普通的妖靈鬼物,他們不僅實力強悍,而且極其兇殘狡詐,稍有不慎,隨時都有殞命的危險。現如今,鬼眼已和你融合,你身上便有了我的氣息,即便你不去找尋他們,等他們糾結在一起,也絕不會放過你的,事到如今,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放棄這一世的牽扯進入下一個輪迴,我會讓朱雀幫你選擇一個圓滿的歸宿,或者,儘快成長起來,成爲一名和我一樣的鬼眼陰陽師,再這六頭兇獸發現你之前,找到他們隱匿的地方,將他們各個擊破。”
凌飛雪極爲認真的凝視着胡圖圖。
“你必須儘快做出選擇,你要知道,即便有朱雀他們的幫助,你也不一定能徹底封印他們,這件事艱難無比,前途叵測,你一定要想清楚在回答我。”
“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迎上凌飛雪的眸光,胡圖圖一臉坦然。
“好,你問。”凌飛雪在心底暗暗讚歎了一句,難怪這個女孩兒會被朱雀選中,換做旁人聽到這樣的事,即便不被嚇的膽戰心驚卻絕不會如此平靜。
“一旦這六大凶獸在人間爲惡,他們首先會對付什麼人呢?我是說除了我和朱雀他們。”胡圖圖問。
“以他們的性格,肯定會找那些陰陽世家下手的,一來豎立妖威彰顯他們的實力,二來,他們也害怕這些陰陽師家中會有什麼家傳的絕學威脅到他們,先下手爲強。”
凌飛雪挑了下眉,不無擔心的說,“當年那些陰陽世家都曾在他們現世時合力圍堵過他們,以這些兇獸睚眥必報的心理,絕對會向他們下手的。”
胡圖圖眸光一寒,按凌飛雪的說法,即便她不去找他們的麻煩,這些兇獸也不可能放過厲家。
如果他們找上厲家,以厲涵的性格,怎麼可能獨自撇下衆人逃命。
“你如此問我,是不是因爲你在意的人就是陰陽師家弟子,如果真如此,你還是早早勸說他遠離家族的好,以免橫遭禍端。”
凌飛雪眸光如炬,很快便猜想到了胡圖圖心中的擔憂。
“能躲到哪去呢?你也說了這些兇獸兇殘無比,毫無人性。”胡圖圖微微擡高下巴,眸光中精芒畢露。
“既然無從躲避,還不如主動出擊,凌飛雪,你這件事我抗了。”
“你真的不怕?”凌飛雪眸光一亮。
“怕,怎麼不怕?可我知道怕也沒有用,事情已逼到眼前,退縮逃避都解決不了問題,只能硬着頭皮上!”
胡圖圖雙眼炯炯有神,一臉不服輸的表情。
“真刀實槍的幹一場,保不準誰贏誰輸。”
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父母雙亡後孤立無助,四面楚歌的那幾年。
自從經歷過那些,胡圖圖早就明白了一件事,人生不可能總是一番順暢,也不可能事事隨心,總有一天,你會遭遇到難題,不管擺在你面前的事有多艱難,多令你恐懼害怕,也不管你內心多麼惶恐不安,多麼不願意接受,你都躲避不開。
只能正視,只能面對,只能拼命。
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