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快讓開,讓開!重傷人員需要緊急搶救……
這些急救人員擡着擔架直直地朝這邊衝過來。陸少正這一行人趕緊爲他們讓開一條通道。就在急救人員從陸少正面前經過時,陸少正瞟了一眼擔架上的血人,剎那時,他的眼睛猛瞪得大大的。同樣的,他身邊的白叔也面色一變。兩人不無驚駭地發現,那個全身沐血、背若刺蝟、面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的人赫然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阿杰。
也難怪他們兩人想不到會是他。因爲在他們兩人看來,阿杰的異能力本來就非常特殊,再加上他那不弱的精神力。只是,兩人似乎忘了就在前一晚,阿杰與樓夜較量時將精神力消耗了七七八八,雖然經過塵隱的秘法過一夜有恢復了大半,但比之他正常時期來說,還是大打了折扣。而他以一已之力連擋兩記重火力火箭炮的攻擊,要放在平時倒也不成問題,但今時今地卻顯得有點勉強。因此,最終在腳踝扭傷影響發揮的情況下,在即將成功抵擋住第二波攻擊時功虧一簣,受了如此重大的傷害。看其傷勢嚴重到如此程度,實在讓所有旁觀者觸目驚心,不忍目睹。
“阿杰!”幾乎是下意識的,陸少正和白叔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只不過,陸少正的聲音中帶着震驚和慌亂,而白叔的聲音裡更多的是深重的悲意和擔憂。
不見兩人有任何動作,下一瞬,兩個活生生的人影已經“瞬移”至擔架中的阿杰身邊。
那些急救人員被突然憑空出現的兩人嚇了一跳。同樣的,被兩人這一手深深震駭不已的那些警察高官們也均露出吃驚的表情,一時完全忘了該如何動作。要說白叔還挺有隱世高手的風範,可是誰又能想到一個弱質儒雅、文質彬彬的陸家公子也會是精擅武藝之人?
白叔在阿杰身邊甫一出現,就不由分說的探手將阿杰地手攫住,待到一旁的急救人員醒轉過來時,他已搭脈診視完畢。
“你幹什麼?快閃開!別影響我們救人!”回覆神志地急救人員中,一個長得很粗獷的高大男子對白叔粗暴地說道。其實。一看白叔那搭手問脈的樣子,這急救人員就醒悟到白叔是在用中醫的號脈法診視。只是現在中國的中醫式微。外加上中西醫作爲兩種完全不同體系的救治手段,彼此之間總難讓對方信服。兩系醫生相遇時,高下較量之類的比試常有發生。看這粗獷男子表情,明顯是輕視了白叔地醫術。
白叔只是冷冷地掃了這個粗獷男子一眼。只是他的這一眼中稍稍摻入了一點精神攻擊,於是,那個粗獷男子頓時渾身失控地顫抖了起來,彷彿白日見鬼了一般。臉色蒼白得嚇人。
白叔這了只是對他略施小懲而已。要知道,他白叔的名號在塵隱宗社可是大名鼎鼎的“神醫聖手”。經了他的手,各種疑難雜症總能藥到病除。而在塵隱宗社那麼一個古色古香的獨立型社會裡,根本就沒有西洋醫術之說。可以說,到現在塵隱宗社裡面還沒用上電,事實上那個神秘的世界裡,好像挺排斥現代西方工業的產物,因爲作爲異能者的他們明白,其精神境界的修爲幾乎直接與自然掛着鉤。誰對自然地參悟更透徹,實力才能得以更快的提升。因此。在塵隱宗社那個神秘的世界裡,就物質生活水平來看,他們仍處於舊時農耕狩獵的生產階段。但是,這樣粗衣簡食的生活方式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這羣熱衷於精神修煉的非常規羣體。
“白叔,阿杰他嚴重嗎?”別人不知道白叔的醫術神通,在塵隱宗社生活了三年的陸少正可是一清二楚。有許多次,他見識過一些骨折地傷員在白叔僅用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汁液塗抹幾次後,時隔不久就神奇地恢復了。而且沒有任何後遺症。此類玄妙之事舉不勝舉。這些完全顛覆了他以前在國外生活時“中醫是巫醫”的認識,因爲從白叔那裡他了解到,中醫自有一套極其嚴謹的理論體系,只是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沒西醫那麼便利才造成大多數人對中醫的誤解。
“他的心脈極其微弱。從現在開始,我必須不停地爲他注入精神力才行。他地這些外傷,就只能交給這些‘洋郎中叔面色嚴肅地說道。同時神情倔傲地看了下週圍的急救人員。
陸少正聽了白叔的話,再看白叔的神情,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很顯然,要救回阿杰的命,光有白叔是不夠的。可是,要白叔去請這些醫生幫忙,白叔很顯然落不下這個面子。他這話,不正是要把自己推到雙方中間當牽紅線的“月老”嗎?陸少正當下不禁莞爾,隨後趕緊跟醫院方面的領導去提議了。醫院方面的領導聽到這個不情之請,當下均顯得很爲難。不過。最後由林副局長出面,總算“和諧”了。
目送着阿杰被推進了急救室,一直陪在陸少正身邊地林副局長總算暫時放心了一點,到這時,他纔有時間悄悄地問陸少正“陸先生,剛纔進去的這位……到底是什麼人啊?我看你……”
看林副局長那吞吞吐吐的樣子,陸少正暗覺自己剛纔一直擔心着阿杰的生命危險而顯得有點失態,甚至是現在,他也不敢完全放下心來。畢竟阿杰的來頭實在太大了……他現在倒真有點後悔當初不該答應帶阿杰出來。不然,也不至於會鬧出今天這事。
“林局長,可不是我有意要瞞你,實在是他的身份太過機密,你還是不知道爲好。”陸少正雖然臉上緩和,但話裡卻沒有絲毫要坦誠相告的意思,“現在,你該做的就是儘快找到那行兇的兇手,也好將功抵過。另外,有時間的話,順便祈禱一下,祈禱他沒事。否則,只怕這次我們都麻煩得很。”
說完,陸少正就在急救室外面的長椅上坐下,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聽了陸少正的話。林副局長不禁一愣。他好歹也是個國家二級警監,警銜已不算低。基是連他都不方便知道。那這阿杰的身份還真是夠機密的。只是他臉上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心下卻仍不免懷疑陸少正只是在這裡危言聳聽。只
家不願意如實相告,他還能強逼不成?當下也只好在氣。誰說警察局地官都橫的?那不還是沒遇到讓他橫不起來地人?今天,咱們的林副局長就遇到了……
陸少正既不說話,林副局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和他的幾個隨從尷尬地在邊上站着。時不時地嘆幾聲氣,來回踱上幾步,分不清是不耐煩還是不安心。最後,陸少正倒是不勝其煩,開口請他去“督辦”追查兇手之事,同時還不忘提醒他增派人手保護趙幽憐的安全。隨後,林副局長才帶着一夥手下離開,陸少正總算能圖得片刻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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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在急救室內,本來就不對路的白叔和那些醫生護士們就像被關在同一個房間裡的怨家一般。因此。把病房裡的氣氛搞得十分微妙而怪異。不過那些醫生護士被白叔看了一眼後,就一個個變得十分乖巧,一個個臉上驚疑不定。因此,在白叔地“淫威”之下,這些醫生護士雖沒有給白叔好臉色看,卻也沒有敢惡語相向。而白叔也明白,要救治阿杰還需要他們的配合,因此倒也不至於做得太過。只是點到即止。
就這樣,急救室燈亮起,急救開始了。
無影燈下,護士開始用醫用酒精爲阿杰清洗一個又一個傷口,而主刀醫生則開始給傷口止血,而白叔則不斷地輸出自己的精神力,穩定着阿杰的心率。手術室內。除了心脈儀上傳來有規律的“嘀”聲外,只有主刀醫生不時給其助手下指令的聲音。氣氛顯得緊張而有序。
全身那些外傷傷口一個接一個地被止住了血,血袋也已經換了不下三隻。因爲一方面傷口實在太多,此外,最嚴重的幾個穿刺型傷口導致的內出血造成源源不斷地血液流失。
好在,由於白叔的,阿杰暫時並沒有生命危險。
手術一直持續了七個小時,外面的天都已經開始露白了,阿杰身上地穿刺型傷口總算處理完畢。出血算是全部止住了,好在這次沒有一次穿刺傷口有傷到要害部位。因此接下來只需要靜養了。
此時,整個手術室裡忙了一宿的醫生和護士們都已經精神疲憊不堪。準備收工了,這時似乎纔有人注意到手術裡自始至終只管拉着病員的手,於他們的救治似乎毫無相干的白叔。幾個護士忍不住臉上露出一臉鄙夷的表情,面色不善地說道“好了,我們要問傷員回病房了。不需要你繼續‘陪護’了。”
此時的白叔經過一晚上的精神力輸出,也勞累至極。聽了這小護士帶刺兒地話,忍不住怒哼一聲,卻是並未放手,因爲阿杰的處境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阿杰的身體雖然血止住了,但是其精神卻已經處於昏迷狀態,遠不足憑藉本能引導心跳。此時他放手,那無異於再次將他推到死神的懷裡。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幫不上任何忙,偏偏要進手術室來礙手礙腳。你再這樣,讓病人如何靜養?”小護士臉紅着生氣道。此時的她似乎完全忘了剛進手術室時,白叔看他們的眼神給他們造成的驚駭。
一旁地其他醫生護士中,爲她暗暗捏把汗的有之,在心中提供爲這個初生牛犢般無畏無懼的小護士無限精神上的有之,爲有人替他們說出他們不敢說的話的亦有之,爲見到白叔被這個小護士這般直面教訓而大感解氣的仍有之……
白叔本就是爲了救阿杰才如此拼命地不惜損傷自身的精神,並不指望這羣跟他“志同但道不合”的“洋郎中”的感激。只是這些驕傲自大地“洋郎中”不感激也就罷了,如今還過分至極地衝他當面大吼起來,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下,白叔冷笑一聲,立即鬆開了手。
看着白叔終於鬆手,那個小護士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得意。其他醫生護士的臉上也均浮現一種很默契的笑容,那是一種在比試手勝者纔會有的笑容。甚至還有人悄悄地衝小護士翹了翹大拇指。看他們的樣子,要不是忌憚着白叔的餘威,只怕他們早已歡呼起勝利來了。
只是,他們的喜悅還來不及盡興,只見那尚連接在阿杰身上的心脈儀原本有規律的嘀鳴聲突然變得急促而反常起來。頓時,所有醫生和護士的臉上均呈現短短瞬間的停滯。隨後,現場就“瘋”了。所有的人都慌亂了。他們根本就想不通,怎麼前一秒還好好的,突然說變就變了呢?
衆人慌亂了片刻,還是那個小護士,突然靈光一閃,聯想起這一變故的前後細節,頓時杏眼圓睜,一手指着正冷眼旁觀的白叔斥道“是你,你到底在病人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再次面對這個自以爲是的小護士的指責,白叔怒急反笑道“哈哈哈,你們這羣崇洋媚外,不識祖宗醫術的小輩,恐怕連‘醫者父母心’的爲醫古訓都忘了吧?且不說我作爲一個醫者,就論我與他的叔侄關係,我會害他?無知的蠢貨!”
教訓完小護士,白叔自顧自地繼續探手搭上了阿杰的手脈。很快,三秒鐘後,心脈儀上的嘀鳴又恢復了正常。這一手,看得在場的醫生護士們個個啞然失語,那人小護士則眼圈紅紅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吱聲。
白叔的目光再次從衆人臉上掃過,淡然說道“若非我分身乏術,豈會借你們那身治標不治本的洋‘醫術’?”稍稍一頓後,白叔似乎也懶得再繼續教訓這羣西醫了,畢竟現實世界中,中醫被西醫排擠而式微的現狀讓他很無奈。只見他,大手一揮,“好了,送病人回病房吧。”
如同聽到赦令一般這羣醫生護士沒人再敢多吭一聲,默默地拆下所有儀器。
手術燈滅了,一行人總算出了手術室。
等在手術室外,同樣一夜無眠的陸少正在第一時間迎上前來,看了病牀上面若金紙的阿杰,遞給了白叔一個詢問的眼神。白叔只是微微一笑,陸少正那皺了一晚的眉頭總算稍稍鬆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