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樓夜很快就脫出了阿杰那狂風一般暴戾的驚人氣勢然表現得異常憤怒和不甘。那種憤怒和不甘,分明就是一個性子倔強的人在遇到不可抗力的情況時纔會出現。
然而正如俗話所說的,“眼見未必爲實”。這一切是真是假倒還真不好說。孰不知樓夜的演技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經了那麼多世的人生,就算是個弱智怕也能演啥像啥個三四分,更不用說樓夜智力發育向來正常。演什麼自然便是什麼。也正是因此,眼下樓夜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倒是讓人一時虛實難辨。
細細推究也不難發現其中幾絲破綻。若是樓夜表現爲真,那麼與前面所述他已深諳了佛道二系哲學的真味,尋常情緒變化不大之言論豈不是自相矛盾,前言不對後語?再說,明明阿杰的氣勢對此時的樓夜已無絲毫效果,那麼他又怎麼可能爲此感到憤怒和不甘呢?若以常理論,該當是嘲諷和戲謔豈不更通情理?
事實然也。此時的樓夜在內心深處,對這個霸道的阿杰還真有幾分戲謔的快感,不過更多的是古井無波的冷靜。綜合考慮了雙方的實力差距,樓夜自認不是阿杰的對手,但他也並非沒有自保之力。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能夠大量消耗阿杰的精神力,對樓夜來說無疑是非常有利的。而要消耗阿杰的精神力,眼前正是一個天賜良機。這不,阿杰正投入大量的精神力做着費力不討好的事,只是他自己還未察覺。這種機會,樓夜又怎麼會輕易放過。
或許別人想不出辦法讓阿杰上套,但這對樓夜來說卻是再輕鬆不過了。對阿杰這種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人的心理,樓夜可謂非常熟悉。這種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而且天生有着一種變態的優越感,因此平時自覺高高在上,對周圍那些碌碌衆生完全看不上眼。雖然不至於無品無德,淪至肆意找茬。任意欺凌他人的無恥境地,但是他們的高姿態和“威嚴”卻受不得絲毫衝撞和挑釁。只要有任何人逆着他們的意思行事。於他們而言便如觸動了“逆鱗”一般,會刺激得他們勃然大怒,然後憤而嚴懲敢於無視他們地威嚴者,非的打得對方滿地找牙、跪地求饒絕不收手。這種時候,他們會有一種常人無法想像地滿足感。甚至於還會希望對方不是那麼快地求饒,以便他們好好地折磨那可憐的人,以此找得“樂子”。
正是因此。樓夜纔會表現出恰到好處的憤怒和不甘,無形中把阿杰內心的優越感推得更往上瘋長。對阿杰來說,“報復”的快感纔剛剛起了個頭,哪有可能這麼快就下狠手一刀了結了樓夜。
果然,阿杰看到樓夜的表現,大爲滿意,一絲不芶地表現出了樓夜預期的興奮反應。只見他臉上興奮地紅光盛意十足,嘴角那絲狂笑咧得更顯張揚。只聽他惡聲惡氣地狂笑了起來,那氣勢卻明顯又凝實了幾分。樓夜也很配合地在自己的臉上擠出幾分承受巨大壓力時的表情,將阿杰“哄”得得意不已。同樣的。樓夜見此情形也是在心中冷笑不已。到底誰能笑到最後,倒讓人頗爲期待。
爲了不引起阿杰的懷疑,樓夜甚至還很“入戲”地偶爾損耗微量的精神力,散佈一些氣勢與阿杰的氣勢發生小小的“衝突”。說是“衝突”其實是言過其實了。若說阿杰的氣勢是湖的話,樓夜地氣勢最多就是幾顆小雨絲撞入其中泛起的細小微瀾,那細微的漣漪,唯一的功能也就是吸引阿杰的注意力,刺激他幾下。讓他不要過早地覺得一味壓制太過無聊。若是阿杰對此開始感覺到興味索然了,那麼也就是他開始動真的徵兆。要是那樣,可就不好玩了。
這邊樓夜與阿杰僵持着,樓夜身後的趙幽憐可是擔足了心。看到樓夜像根木樁一樣一動也不動,而阿杰囂張地時時大笑不已,趙幽憐又是害怕又是緊張。
因爲這一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所以她回房後甚至沒去洗漱就直接睡下了。可是。睡下後沒多久,正在入夢時,卻聽到一聲響亮地撞擊聲從房門處傳來,頓時被驚醒。因爲不知道那個跟她相關的懸賞信息,趙幽憐只
些時候的變故當成普通的意外。所以這時候聽到敲多往別的方面想,只是以爲可能是金成功或者樓夜來找他。因此,纔會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只是在樓夜開始與阿杰對峙之前,樓夜早已通過趙幽憐身上的灰塵間諜,悄悄地囑咐她回房休息。可是。趙幽憐並沒有聽了樓夜地話,只一臉憂心忡忡地看着這邊。
“夜一,你沒事吧?”看到樓夜良久沒有動作,甚至還莫名地渾身顫抖起來,對樓夜的真實意圖毫不知情的她,忍不住擔心地叫出聲來。
聽到趙幽憐的話,樓夜感覺到周圍阿杰的氣勢明顯一弱,也不知是因爲趙幽憐那天籟般的聲音太美之故,抑或是其他緣由。不過,樓夜注意到阿杰的目光明顯已經與他擦肩而過,落在了趙幽憐那張清雅可人的小臉上,很快阿杰的臉上就浮現出幾分欣喜之色。從那張笑臉裡,樓夜聞到了狼的氣息。
“幽憐,回房間去!我沒有危險,只是稍稍有點麻煩。他現在注意到你了,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快進房間,聽話!”雖然話裡地關心已經非常清楚,但是樓夜的聲音卻顯得越發急切了。在樓夜看來,阿杰若是對趙幽憐產生了興趣,絕對比那些殺手要麻煩得多。現在只希望他對趙幽憐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否則自己可就多了一個非常強大的情敵了。
樓夜並沒有回頭,畢竟他還要維持一個不敵阿杰氣勢壓迫的假樣子。不過,藉着灰塵間諜之便,他還是清楚地看到趙幽憐再次深深地看了自己的背影一眼,隨後就帶着一臉的擔心縮回了門後。直到一聲門栓上鎖的聲音響起,阿杰才一臉微微失落地收回了目光。見此情形,樓夜倍感解氣。不過,他也預料到,像阿杰這種與善良扯不上任何關係的人,下一步會做什麼。發泄,是的,就是發泄。越是像他這種高高在上的人,越是受不得刺激。哪怕是再輕微的刺激落在他們眼中也會被擴大成嚴重的侮辱或者是對他們威嚴的挑釁。於是,他們就需要找個目標去宣泄,去轉移他們滿心的負面情緒。
很顯然,在現場了只有樓夜最適合做這個宣泄目標了。
不用懷疑,更不用多看,樓夜就知道阿杰此時看往自己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莫名的憤怒。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突然,阿杰斂起了臉上的笑容,彷彿半秒之前他根本不曾那樣邪惡地冷笑過。
“……”樓夜只是保持着沉默,一臉“冷汗淋漓”,一雙空洞迷茫的眼睛看着阿杰。
阿杰並不理會樓夜的不配合,似乎此時樓夜的“慘狀”讓他很滿意,滿意到不足以找藉口故意刁難他。
“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騙——”阿杰一字一頓地說出了答案,同時他的眼神也變得滿是一片冰冷的肅殺之色。一股殺意頓時如同液化石油氣泄漏一般,迅速在阿杰一直未曾撤去的氣勢中快速朝着樓夜迎面襲來。只一眨眼功夫,那股銳利的殺氣便纏上了樓夜。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叫什麼名字?”阿杰帶着冷冰冰的狠意道,“到底是路人甲還是夜一。你只有最後一次誠實的機會!”
可惜阿杰哪裡知道,這兩個名字中根本就沒有一個是樓夜的真名。要樓夜在其中選一個,很顯然註定樓夜與誠實無緣了。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是路人甲還是夜一,根本就不重要……”樓夜以一種極度虛弱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在沒遇到真正能夠威脅到他生命的危險前,樓夜根本並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只有如此,才能在阿杰認定勝券在握時,給他以意外的“驚喜”。
“住口!重要不重要這得由我說了纔算。給我記住,現在是我在問你!給我老實回答問題。”阿杰粗暴地打斷了樓夜的辯解,同時他的身體頃刻間被風輕輕托起,凌空一步就跨一了樓夜面前,一隻如同鷹爪般強勁有力的手緊緊抓住樓夜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