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夜哪裡不明白金成功的想法。既然自己打算接近趙幽憐,金成功這關肯定是避無所避。因此,樓夜只是微笑着跟噘着嘴巴無聲地抗議着金成功那霸道行爲的趙幽憐道了聲晚安,隨後知趣地出了趙幽憐的房間。
兩人一直走到樓梯口,金成功這纔打破了沉寂,那對被原本像**一般的細眼,此時早已斂去了往常的笑意,如同兩道有實質的冰冷目光透射而出,直直地鎖定在樓夜臉上。只聽他滿臉嚴肅地沉聲說道“不管你是誰,我奉勸你不要再打趙幽憐的任何主意。我不會讓你接近她的。”
威脅?警告?聽了金成功的話,樓夜忍不住笑了,就像聽人說母豬上樹的滑稽笑話一般。
“小子,別不當我的警告爲一回事。我可是認真的。要是你不聽勸,哪天真出了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此時的金成功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普通的經紀人。沒有了往日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高明假笑,反倒更像是一個黑道老手。
“金先生,我想你是誤會了。雖然你爲趙小姐現在的處境心煩不已,但是你也不該如此不辨是非,隨便誣賴好人哪。”一邊說着,樓夜一邊無奈地聳了聳望。
“哼。我不辨是非?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根本就不是陸少正!”金成功很直接的拆穿了樓夜的冒牌身份。
“呵呵。你說我不是陸少正,那麼你認爲我是誰呢?”聽到金成功拆穿他的身份,樓夜的臉上絲毫沒有驚訝的神色。因爲這一切,在他用灰塵間諜竊取了金成功的意識後就已經知道了。反正他自有辦法讓趙幽憐接受自己陪在她身邊,因此他根本就沒把金成功這威脅味十足的話放在心上。
“哼!別跟我嚼字眼。”金成功有點生氣地說道,“大前年我在韓國一場音樂會上見到第一次陸少正後,我就曾經想過要把他拉進公司,可是他死活沒有同意。爲此,我跟他整整糾纏了半年。所以,我對他比你對他了解多得多了。”
看到金成功說出那充足的理由後,眼上微現得意的神色,樓夜不禁搖了搖頭。真沒想到,這個金胖子這麼大的人了骨子裡還挺“倔”。不過,仔細想想他的所作所爲,要不是他這麼“倔”,不肯放棄趙幽憐,想來也不至於會落到如今這種田地。因此,樓夜倒頗爲感激他爲趙幽憐所付出的一切。不過,要是就這樣讓他“休戰”,那麼他也就不是樓夜了。他可還沒玩夠呢?呵呵。
“可是,你還是不知道我是誰,不是嗎?”
“那又有什麼關係?我只要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陸少正就行了。既然你有心仿冒陸少正,而又企圖接近幽憐,那麼我就有理由懷疑你居心叵測。”金成功一臉理直氣壯地說道。
“很好,這個中國成語用得不錯。”樓夜饒有興致地點頭說道,“既然你用‘居心叵測’這個成語,想來你應該知道它的意思。既然你不可測我的居心,你不覺得這樣冒然拒絕我不會太武斷了嗎?畢竟,我也有可能會給你們帶來不小的好處。”
“別再跟我玩字眼了!我絕對不相信你能帶給我任何好消息。”金成功似乎被樓夜再次繞回那個字眼裡去感到非常的憤怒,只見他滿臉通紅,紅到樓夜生怕他再次發生像之前那樣的病症。“如果你真的是爲幽憐好,我請求你離我們越遠越好,最好是我們明天就不用再看見你這張臉,O?”
聽了金成功的話,樓夜忍不住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臉,哀怨地說道“難道我這張臉就這麼讓人討厭?”
也不知道怎麼的,見到樓夜的那副表情,直讓金成功有一種彷彿自己在欺負一個無辜者的感覺,差點就要說出一些讓他後悔的話來。最終他還是守緊了自己的嘴巴,沒蹦出一個聲音。
不一會兒,原本還“自怨自憐”的樓夜突然一把抓住金成功的手,一臉興奮地說道“金先生,你們韓國的整容技術不是非常先進的嗎?那等這次趙小姐在這邊的活動完了之後,我就跟你們一同去韓國,然後我去整容,整成一張絕對包你滿意的笑容爲止。這樣如何?”
樓夜的話頓時讓金成功的頭一個變成兩個大,至於剛纔如漣漪一般閃現的輕微負罪感在樓夜的話還沒落地前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天哪,這個傢伙到底怎麼回事啊?他怎麼就不明白,我只是要他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可他卻理解成……金成功的心裡在淌!可是,在想了樓夜的行爲後,他還是更願意相信這戲弄他。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突然,金成功毫無徵兆地喝斥道。
“呀,被你識穿了。”樓夜笑嘻嘻地說道,似乎完全沒有被金成功嚇到。
沒等金成功說什麼,只見樓夜背過身去,很快又轉過身來。只見再轉回頭來的樓夜已經已經換了一個人。若說原來的臉顯得頎長而顯得秀氣,現在的臉則變得稍嫌扁了些,總之出現在金成功眼前的面孔已然完全變了個樣。
見到這張完全陌生的臉,金成功忍不住一怔,一時失語地愣在那兒,一雙極力瞪大卻也只是比門縫寬不了多少的眼睛盯着樓夜,眼珠子一動也不動,彷彿在樓夜的臉上認真地尋找珠絲馬跡來證明前面兩張臉屬於同一個人。
但是,終於他還是失敗了。這前後判若兩人的兩張臉根本就找不到絲毫相似之處。作爲一個經驗豐富的經紀人,金成功見過的化妝師不少,也見過許多化妝師那鬼斧神工的化妝技術。然而,能在這麼短短數秒鐘內就把一張臉變成另外一張臉的化妝師,他卻沒見過。要說有,也就只有中國川劇中的變臉了。可是那個變的是臉譜,而現在樓夜卻是把人的頭顱結構幾乎都改變了,這不能不讓金成功驚訝得一時忘了言語。
“這張臉你滿意嗎?”知道自己這一把猛藥給金成功下足了之後,樓夜不無得意地說道。
“啊?哦!滿意,滿……”金成功不知所云地敷衍道。
“那就是說我現在可以一直陪在趙小姐身邊了?”樓夜給點顏色就上臉了。
“可,可……不行!”眼瞅着金成功就要答應了,被樓夜給哄得迷迷糊糊的金成功突然驚醒一般,極是乾脆地舉起了拒絕樓夜的鮮明旗幟。
“爲什麼?”見自己的努力功虧一簣的樓夜忍不住責問道。
這時,只見金成功沉下臉道“沒有爲什麼,就是不行。”
這一句蠻不講理兼十分霸道的話,着實讓樓夜有一種想要痛扁這金胖子一頓的衝動。因爲樓夜通過灰塵間諜得知這個金成功明明非常驚訝樓夜絕世的化妝術,但是卻依然因爲對樓夜身份和目的的疑慮而不肯鬆口。這可着實麻煩。看來不出那招是不行了。
“難道你就這樣置趙小姐於危險中不顧?虧你還是她的經紀人,明知道眼下形勢危急,還如此任性。真是太讓人失望了!”說這話時,金成功發現樓夜儼然已經換了個人似的,滿臉嚴肅的神色,根本不像之前那樣插科打諢無理糾纏。
“閣下到底是誰?”金成功眯着他那原本就狹細的眼睛,看往樓夜的眼中帶着深深的疑慮。“此行,我們已經有韓國最好的保全公司派出的精銳保鏢隨行,足以應付任何突發狀況。趙小姐的安全,並不需要閣下關心。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保鏢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我不會讓幽憐邁出房門一步。”
“哼!你以爲有了那些保鏢精銳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看你這次隨行的保鏢精銳也就那麼幾個人,能敵得過黑社會分子的羣攻?就算人家不在演出現場製造混亂,那麼幾個人又能被專業的刺客暗殺幾次?如果人家僞裝成酒店工作人員混進房去,對趙小姐造成什麼傷害,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此時的樓夜渾身散發着驚人的氣勢,那種冷冷的傲意直讓金成功不得不對樓夜的話多信了幾分。
“你到底是誰?幽憐他只是一個歌星而已,怎麼可能招惹上黑社會?你少在這裡虛言恫嚇!”受到樓夜的氣勢影響,金成功的心裡已經多少有幾分怯意。雖然他不敢確定樓夜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受樓夜的威懾引導,潛意識裡不自禁地開始認真思考起樓夜的話來。這麼長時間來,趙幽憐確實沒有可能招惹上黑社會。雖然在公司,新人和老人之間摩擦難免,但是這種摩擦很少會升級到公然撕破臉的地步。畢竟那種事件一旦出現,對雙方均沒有好處。再加上公司爲了自身利益根本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雖有個案,但在公司處以直接封殺的極端處罰後,此類情況很少發生。不過,這些演藝人員與政界經壇的人物發生一些什麼,也是在所難免。畢竟安炫公司只是一個娛樂公司,不可能將旗下的明星包得嚴嚴實實,對於一些政界經壇頗具實力的人物,他們根本不可能說不。
那麼是什麼人會有可能那樣針對趙幽憐呢?兀自想着這個問題,金成功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
“老實告訴你吧,要不是受我一個好友所託,我根本不可能跑來這裡跟你這個死胖子說這麼多廢話。”此時,樓夜一臉很不爽地看着金成功,而稱謂也由原來的“金先生”變成了“死胖子。”不過,金成功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着樓夜的話意,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說是人託你到這兒來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他認識幽憐?”金成功忍不住好奇地一股腦兒拋出了自己心中的大堆問號。
“廢話。他要不認識趙小姐,會叫我來嗎?總不可能是爲了你吧?”一邊說着,樓夜很不客氣地白了金成功一眼,“你要知道我可是最討厭胖子了,尤其是固執、自以爲是的胖子。沒事吃那麼胖幹什麼不知道。”
聽到樓夜那喋喋不休的抱怨,金成功的臉立刻變成了豬肝臉。眼看着他那陰沉着臉就要到爆發的邊緣,樓夜那冷而懶散的聲音再度響起,澆滅了他滿懷的憤怒和鬱悶。
“你不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這就成全你。”
話音剛落,樓夜再次背過身去,又是一陣搓弄,大概五秒鐘後,樓夜轉過身子,指着自己的臉對金成功說道“就是長得這副德行的傢伙叫到這裡來的。”
“啊!是你!”見到樓夜新變出的臉,金成功忍不住震驚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樓夜的手。不過,很快就被那隻手的主人很不留情面地甩開了。
“錯了。他是我,我是我。”說着,掙脫了金成功熊握的樓夜趕緊往邊上跳開一步,同時忿忿地警告着金成功,“我這人不喜歡別人距離我太近。要是造**身危險……”
“樓夜,你就別鬧了。”金成功似乎根本就認定樓夜的真實身份了,沒等聽完樓夜的警告就再次撲上前來。可是,這一次沒等他撲到,就見眼前人影一花。等到一切恢復平靜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制住了。一把亮晃晃,閃着冷光的刀片正與他的脖子親密接觸着。感受着頸部皮膚上傳來的金屬的溫度,這一下突變直把金成功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聽耳邊響起一個惡魔一般的聲音。
“死胖子,找死是不?無視我的警告,要不要我成全你?告訴你,我可是一個職業殺手。要不是受那個傢伙所託來照顧一下他的老婆,我根本就懶得跟你在這兒瞎磨功夫。如果你真把我惹急了,我就殺了你們,把他老婆帶走。那樣既可以保證沒有人能找到她,更不用受你和那幾個狗屁精銳的拖累。”樓夜故意貼着金成功的耳朵,用一種極其曖昧的姿態,說着這番讓金成功惡寒不止的狠話。
可惜的金胖子什麼時候經歷過這種陣仗,當即冷汗直流,就差沒尿褲子了。
“不,不要啊。我保證配合你,配合你行事,只要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金成功用舌頭舔了舔乾的嘴脣,辛苦地說道。平時特圓滑的舌頭到了此時也似乎打起了結。
“哼。早這樣不就行了!浪費我那麼多口水。真是賤骨頭,非要我動刀子才肯配合!”樓夜一把推開金成功,罵罵咧咧地說道。
這如刺一般的話聽在金成功心裡,直接反應是他的臉上變得紅一陣青一陣的。不過,對此他卻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滿。眼前這個凶神惡煞的傢伙說不定還真能一刀把自己“卡嚓”了。不過,此時的金成功偷偷地看了化身爲職業殺手的樓夜幾眼,在心底深處仍是忍不住想起了那個熟悉的表演天才來……
“那麼你說,你打算怎麼配合我行事啊?”樓夜見金成功心底的懷疑仍沒有打消,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表示無奈。這時候還是轉移話題比較合適。
“這個……”樓夜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可把金成功給難住了。
“我是誰?”
“你是樓夜的朋友。你是……”說了一半,金成功發現自己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於是,趕緊極盡隆重地恭聲問道,“抱歉,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你叫我夜一就行了。從今天開始,我的身份就是趙小姐的專職化妝師。暫時我仍住在趙小姐對面的房間,以便照應。先到我房裡去一下,我有許多事情要跟你說。”
說着,樓夜就徑自帶頭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看着樓夜那瘦弱的背影,見識過他手段的金成功興不起絲毫反抗之心,只好忐忑不安地跟了過去。
在樓夜的房間裡,樓夜把韓家針對趙幽憐的懸賞任務及其他隱藏在暗中的危險詳細地解說了一翻。直聽得金成功心驚肉跳起來,暗罵韓家人太惡毒。不過,等到金成功想要懷疑樓夜所述的真僞時,樓夜只是斜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扔下一句“你可以不信我的話,反正我只對趙幽憐的安全負責就行。”於是,金成功的心裡的所有懷疑剎時如同皮球被扎破了一般全泄光了。畢竟這個險他冒不起。想想對方是一個職業殺手,在信息獲取上一定有獨到之處,因此,金成功最終還是明智地選擇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謹慎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