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怎麼樣,東西不錯吧!”大壯顯得有些驕傲。
我沒有回答,目不轉睛的看着這個青銅簋,可是半晌過去,腦海裡還沒有浮現出的想要的答案。
我微微皺眉,心裡思索“奇怪,即便是仿品,我記得,我也能夠有所感應的啊。爲什麼這個看了半天,沒有反映?”
大壯看我沉思,以爲我在欣賞,便張牙舞爪的指點起來,“牛哥,這叫紅斑綠鏽,你看看。”
我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大壯繼續介紹,但多半是聽那老頭所言,我便揮手打斷了他。
“我先不對這個物件的真僞做判斷,先來客觀的分析一下。”我淡定的說了一句,大壯馬上閉上了嘴,不再打擾我。
我用手掂量起來,“分量有些重,但我也沒有上手過真的青銅器,先不能以此作爲判斷的根據。”我自言自語道。
我繼續認真觀察鏽色,心裡暗暗盤算:這銅器經過幾千年流傳,至今大致有三種方式:入土、墜水、傳世。書中有載說:“銅器墜水千年,則綠如瓜皮,而瑩潤如玉;未及千年,雖有青綠而不瑩;未入土水之傳世銅器,其色紫褐,而有硃砂斑,甚至其斑凸起。”一般說來,流傳至今的大多是出土銅器,由於銅質差別及各地土質、水質的差異,入土銅器的鏽色也不盡相同,常見有綠鏽、紅鏽、藍鏽、紫繡等。“這個青銅簋,鏽色與器體合一,堅實勻淨,瑩潤自然,不像是假的。”
大壯聽言,很是激動,大叫道:“牛哥你看,這好東西吧!”
我下意識的把青銅簋緊緊攥住,有些生氣的說:“你要嚇死我啊,別說話!”
大壯忙捂住嘴,還比劃了個把嘴縫上了的手勢,我被氣的一笑,繼續看着。但是,不敢再手捧着,而是放到了桌子上。
我認真的觀察起青銅簋的器型,“簋是商周時重要的禮器,宴享和祭祀時,以偶數與列鼎配合使用。史書記載,天子用九鼎八簋,諸侯用七鼎六簋,卿大夫用五鼎四簋,士用三鼎二簋,這是雙羊耳,器型也不是臆造出來的。”
紋路,對,我再看下。我心裡思索着。
這個青銅簋,頸部前後各飾有一浮雕獸面,左右飾目雷紋,簋足飾獸面紋。我吸了口涼氣,說道:“這個器型應該,有可能是西周中期的。”
大壯還是按捺不住,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白了他一眼,解釋道:“我也是,感覺,你等我理下頭緒...我剛說了,在古代,這是祭天用的禮器。商早期的青銅簋跟陶簋一樣無耳,這個是雙耳。”
“不會就因爲這個吧!”大壯質疑道。
“你慢慢聽,別打岔。”對於大壯這性子,我是急不得惱不得。然後,繼續說道:“商晚期至西周早期,是青銅器發展的鼎盛時期,器型多種多樣,渾厚凝重,銘文逐漸加長,花紋繁縟富麗。”
我微微停頓,“西周時期的青銅器紋飾在繼承商代的基礎上繼續發展,西周早期和商代晚期一樣進入了紋飾發展的鼎盛期,這是同當時的社會歷史大背景分不開的,也就是說雖然朝代更替了,但統治階級用禮器統治人們的思想沒有改變,所以,青銅禮器發展的大環境沒有改變,這樣青銅上的紋飾還是按照爲禮器服務的思想不斷髮展,商代的許多紋飾在西周時期仍然在使用。”
我終於把幾個點穿成了線,說道:“大壯,你看這個青銅簋,在頸部和簋足都是獸面紋,這不符合西周早期的特點。西周早期的獸面紋及其變形的紋飾,在西周時期就逐漸被淘汰,在西周中後期,獸面紋很少,即使有也多在足部和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所以我覺得這是個西周中期青銅簋的器型。”
大壯聽完,沒有直接開口,而是舉起了右手,就像小時候上課舉手回答老師問題一樣,我看着又是一樂,示意他可以說話。
大壯問道:“爲什麼獸面紋會逐步變少呢?”
我回答着,“這些變化是同當時的社會歷史大背景分不開的。西周時期人們崇拜的對象發生了改變,生產力進一步得到了提高,西周時期已經沒有什麼動物是人的對手了,人們對許多自然界中存在的動物不再恐懼,不再崇拜,既是征服不了的猛獸至少也對它的習性有了深刻的瞭解,已經不再屬於崇拜的對象,這樣這些動物的神秘性就小了,更不要說是稱之爲神了,所以在西周時期真正的獸面紋就少了。”
大壯聽的似懂非懂,但是覺得很有道理,沒頭沒腦的說道:“牛哥,那能確定這個就是西周中期的了吧?”
我眨了眨眼,不敢確定,猶豫的搖了搖頭。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能夠淘寶撿漏所倚仗的只是我的異能,這些歷史知識,只能起輔助作用,這讓我有些莫名的失落。難道沒有異能外掛,我就是個普通人?想到這,我噗嗤一笑,可不嘛,沒有異能,我就是個普通人啊!
見我笑,大壯忙問道:“牛哥,你又看出什麼了?”
我有些尷尬,說着:”沒有,我只是想到了點東西,還在整理思路。”
“牛哥,你也教教我,說說唄。”自從我開始撿漏,大壯也逐步對這些知識有了興趣,當然,很大可能是看在錢的面子上。
我說着“這西周時期的青銅器製作方法同夏、商時期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化,都是陶範製作,且一器一範,手工製作...”
說到這,我突然一頓,說道:“青銅器會留下一些工藝痕跡,這是陶範法的特點。”
隨後,忙檢查起來範線和墊片,“居然沒有?”我驚呼出口。
“沒有什麼?”大壯問着。
我目不轉睛的繼續尋找着,隨口答着:“範線和墊片。”
大壯不知道這是何物,誇張的問道:“什麼?”
我繼續普及着知識點,“用陶範法鑄造青銅器,因工藝的原因,一定會有以下幾種痕跡:器壁薄厚不勻,器腹、底、足等部位有鑄痕,範與範合攏處的花紋部位有錯位現象,耳、足、鑑內殘存有紅或灰色的範線,很結實,用指甲摳不掉;腹、底部位會有排列較有規律的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