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麼流浪狗?”
“流浪狗嘛,就是晚上出來覓食的野狗,都是沒有主人的,白天這些野狗會躲在偏僻的地方,因爲它們怕人;到了晚上,就會出來覓食,而且變得很兇殘,見了人也敢追着咬……”
“這麼厲害?”
“是啊,你是大小姐嘛,沒有見過這些。現在這麼晚,還真有可能碰見流浪狗,到時候,你要比它更兇更狠,它纔會害怕。”
“喔,那我們小心點……”
錢太鐸和貓淇走在街頭,午夜的宜都行人稀少,很大一會兒才遇見兩三個人。每一次,兩人都是遠遠的躲着別人走,不與這些人照面,不過走完一條街之後,他們還是發現了不妥。
貓淇的衣服太惹眼了。
一襲白色的婚紗,卻落魄的和一個男人在街上溜達,腳上連鞋子都沒有,怎能不引人注意?剛纔遠遠錯過的幾個人,每人的目光都在貓淇身上停留了超過二十秒鐘,這使得兩人像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一直被人圍觀,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找個地方先給你換身衣服,這樣太顯眼了。”錢太鐸說道。
貓淇指着前面道:“前面那條街,有個24小時自助服裝店,以前我去看過,就去那兒吧。”於是兩人拐到那一條街上,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一間全天自助的服裝店,進去粗略看了一遍,貓淇選了一件長袖的夏裝女款T-shirt和一條牛仔長褲,再選了一雙高跟涼鞋之後,就鑽進了更衣室。
片刻,換好衣服出來,那套婚紗已被換下,轉眼就成了個尋常的都市女孩,走在人堆裡也不會顯得太過另類了。當然,一般的都市女孩怕是沒她這麼漂亮。
“走吧。”貓淇甜蜜蜜的一笑,手挽上了錢太鐸的胳膊。或許是心理作用,挨在錢太鐸身邊,即使什麼都不做,她也能感到安心。
出門時,一個人影忽地閃過錢太鐸眼角。錢太鐸愣了一下,停下腳步道:“好像有人跟蹤……”每天隨着吳國忠出勤,他對監視跟蹤這一套流程已經很有心得,立刻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會不會是周正奇派來的人?”貓淇沉着臉道,挽着錢太鐸悄然加快了腳步。
如果說之前她對周正奇只是有些看不慣,不想和他結婚的話,現在的貓淇對他就是一種從心底的厭惡和反感。兩人之間這事,說起來只是周正奇一廂情願罷了,而對方卻非要鬧得如此驚天動地,逼得兩人跳樓還不罷休,仍舊繼續置他們於死地。這樣的人,貓淇此刻只想一腳踹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見。
“人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看到?”她問。
“街對面那棵樹下的陰影裡,應該是個高手,看來今天的災難還沒有結束啊。說起來,你老爹究竟是怎麼想的,這麼大的事也不管管,難道華興在富雲面前都沒有半點說話的權力?”
“當然不是。”貓淇瞥了他一眼,“我爸爸現在應該知道了這事,可是我們不在呀,是非曲直還不是周正奇說了算,他若是把你說成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專門跑來婚禮上劫持我,你說我爸爸會怎麼做?”
“呃……”錢太鐸沒轍了,他還真不知如何去給未來的老丈人解釋。
正好一輛出租車從前面駛來,兩人趕緊攔下,上車隨便說了個地址,於是出租車絕塵而去。
這之前,錢太鐸本不打算打車去那個地方,因爲富雲和華興作爲本土黑勢力,肯定早就在這些系統裡滲透得夠深,只怕兩人上車之後,走不出兩條街,就已經被聞訊而來的打手們包圍了。只是現在,在有個貌似高手的傢伙跟蹤的情況下,他不得不選擇了這個方法。
“他跟來了。”沒走多遠,後面突然兩道車燈的光芒刺來,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汽車緊緊綴在出租車後面,不離不棄。
一連過了幾條街,仍舊甩之不掉,出租車司機也急了,連聲問你們是做什麼的,惹了什麼事兒,別殃及到我呀。兩人無奈,轉過一個街口之後,飛速的下了車,鑽進了旁邊的巷子裡。
總體來說,宜都這個城市並不怎麼發達,很多基礎設施建設都落後於這個年代的世界平均水平,而在兩人鑽進的這種小巷子之中,就表現得尤其明顯。
黑咕隆咚,沒有路燈,也沒有人,兩人憑着敏銳的直覺一路飛奔。貓淇這時候異常後悔,爲什麼剛纔在自助服裝店沒有買一雙平底跑鞋,否則現在也不會這麼受罪了。但無論如何,還是逃逃逃吧,個人之力有限,總不能和周正奇的手下幹個你死我活,到時候無論勝敗,感覺都是自己吃了虧。
好不容易,一路飛奔到另一頭,突然一輛車以三百公里的時速從遠處猛衝過來,到巷子口的時候,尖利的剎車聲,令人耳膜一陣刺痛。錢太鐸和貓淇停下,聽着身後黑暗中追蹤之人越來越近,而前面也被堵住了去路,終於知道今天大概是跑不掉了,凝神戒備着。那把一直不曾丟掉的鐳射槍,也被握在手中。
車停,一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錢太鐸擦了擦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後,才狐疑的問貓淇:“你認識他麼?”
貓淇點了點頭:“認識,夜鶯的頭號打手,曹允。”
錢太鐸這回真的是頭痛了,奶奶的,還以爲是周正奇派人來追殺他們,想不到一碰面,發現卻是另一股勢力的人,而且這些個追蹤的傢伙,實力比周正奇的打手還要強悍許多。兩人站在巷口,靜等一前一後兩個人把他們堵在中間,然後,曹允開口說道:“童鶯大姐頭請你們走一趟。”
片刻的沉默,錢太鐸和貓淇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疑惑:“去不去?”
“放心,大姐頭沒有惡意,說起來,她一直對之淇小姐很有好感呢。”曹允繼續說道,笑容可掬。
可惜,若是他不說後面那一句,錢太鐸和貓淇猶豫一下,或許就點頭答應了。然而當那句話剛一出口,錢太鐸和貓淇就同時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開什麼玩笑,那個有名的變態百合對貓淇有好感,去了還不得羊入虎口?!於是兩人拒絕的心思瞬間堅定,互相一對眼神,便打定了主意,跑!
“真的沒有惡意嗎,那我們去吧……不過你得保證我們的安全,不然就不去了。”錢太鐸裝傻說道。
曹允還是一臉笑容,他並不像其他保鏢那般身高體壯,精神系的能力,讓他看起來有些乾瘦,此時他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姿態,讓開了路。錢太鐸和貓淇緩緩走過,出了巷口,忽然鐳射槍一槍擊爆那車的輪胎,扭身便跑!這時候,完全不需要廢話,只要做就OK了!
“抓住他們!”身後傳來曹允氣急敗壞的呼喝。
只是,似乎爲時已晚,錢太鐸和貓淇在貓之敏捷的異能下,跑得飛快,一條街之後,便把曹允和另一個追蹤者甩開了一大段距離,再借助複雜的地形繞了十幾個圈子,終於,在某個暗處躲了半個小時之後,再也沒有追蹤者出現。
“呼……”長出一口氣,兩人都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這一晚上,真是跌宕起伏啊。或許再過三十年,也不可能遇到這麼刺激的一天了。兩人重新上路,一直走到天色微明,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那家錢太鐸曾經呆過的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