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觀衆們過足了癮,終於緩緩地四面散去。
雖然信州是上千萬人口的大城市,然而每一次這樣的比賽,都能聚集上萬甚至數萬人前來觀看,可知地下拳賽的吸引力有多強了。而且,這個地方絕不可能是所有生活在信州的人都知道的,真正可以知道這裡的,一定只是少部分人,這樣一來,就更能凸顯這種拳賽的誘惑性。
這是一個暴利行業,拿人的生死來賭,給觀衆以刺激,賺取死人財。
錢太鐸搖了搖頭,他倒不會對社會上存在這樣的現象憤世嫉俗,畢竟他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年齡了,他只是有一點點不舒服,覺得自己對這裡有些排斥。
等了幾分鐘,不見王大豬出來,錢太鐸四處張望,搜尋對方的身影。
忽然,一個人影落入他的視線。
長髮的男人!
錢太鐸瞬間一愣,那是段至聖?!
這幾天,他的腦子裡迴盪的都是周家、蘇家、以及各方面的糾纏,這其中有一個關鍵人物,就是他必須找到段至聖,才能讓一切事情平息下來,距離答應蘇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錢太鐸暗自着急不已,可是就連天羅的人也找不到段至聖的下落,他又能到哪兒去找呢?
此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這傢伙竟然被錢太鐸無意中瞅到了!
錢太鐸精神大振,來不及等王大豬了,連忙循着對方的身影跟上。
現在正是地下拳賽觀衆退場的時候,人流熙熙攘攘,一路擠將過去,錢太鐸耳中聽到的都是落日、屠夫之類的字眼,顯然大部分人還沒有從之前的比賽中回過神來。許多西裝革履的白領、金領,在進入這裡之後,也只是一羣心裡陰暗的人。
終於從其中一道門擠出這幢建築,錢太鐸四處張望,前面已沒了段至聖的身影。
人太多了,有時候兩三個人頭在前面把視線一擋,他就要費好大功夫才能重新找到對方,通過這道門口的時候,他更是被卡了幾十秒鐘,待得出來之後,還哪裡找得到對方?
錢太鐸垂頭喪氣,段至聖那是世界排名前幾十的絕頂強者,和王大豬那樣的人物,都是同一個檔次的,以他的水平,要追蹤對方還是困難了點。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錢太鐸一回頭,就看到那張腦海裡閃現過無數次的臉,長髮、面孔五官普通到了極點的男人,段至聖!
“你在找我?”段至聖面無表情,淡淡的看着錢太鐸說道。
錢太鐸驚了一下,完蛋了,被他發現了。
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有種葉公好龍的心態,之前一直想要找到段至聖,覺得非他不能解決問題,現在當這個高手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的心裡忽然一陣恐懼,這個人會對他怎樣?
覺得他有不良的企圖,殺掉他?
還是把他拖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以殘暴的手段刑訊逼供?
錢太鐸不寒而慄,努力鎮定了心神,說道:“對,我找你有事。”
段至聖露出一個渾然不似笑臉的笑容:“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你跟我來。”說完轉身帶頭離去。
錢太鐸往後面看了一眼,王大豬自然是沒有跟來的,機會和危險,在他腦子裡搖擺了幾秒鐘,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他看到段至聖的身邊並沒有跟着那個小機器人,想必,對方對他並沒有殺意吧,否則不會主動現身出來,只是暗中一個刺殺,他就掛掉了。
兩人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轉入一個黑暗的角落,段至聖回頭說道:“說吧,你找我做什麼?”
“呃……”錢太鐸醞釀了一下,思索如何開口。
他是知道事情的整個經過的,段至聖來信州,順手接了三單賞金任務,刺殺了信州三個人物,而這三個人物都多少有些關係*,文家更是信州的豪門勢力之一,所以,這件事引起了當局的重視,信州警察窮追不捨,最後引出了天羅。
當然,天羅對這個段至聖,並不是想趕盡殺絕,畢竟能從機甲部隊成功叛逃出來,手底下的力量是不容忽視的,天羅如果要對付他,光是秦瀚一個人,只怕還不夠看,即使是第九組全員出動,也不知要死傷多少個,這樣的代價天羅付不起,所以,他們來此的目的,只是想和段至聖見見面,從中翰旋。
這樣做,於天羅有兩個好處:第一是他們不用冒着危險和一個超級高手成爲敵人,第二則是可以留下段至聖,繼續和機甲部隊作對。作爲世界十大異能組織中戰鬥力最強的兩個,天羅和機甲部隊在世界上的競爭無處不在,能從這裡牽制一下對手,天羅的人只怕會拍手稱快,又怎麼與段至聖爲敵?
想了片刻,錢太鐸便把自己知道的內容都對段至聖說了,同時還提起不死屠夫來這個地下拳場打擂臺,也是爲了引他現身。
說完之後,錢太鐸便一身緊張的戒備着,生怕段至聖突然發飆,把他來個殺人滅口。
過了一會兒,段至聖忽然一笑:“天羅第九組,這幾年的威名已經大不如前,不過他們對人心的判斷很準,不錯,我到信州來,就是爲了尋找幾年前歸隱的不死屠夫,如果你說的事情是真的,幫我給天羅帶個話,就說我願意和他們談一談……”
錢太鐸的心落了地,天知道剛纔那一刻,他的心情有多緊張。不過現在看來,似乎自己是成功了。
他點了點頭道:“好,這件事我會向那邊轉達,那麼,如果需要進一步的接觸,怎麼聯繫你?”
段至聖擺了擺手,轉身離去:“等時機成熟,我會來主動找你的。”
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錢太鐸這才愣愣的回神,不可思議的迴轉到地下拳場入口,正遇到突然衝出的王大豬,兩個人差點撞個滿懷。
王大豬一臉凶煞的對錢太鐸吼道:“老子帶你出來,不是讓你以身犯險的!你掛了不要緊,彭丫頭又該找老子算賬了!”
錢太鐸呼吸一窒,這中年猥瑣大叔,發起飆來,氣勢真足啊!
把碰到段至聖的事情說了一遍,王大豬怒氣更勝,一把揪住錢太鐸摔了個跟頭,這才罵道:“老子既然答應了你,就不需要你來橫插一腳,既然你已經搭上了線,這件事老子不管了!”
說完,看也不看錢太鐸,轉身便離開。
錢太鐸哭笑不得,他知道王大豬是怕他出事,不好向彭玉交代,自己剛纔那番行爲也的確有點冒險,不能怪王大豬生氣。
招了個出租車,自個兒回去了。
路上,先打電話給劉勳,說自己已經聯繫上了段至聖,那邊聽完之後,立刻就掛斷電話,片刻之後,秦瀚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錢太鐸接起一聽,就聽對方說道:“你在哪裡,我過來找你。”
錢太鐸報了小區地址,下車之後,就在小區門口等着對方。
過了幾分鐘,秦瀚就以三百公里的時速直衝到小區門口,見了錢太鐸二話不說,就問起段至聖的事情。
錢太鐸只得又詳細解釋了一遍,秦瀚聽完之後,這才滿足的點了點頭:“這麼說來,我們的猜測是對了,他到信州來並不是爲了殺人,只是爲了組建自己的勢力,對抗機甲部隊……這樣,如果他再來聯繫你,你一定要及時向我們彙報,將他的情況傳達過來,同時也將我們的意思轉達過去,就說我們天羅並無惡意,甚至願意跟他合作……”
錢太鐸點了點頭,秦瀚又交代了一些細節,然後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到信州來也有半個月了,今天終於取得極大的進展,他自然有滿意的理由。
…………
第二天,錢太鐸正常上班。
他掰着手指數時間,今天已經第三天了,如果段至聖覺得要一個月時機才能成熟,那他答應蘇晴的事情,豈不是要泡湯?
要知道蘇家那邊已經做出了妥協,答應三個月後把蘇晴嫁入周家。
對於周遠這個傢伙,錢太鐸至今還不太理解他的思維方式,他做事完全是憑着一時喜好,想做就做,而且周家對他也夠縱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在答應,譬如對蘇晴,在蘇家已經全面垮臺的情況下,蘇晴僅靠一張臉蛋,就能嫁入豪門家族當少奶奶?
用不客氣的一句話說,這是蘇家高攀了。周家那些人,如果是爲了家族利益着想,怎麼也不會死纏着這麼一件親事不放吧?最多把蘇晴弄回去,給他周家少爺做個填房丫頭罷了。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周家在弄垮蘇家之後,依然要蘇家履行之前的承諾,把蘇晴嫁入周家。這樣的行爲,除了周遠那思維混亂的大腦,不知什麼人才能做得出來了。
這樣有過了兩天,轉眼已經到第五天了。
蘇晴打電話問了錢太鐸兩次這件事的進度,錢太鐸只說快了,心裡卻焦急不已。
好在這一天快下班的時候,在槍械俱樂部裡,他終於又見到了段至聖。
這一次,段至聖是作爲客人來的,他點了一個靶室,點名錢太鐸爲他服務,進了靶室之後,段至聖選了輕、中、重三種型號的槍,丟給錢太鐸道:“我聽說你的槍法很準,能不能爲我演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