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笙站的距離有些遠,肉眼無法看到,她想了想,擡步朝着梨笙的方向而去。
還覆蓋着積雪的山間並不好走,今天出了太陽,一些積雪化開,打溼了地面,一腳踩下去,鞋底全是泥。
跟着她的禁軍士兵見此,出言道,“武后,地面泥濘,您這是要去哪裡?不知可否由小的爲您代勞?”
“你給我弄跟樹枝當柺杖就行。”柳寧擺擺手。
士兵聞言,趕緊跳到樹上,快速的給她削了一根順手的柺杖。
拄着柺杖在林間穿行了小半個時辰,柳寧累的氣喘吁吁,不僅一雙鞋子沾滿了泥,衣服也被茂密的樹枝劃開了幾道口子。
她在被安毓晴擄走逃命的時候都沒這麼狼狽。
梨笙早已經發現了她,見她到了跟前,終於睜開了眸子,“表嫂。”
柳寧靠在一棵大樹上,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你待在這裡做什麼?”
“吹風。”
“當心着涼了。”
“無妨。”
柳寧視線在她立身的大樹上看了幾眼,而後對跟着她的四個士兵道,“你們先避一避,我和梨笙郡主有話要說。”
四個士兵應是,立馬躲的遠遠的。
柳寧喘了幾口氣,從空間之中取出一杯熱水,喝了幾口潤潤喉嚨,而後纔開口,“梨笙,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不幸?”
梨笙回答的很快,也很簡潔,“尚可。”
“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你經常做善事,看多了爲一日三餐而奔波勞碌的百姓,你身爲郡主,的確算是不錯。”
“那你覺得我幸運嗎?”柳寧又問。
梨笙直視着她,幾秒鐘之後,點頭答道,“尚可。”
柳寧笑了起來,她從空間裡拿出了凳子,靠着身後的大樹坐了下來。
“我覺得我很幸運。”
“我的過去,在雲霞村時只能用悲慘兩個字來形容。不過現在我有了顧憬澤,有孃親這樣的婆婆,所以過去的種種悲慘,我全忘掉了,只記住現在的幸運和幸福。”
“你也一樣。”
“現在的你沒有了血緣上的至親之人,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屬於你自己的家。沒關係,你自己去找家人,去創建一個家。”
“到那時候,現在的種種不開心,都會被扔到記憶的角落塵封,再也想不起。”
“我知道,這個過程很難,但人總是要往前看,不要辜負每一天。”
柳寧其實很不擅長勸人,也不愛勸人。
因爲每個人所經歷的痛苦,都要靠自身去抗過去,別人說的再多,都不過是輕飄飄的話語,起不了什麼作用。
梨笙是如此通透聰慧的姑娘,懂的道理不見得比她少。
可剛纔無意中用精神力掃到梨笙一個人站在樹頂,閉着眸子任由寒風呼呼的吹着,好似與這個世界隔絕了一般,那副場景怎麼看怎麼心酸。
於是她忍不住走了小半個時辰的山路,過來和她講這幾句話。
梨笙又閉上了眸子,沒有開口。
此時雖然是正午,太陽懸掛在頭頂,可畢竟待在山間,寒風呼呼的吹着,等身上的汗落下去之後,柳寧感覺到了寒冷,她從空間裡拿出一牀被子,將自己包了起來。
足足一刻鐘之後,梨笙睜開了眸子,掃了眼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她,問道,“表嫂,你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